幸福的前提

作者:美赫巴巴发布于 2011年3月31日

第一部分
通过超脱战胜痛苦

人人追求幸福

世界上每个生灵都在追求幸福,人也不例外。他表面上把心思用在很多事情上,但其一切所欲所为都是为了幸福:渴望权力,是因为他期待从行使权力中获得幸福;追求金钱,是因为他相信金钱是保证幸福的条件和途径;向往知识、健康、美貌、科学、文学艺术,是因为他感到其幸福直接依赖于这些东西;谋取功名,也是因为他希望从中找到幸福。人的所有努力和追求无一不是为了获取幸福。幸福是驱使他从事一切活动的终极动力。

快乐与痛苦交织

人人都追求幸福,但大多数人却陷于某种痛苦。即使偶尔得到片刻幸福,也既不纯粹又不持久。人生绝非一系列无杂质的快乐,而是游移于苦乐对立之间,就好像乌云和彩虹交织一起。时而出现在生活中的快乐时光很快就消逝,恰如彩虹绚丽一时只是为了从天空黯然消失。这些快乐时光即便留下什么痕迹,也只会因失去而增加痛苦记忆。这种记忆是大多数快乐的不变遗产。

欲望结两种果实

人不追求痛苦,但其追求幸福的方式必然会导致痛苦。他试图通过满足欲望来寻求幸福,但这种满足从来都靠不住。因此,人在追求欲望的同时也必须准备承受不能遂愿的痛苦。同一棵欲望之树结两种果实:一甜(快乐),一苦(痛苦)。树要茂盛就不能只结一种果。要想得到一种果,就必须准备好接受另一种。人疯狂地追求快乐,得到之后紧抓不放。又拼命地逃避逼近的痛苦,逃不脱就怨天尤人。不过,恼怒和痴迷都无济于事,因为快乐注定有朝一日会衰退消失。绝望和怨恨也同样毫无裨益,因为随之而来的痛苦是无法避开的。

变化的情绪

人受形形色色的欲望驱使,毫不气馁地追求尘世快乐。然而,他对快乐的热情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因为就在他伸手去抓快乐之杯的同时,往往不得不咽下一口口的苦水。对快乐的热情常被如影随形的痛苦削弱。在骤变情绪和冲动的影响下,人时而兴高采烈,时而灰心丧气。情绪也随欲望满足或受挫而变化。有些欲望的满足带来短暂幸福,但这种幸福却不长久并很快引向抑郁反应。这都使他的情绪起伏不定,不断变化。

欲望导致痛苦

欲望的满足不会带来欲望的终结;这些欲望潜藏一时,只是为了以更强大的力量卷土重来。人饿了吃饭,满足食欲,但很快又感到饥饿。如果吃得太多,甚至会在满足欲望的同时感到痛苦不适。世俗欲望皆如此:只能带来瞬间快乐。即使得到满足,欲望带来的幸福已经开始减弱和消散。因此,世俗欲望绝不会引向永恒幸福,反而无不导致各种无尽的痛苦。当一个人充满世俗欲望时,必定有大量的痛苦在等着他。欲望必然是大苦之母:此乃法则。

痛苦景象削弱欲望

如果一个人体验或想象伴随着欲望的痛苦,其欲望就会减弱。有时候强烈的痛苦让人对世俗生活淡漠,然而一旦新的欲望袭来,这种淡漠又常常被搁置一旁。很多人因受欲望导致的强烈痛苦冲击,而暂时失去对世事的兴趣。不过,要为无欲的自由铺路则需要持久的超脱。超脱有不同的程度,但不都是持久的。

暂时的超脱

有时候,异常强烈的体验会让人大受震动,比如说目睹死尸被抬往墓地,看见死尸被埋葬或火化。这种体验发人深省,使他长久思考尘世存在的无奈和空虚。人受这种体验的影响,意识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死去,告别所珍视的一切世间物。不过这种念头以及由此产生的超脱都是短暂的。很快就被遗忘。他又恢复对尘世及其诱惑物的迷恋。这种昙花一现的超脱情绪因通常产生于墓地并延续到尸体下葬,而被称作“墓地超脱”。这种超然情绪来的突然,去的迅疾。情绪在时似乎强烈有效,却只是由某个生动体验维持,并随着体验消失而迅速离去,不会对总体生活态度产生重大影响。

