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归航

作者:戴维·芬斯特发布于 2021年8月6日
1937年11月,在切尔卡西亚号上
拉诺拍摄——玛妮收藏

1937年10月7日,美赫巴巴宣布将于三周内返回印度。第二天,穆罕默德玛司特随大阿迪和另一位满德里拜度抵达戛纳。由于穆罕默德时常表现得如同疯人,有时又像个任性的孩子,他们带玛司特的旅行着实艰辛不易。

巴巴将穆罕默德安置在卡波迪蒙特的别墅车库上方的一个房间,做内在工作,给他洗澡、喂饭——这并非易事。他解释说,穆罕默德代表正经历“集体精神疾病”的德国。巴巴对玛司特的工作最为重要,他减少了在卡波迪蒙特的会见,许多西方爱者被遣回家中。

{注:巧合的是,伊朗尼上校当时正环游世界,于1937年10月访问了远东、美洲和欧洲,包括德国。}

东方女子见不到在另一座别墅的穆罕默德,但巴巴经常提起他。巴巴说,穆罕默德要么是不会念“伦敦”一词,要么是不知道法国,在船上问他要到哪里去,玛司特用马拉地语回答:“我要去伦多。” 

巴巴告知女子们很快就要返回印度,蔻诗德听了叫苦,心想又要被禁锢在客舱里了——那种恶心、呕吐的感觉实在糟糕。她自然心有顾虑,说道:“巴巴,我们把眼睛一闭,再一睁,就到印度了多好!做点什么让这种事发生吧。”美婼也有同感。

“不会,这次的轮船会非常非常好,”巴巴保证道,“你们会喜欢这次旅行的。”

巴巴邀诺芮娜、吉蒂和拉诺随同他们前往印度。伊丽莎白和诺妮须先回美国处理个人事务,再来印度。艾琳心意已定,相比男友,她更倾心巴巴的爱,也要求去印度(尽管她有个错误的印象,到了埃舍自己仍会处于仆人的地位)。巴巴说六月会召艾琳,让她带吉皮和卡努特先回瑞士。

{注:巴巴还指示艾琳,带上一只曾在戛纳与大家相伴的暹罗猫。但巴巴离开前这只猫就死了。}

天气变得湿冷,到巴巴一行11月2日启程离开时,这个季节已经结束。他们在戛纳逗留时长两个半月。

他们在马赛度过一晚,巴巴派诺芮娜去药店买维希水,之后让她打电话问水是碱性还是酸性,并再次电询水是百分之百还是仅部分碱性等等,这对她是一次痛苦的考验。

{注:维希水是一种天然的气泡矿泉水,来自于法国中部著名的温泉城市维希。巧合的是,被德国占领时期的法国政府被称为维希政权。}

一行人——包括巴巴、男女满德里、三个西方人和穆罕默德玛司特——于次日登上首航的切尔卡西亚号客轮,此次航行正如巴巴所承诺的,愉快适意。轮船崭新,船员们彬彬有礼;客舱里设施全都簇新,上面的漆皮一律新得发亮。

“正合我意,”美婼说,“我们的客舱在轮船顶层,提供的食物很美味。没人呕吐,没人生病难受。一切都很美好。巴巴确保我们健康快乐地回家。”

女子们分别在甲板B区的四个客舱:美婼、玛妮和蔻诗德住一个房间;隔壁是娜佳和吉蒂;再后是苏娜玛西和瓦露;最后为诺芮娜和拉诺。房间毗邻相连,美婼获准可到别的房间看望其他女子。巴巴在甲板H区17号房间,离穆罕默德的房间不远,他仍对穆罕默德做内在工作。这一次相对轻松的是客舱里带有浴室,他可以给玛司特洗浴。

女子们也充分享受这种便利。浴室有两个龙头,一个供咸水可洗浴,另一个提供淡水。没有上铺,美婼的床靠近舷窗,能尽情呼吸新鲜的海风。这与她们来时的经历正好相反,此乃巴巴惯用的手法。

一上船,“诺芮娜·马切贝利王妃”便被派去见船长征询许可,让东方女子在船舱里用餐,这本是不允许的。身材高挑、举止端庄的诺芮娜,找到船长,对他说:“我的客人们,印度的深闺女子,想在她们自己的客舱里用餐。”船长深为折服,当即应允。

“我不喜欢在偌大的餐厅里吃饭,周围有那么多人。”美婼说,“送来的食物极好。我们狼吞虎咽,把女服务员端来的东西吃得精光。我们早餐喝果汁,天天都有冰淇淋作为甜点。”

每个客舱都摆放着一个装有杏干、桃干等精选干果的银碗。女子们也馋干果,但一点都不碰,不想在美味的晚餐到来之前就把肚子填饱。吃完正餐,再吃冰淇淋等甜点,她们总是吃得过饱。