说明故事

这种短暂超脱情绪可由如下故事说明。从前,有个人在剧院看了一部灵性剧,讲的是印度国王高毗迁达为求道舍弃一切的故事。这个人深受感动,于是完全放弃家庭责任,加入了高毗迁达教派的一群流浪苦行僧。他还彻底舍弃之前的生活方式,听从同修建议,穿上苦行僧服,剃光头,到一棵树下打坐,全身投入静心。不过随着天气愈来愈热,其参禅热情也渐渐冷却。白昼慢慢捱过,他开始感到饥渴、烦躁和悲哀。家人发现他不在,甚为担心;一番搜寻后,发现他凄惨地坐在树下,面容憔悴,丝毫都不快活。其妻见状,怒不可遏,冲上来就责骂。此人的超脱情绪早已了无踪影。对新生活的彻底厌倦让他把责骂看成上天恩泽。他随即止住妻子。自己则裹上头巾,穿上寻常衣,乖乖跟她回家去了。

强烈的超脱

有时候超脱情绪则更持久,不仅延续相当长的时间,还极大地改变一个人的总体生活态度。这被称作“强烈超脱”。这种强烈超脱通常来自某个巨大不幸,如丧失亲人、财产或名誉。在这种超脱浪潮的推动下,一个人会放弃全部的世俗物。这种强烈超脱有其灵性价值,但也可能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或者被复发的世俗欲望洪流冲垮。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厌世情绪,归因于不幸遭遇留下的强大印象。但这不会持久,因为并非产生于灵性认识,而只是对生活的过激反应。

彻底的超脱

真正持久的那种超脱来自于对痛苦及其根源的认识,且牢固地建立在不可动摇的知识之上——这个世界的事物都是短暂易逝的,对其任何执著最终都注定成为痛苦根源。人追求尘世快乐事物并试图避开那些导致痛苦之物,却认识不到得此就无法避彼。只要是执著于尘世的快乐事物,就定然会给自身招致不断的痛苦:得不到时的痛苦,得而复失的痛苦。能够带来无欲无执的持久超脱被称作“彻底超脱”。彻底超脱是永久和真正幸福的根本条件之一,因为彻底超脱的人不再因欲望的无休止奴役而自找痛苦。

二元对立

无欲使人坚如磐石,不为苦累,不为乐动,不受二元对立袭击干扰。一个受合意事物影响的人,一定也会受不合意的事物左右。行事受所谓吉兆鼓舞的人,一定也会因所谓的凶兆而气馁。只要他仍然从吉兆中汲取力量,就无法抵制凶兆的消极影响。不因凶兆而难过的唯一途径是对吉兆和凶兆都无动于衷。

赞扬与责备

这同样适用于毁誉对立。一个人若因受赞扬而高兴,就一定会因受责备而伤心。只要内心因受赞扬而沾沾自喜,就不会对受责备泰然处之。不因责备而难过的唯一方法是对赞扬同样保持超然。只有这样才能不为毁誉对立所动,才能不会失去平衡。只有通过彻底超脱才有可能获得不为对立所动的定力。这是永恒和真正幸福的根本条件之一。完全超脱的人不会受对立体验的左右,也不再给自己制造痛苦,因为他已经完全摆脱了欲望的奴役。

肉体与精神痛苦

人要承受很多痛苦:肉体的和精神的。其中精神痛苦更难受。视野有限的人认为痛苦只可能是肉体的。他们对痛苦的概念是某种病痛或肉体折磨。其实精神痛苦远远大于肉体痛苦。有时候肉体痛苦是一种幸事,因为这把人的注意力从精神痛苦中转移出来,从而起到减缓精神痛苦的作用。