在来航途中,巴巴和男满德里们一起用饭,但现在是和女子们一起。他坐在美婼的铺位上,面前摆一张小桌;美婼、玛妮和蔻诗德围坐在桌前。其他女子有时也加入他们。“巴巴的食物盛上后,他总是先亲自照管美婼的食物,”吉蒂回忆道,“有时他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她吃。”

在戛纳,除了几道菜里偶尔有一点鸡肉外,她们几乎食全素。“很可惜,”美婼说,“因为常有上好的鲜鱼送来。”而现在在船上,巴巴允许她们吃海鲜。

一天中午,她们吃了巴巴最喜欢吃的——油炸鱼。他来到她们的客舱,身着运动外套、西式休闲裤和一件衬衫。他脱下外衣,坐在桌旁。尽管地中海海浪并不汹涌,“船还是微微摇晃,”美婼说,“我们没有注意到巴巴的盘子滑到了桌边。扑通!那盘鱼刚好掉到巴巴的腿上,又落到毛绒地毯上。

“哦,接下来是多么大的骚乱啊,为巴巴清洁,把鱼捡起来。我们都涌上前帮巴巴。我们为他擦拭裤子,把鱼端走。我们把爽身粉倒在地毯的污渍上,想把气味去掉并擦净。

“诺芮娜又点了一盘鱼,巴巴换了衣服。鱼来了,他吃起来,我们小心护着巴巴的盘子,以防掉落。我们担心女服务员会看轻我们——‘这些印度人真傻!’”

美婼向来在意自己和其他女子给陌生人留下好印象,希望表现出受过良好教育、文雅有礼,尤其是对西方人。这又引出了另一件事:

在女子们客舱之间的通道上,标示有多个粗大的红箭头,下方写着“顺箭头方向走”字样。美婼询问是做什么用的,得知在紧急情况下——船遇险,警报拉响——人们要顺着箭头到最近的出口。

一天早上9点或10点左右,她们听到一声巨响。船震动一下,速度慢了下来,客轮似乎在颠簸摇晃。美婼惊慌起来,想到随时都可能叫她们上救生艇,她们穿着平常的衣服怎么上船?

她赶紧打开橱柜,穿上纱丽和衬裙,急切地对其他人说:“快换衣服!快换衣服!”玛妮和蔻诗德劝她冷静下来,这会儿还不用换衣服,美婼说:“不行,假如他们让我们马上离开呢?我不能穿这种衣服出去。我必须穿上纱丽!”

“但还没给危险信号,等一等再换。”她们说,因为警报并没拉响。美婼不听,“我必须做好准备,以防我们不得不弃船!”

美婼换上了纱丽,但不久吉蒂和拉诺来告知她们一切平安。这艘船有八台引擎,其中一台出了故障,仅此而已。在西方人面前,美婼保持着镇静,吉蒂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实上,她记得美婼说过:“吉蒂,有什么好怕的?巴巴和我们在一起。”“她用你所能想象到的自然而冷静的口吻说的,”吉蒂说,“有点紧张的人可能是我们。”

她们走后,美婼脱下不舒服的纱丽,大家都笑了。

巴巴则利用这一事件让诺芮娜经历了又一次折磨,派她几番去问船长,引擎故障是否会导致延迟抵达孟买,轮船能否再开快些,因为巴巴说美拉巴德有重要工作在等他。反复询问激怒了船长,令诺芮娜尴尬之极,她的窘境却把禅吉逗笑,因为他过去伴随巴巴时遭遇过类似的考验。现在轮到诺芮娜了。

禅吉对此次航程记录如下:

切尔卡西亚号客轮的航行舒适惬意。轮船豪华气派,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甚至还满足了我们的一些特殊需要。客舱十分豪华——尤其是巴巴和女士们的船舱——都有浴室和卫生间,这对成员要遵循严格的隐居生活、禁足不出的一个团体来说,提供了极大的便利。船上的工作人员还为女子们的客舱安排了一道特殊屏障,不允许乘客进入这片区域……因而在各方面都很理想,这对于像这样的大型客轮而言极不寻常;但巴巴用自己的方式实现了这一切,令大家称奇道妙。

巴巴使用下述时间表:

早上6:00-起床
上午6:00到7:00-晨浴
上午7:00到7:30-对穆罕默德工作
上午7:30到8:00-吃早餐
上午8:00到8:30-对穆罕默德工作
上午8:30到10:00-与女子们在一起
上午10:00到11:00-给穆罕默德洗澡
上午11:00到12:00-与女子们吃午饭
下午12:00到1:00-对穆罕默德工作
下午1:00到3:00-休息
下午3:00到6:00-与女子们喝茶,或在甲板上打乒乓球,散步
下午6:00到7:00-与女子们吃晚餐
下午7:00到7:30-与穆罕默德在一起,喂他吃晚餐
下午7:30到8:30-与女子们相伴
晚上9:00-上床睡觉

禅吉的日记继续:

巴巴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和女子们在一起,同她们一起用餐,以便亲自督导其在船上的种种活动。特别安排女服务员照顾她们……男性服务员不得进入女子组客舱周围的区域。