无欲与永恒幸福

不应过分看重纯粹的肉体痛苦。可通过行使意志力和忍耐力来承受肉体痛苦。真正重要的痛苦是精神的,就连能够忍受巨大肉体痛苦的瑜伽行者,也很难摆脱欲望受挫造成的精神痛苦。一个人倘若什么都不要,那么他无论在什么逆境中他都不会不幸福,哪怕是被掷入猛狮之口。完全无欲的状态潜在于每个人。当一个人通过彻底超脱而达到无所欲求的状态时,便接通了永恒不败的内在幸福源泉。这种幸福不是建立在世俗事物之上,而是由大我知识和大我证悟所维系。

第二部分
知足、爱与成道

知足消除烦恼

人的大部分痛苦都是自找的:因为失控的欲望和过分的要求。这些对自我实现都不必要。人若无欲而知足,就没有了自造的痛苦。其想象力也不会因狂热追求无关紧要之物而不断受骚扰,他也会确立于不败的和平。人若知足就不再需要解决问题,因为世人面临的问题都已经消失。没有了问题,也就不用担心问题的解决。人生纠葛对他已不复存在,因为生活在无欲状态变得无比简单。

舍弃的痛苦

当一个人认识到欲望只会给精神造成束缚时,决定放弃欲望;但即使出于自愿,这也往往是个痛苦过程。即使他可能已经准备好舍弃,然而从心中清除众多欲望是会带来痛苦的,因为这违逆了我心通过惯常欲望来坚守阵地的倾向。舍弃欲望会削弱我心的生命,因此这个过程无不由强烈的痛苦所伴随。不过,这种痛苦对灵魂有益,会把灵魂从枷锁中解放出来。

譬喻

不是所有的痛苦都不好。如果痛苦能够引向无欲的永恒幸福,就应被视作因祸得福。患者也许必须承受外科手术,才能摆脱顽固致命的病痛;灵魂同样必须欢迎舍弃欲望带来的痛苦,才能摆脱欲望造成的反复和无尽痛苦。灵魂在放弃欲望时经受的痛苦可能很强烈,但也是可以忍受的,因为随着欲望从心中逐渐消失,就会有更大的自由感。切开身上的肿块引流放脓会带来很大疼痛,但也会大大缓解患者的痛苦。放弃欲望所造成的痛苦,也同样会因逐渐进入无限自由和幸福生活而得到补偿。

痛苦的性质

简单而自由的幸福生活是最难做到的事情之一。不断的妄想和欲望把人生弄得复杂;返璞归真等于放弃欲望。欲望已成为受限我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人不愿意丢弃,除非刻骨铭心的精神痛苦使他记取欲望来自无知的教训。面临欲望带来的巨大痛苦,人认识到欲望的真正性质。这种痛苦到来时应该受到欢迎。痛苦来临也许是为消除更多痛苦。可用刺除刺,以痛治痛。有利于清除灵魂欲望的痛苦是必要的,正如药物对患者必要。

不满足引起痛苦

然而,人类痛苦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不必要的。人们出于顽固无知将痛苦强加于自身和同类。奇怪的是,他们却问,“为什么就该我们受苦?”战争景象常被用作痛苦象征:塌毁的房屋,残缺流血的肢体,酷刑和死亡挣扎;但战争体现的并不是什么特别的苦难。其实人时刻都在受苦——因为不满足,想要更多更多。战争与其说是典型苦难的体现,不如说是不满足的普遍痛苦结果。人出于贪婪、虚荣和残忍,给自身和他人造成无尽痛苦。

对幸福的自私追求

人不满足于仅仅为自身制造痛苦,还热衷于残忍地给同类制造痛苦。甚至不惜以别人的幸福为代价来追求幸福,结果导致残酷和无休止的战争。人只要仅仅考虑自身的幸福就得不到幸福。在追求个人幸福时有限我更加强化和沉重。人如果一味地自私,就会在追求孤立和排他幸福的错误中,对人完全冷酷无情,这又反过来毒害他自身的生命源泉。无爱的生活最不可爱,有爱的人生才是唯一值得的人生。