西方组的三位女士也开始了印度女子们所遵循的隐居生活,她们也受令不得外出,不可同男性交谈……隐居女士们严禁提任何男子的姓名,这一规则同样适用于西方女士……她们在戛纳伴随印度女子时,已受过此类训练,故欣然接受,不论怎样艰难——只是为了和巴巴在一起……此乃大师手段的证明——迫使西方女子接受这种对她们而言相当陌生的生活。在这个仅仅想到束缚或审视一个人的思想和行动自由,都会让不谙此道的现代头脑产生强烈反感的时代,这更加令人叹为观止。

吉蒂在下面的洗衣房给巴巴和美婼洗衣熨衣。这是她首次获准做这项工作。她熨美婼的衣物时,“巴巴来了,告诉我要非常小心,熨衣服时,切莫让哪怕男子的影子掠过烫衣板。”

日间巴巴不和她们在一起时,女子们透过舷窗饶有兴味地观看西方女乘客的活动:有的穿着泳衣晒太阳,有的打着阳伞露天散步。美婼说:“我看她们就像看风景画。”但总是要吉蒂或拉诺守卫。“我们守在舷窗外,确保无人窥探。”吉蒂回忆说。

有时,美婼等人甚至被许可到甲板上坐坐。拉诺在甲板A区为她们安排了座位,她们在那里看海,或用艾琳教她们的方法编织。美婼在为自己和巴巴各织一双袜子,但她发现很难数针脚。

她们喜欢看围在围栏里的孩子们,由保姆照看着,里面有小椅子和小桌子;孩子们在填色簿上画画,做游戏。女子们还被带去看船上的童谣装饰风格托儿所(一面墙上画着灰姑娘和其他角色)。

不过女子们不可观看晚间放映的电影,但她们在船舱里,听得见人们跳舞时从大厅传来的音乐。一天,美婼对巴巴说:“我们在船上吃这么丰盛的食物,但没得到任何锻炼。”

巴巴同意给她们一些锻炼。他让诺芮娜找船长拿到健身房钥匙,诺芮娜照办。女子们每天下午两点在周围没人时去那里,吉蒂和拉诺分别在美婼的两侧。巴巴也会来。健身房有各式各样的健身器材: 可攀爬的梯子,沙袋,跳马台,电动皮带(苏娜玛西和诺芮娜的最爱),固定划船机,还有三辆固定自行车——一辆粉色,一辆蓝色,以及一辆红色的。巴巴骑上一辆自行车,叫美婼骑上另一辆。他们比赛看谁骑得最远。当然,总是巴巴赢。

“整个房间都疯了,”美婼说,“因为每个人都东奔西跑。巴巴叫我们在时间结束前,尽量都试试。我们大概待半个小时,每个人都在各个设备上试一回。”这让她们对美食愈加胃口大开。

11月18日星期四,乘客们提前一个月庆祝圣诞节;当天电影院安排了专场演出,但巴巴没去观看,也没让女子们去。诺芮娜问晚餐能不能吃火鸡,巴巴应允,于是她点了一顿圣诞大餐,火鸡送来后亲自切割。这是美婼第一次吃火鸡。(“非常好。我喜欢吃。”)

如同耶稣和他的使徒,女子们与大师共享美味的圣诞大餐,甚至还喝了一点红酒。“巴巴享用食物的情景十分美好。巴巴就像个孩子,他在很多方面都有孩子般的童真。然而,他是人身上帝。”

作为惊喜,颇有 “开拓精神”的诺芮娜让糕点师把她的戒指放进圣诞蛋糕里一起烤,并在放戒指的上方做个特别标记,以便识别。“巴巴,您得切蛋糕,并吃第一块。”她对巴巴说,指示他该切的地方。

巴巴一吃蛋糕,发现了戒指。“这是什么?”他问道。

“圣诞快乐,亲爱的,”诺芮娜说,表明戒指是送他的礼物。巴巴和大家都为她这个“甜蜜”的惊喜而开心不已。

第二天,巴巴命令大家禁食,因为次日就要到印度了。享用了许多天盛宴的女子们这天什么也没吃。

女服务员十分困惑。“你们不点些什么吗?”她惊讶地问,“连橙汁或西梅汁也不喝点吗?”她们婉言谢绝。

11月20日,切尔卡西亚号客轮(如期)在孟买靠岸,帕椎前来迎接。巴巴和东方男女满德里径直前往美拉巴德,帕椎则带诺芮娜、吉蒂和拉诺去普纳拜见希芮茵麦,领她们参观与巴巴有关的重要场地,快速一日游。

当天晚上,帕椎驱车将三人带往美拉巴德,她们开始在山上居住。

1937年8月,戛纳野餐
上图:巴巴、美婼、蔻诗德(后方)、娜佳、玛妮、拉诺、瓦露 
下图:娜佳(弯腰),安妮塔(手拿夹克)
海蒂·默敦斯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