忘我之爱的幸福

一个人若是无欲,就不仅会消除很多给别人造成的痛苦,还会消除很多给自己造成的痛苦。不过,单纯的无欲虽能保护一个人不给自己制造痛苦并大大有助于真正幸福的实现,但是却不能带来积极的幸福。真正幸福始于一个人学会正确适应他人的艺术之时;而正确的适应则涉及到忘我和爱。由此产生把受限我生活转化为爱之生活的灵性重要性。

无私之爱罕见

纯爱是罕见的,因为在大多数情况下,爱因自私动机而变质:这些动机通过所积累的恶业相的作用而被悄悄引进意识。无知表现为“我”和“我的”观念;要从意识中清除这种根深蒂固的无知则极其困难。例如,甚至当一个人说他想要爱人时,他通常是想要爱人和他在一起。即使在爱的表现中也明显存在着“我”和“我的”感受。一个人看见亲生儿子衣衫褴褛,就会尽其所能让儿子穿好,急于看见儿子幸福。他会把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对儿子的感情视为纯爱。不过在他对儿子困境的迅速反应中,“我”念所起的作用非同小可。他看见陌生人的儿子衣衫褴褛,就不会有同样反应。这表明他对儿子做的这些事情实际上主要是出于自私,尽管他也许没有充分意识到这一点。只有深入分析才会发现其思想背后的“我”感。如果他对陌生人儿子的反应跟对亲生儿子一样,才可以说拥有了纯洁无私的爱。

纯爱既难又易

纯爱是不能强加于人的,也不能用暴力从另一个人那里夺走。纯爱必须无阻地从内心自发显现。通过果断决定所能做到的是排除那些阻碍纯爱显现的因素。要做到无私可以说既难又易:对尚未决心跳出受限我者难,对决心已定者易。缺少了坚定决心,就无法冲破与受限我有关的强大执著。但如果一个人下决心不惜任何代价摆脱自私,就容易找到进入纯爱领域的大门。

果断决定的必要

受限我好比灵魂穿的外衣。一个人通过行使意志力脱去外衣,同样也能够通过勇敢果断的一步,下决心一劳永逸地放弃与摆脱受限我。勇敢顽强的决定则能使这个否则将会困难的任务变得容易。只有感到对纯爱的强烈渴望才会作出这样的决定。就像饿汉渴望食物,要体验纯爱的求道者也强烈渴望纯爱。

唯有大师唤醒真爱

求道者有了对纯爱的强烈渴望,可以说为大师介入做好准备:大师通过适当指导和必要帮助把他引入神爱状态。只有大师才能通过传递神爱来唤醒爱;没有其他途径。想在爱中焚烧者应去找爱的永恒火焰。爱是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事情。只有通过接触爱的化身,爱才能被唤醒。对爱的理性思考可编织爱的理论,但是心灵却照常空虚。爱生爱;任何机械方法都无法唤醒爱。

爱引向证悟

真爱在人身上被唤醒时,就会引领他证悟神性,开辟永不衰败的无限幸福领域。成道的幸福是整个造物界的目标。没有亲身体验神性的人,不可能对那种无法言喻的幸福有丝毫的概念。世人对痛苦或幸福的看法非常有限。成道带来的真正幸福值得宇宙中的一切肉体和精神痛苦。届时,一切痛苦就仿佛从来未曾有过。

成道的幸福

就连那些未成道者也能够通过瑜伽,把心控制到不让自己受疼受苦的程度——即使被活埋或扔进滚烫的油锅。这些瑜伽行者虽然能够忍受和抵制任何痛苦,但却体验不到成道的幸福。当一个人成道时,其余一切皆成为零。因此,成道的幸福不受任何事物削减。成道的幸福自有具足,常新不败,无限无量,不可言喻。整个宇宙就是为了这种幸福而诞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