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欢乐英格兰

作者:戴维·芬斯特发布于 2024年9月15日

在斯卡斯代尔居住两周后,1952年7月30日星期三,美赫巴巴和女满德里乘泛美航空公司的飞机离开美国,前往伦敦。那天,巴巴第一次指示玛妮保持沉默直到他们抵达印度。在甘德短暂停留加油后,巴巴一行于次日上午抵达英国。

{注:男满德里是分开旅行的,8月2日才到达伦敦。邓肯于7月初从美国飞来,在伦敦咨询医生,并探望了家人(还和父亲一起去奥地利攀登阿尔卑斯山)。}

迪莉娅提前飞抵做安排,在白金汉宫正对面的四星级鲁本斯酒店订了房间(短途步行可到海德公园、国会大厦和威斯敏斯特大教堂)。迪莉娅担心,美国之行后,英国又让女子们感到失望。她们从机场一坐上车,她就开始坐立不安,焦虑地看着她们,试图判断她们的反应和心情。

美婼说:“英国多么迷人啊!我们在这里感觉很不一样。有很可爱的氛围。”

迪莉娅精神为之一振。“你喜欢?”她问,“真的吗?”

“当然,”美婼说,“有这么好看的带花园房子。这里非常漂亮。”

“我真高兴。”迪莉娅说,并松了一口气。

对美婼来说,美国根本不具备像欢乐的英格兰那样的魅力和吸引力。她解释了原因:“小时候,我总是听闻和读到很多关于英国的事情。我很想去看看。那里有美好古雅的氛围。美国没有太多的[历史]氛围,所以我没有很兴奋地想要看到它。”

他们在伦敦住了一周。巴巴接见了英国的新老爱者,女子们则被带去观光。迪莉娅同她们一起住酒店,她妹妹敏塔(1933年她们在印度见过她)也陪同她们。安德丽·阿隆(她们在戛纳见过她),曾到酒店探访她们。美婼回忆说:“她嫁给了一名富裕绅士,为我们带了礼物。”玛丽•白克特也来了。

玛妮因保持沉默而面临许多尴尬的情形。“在英国、瑞士和卡拉奇,我都受令止语,”玛妮讲述,“我只能在鲁本斯酒店的房间里同巴巴说话。巴巴因事故只能待在床上。我们下楼在酒店吃饭。迪莉娅,有时夏闵[从美国陪同前来],会与我同行。我下楼时,那名身穿纽扣外套并戴帽的电梯服务生知道我不说话,但我可以从其脸上看出,他想找点儿刺激。我不能说话,这让他颇为兴奋(也许可以回家告诉兄弟们)。他会问:‘小姐,哪一层?’他很清楚哪一层,因为我常乘电梯上楼。于是我走过去,举起三根手指,他就高兴得满脸通红。

“我走进餐厅时,侍者领班穿着燕尾服。他戴着助听器,颇具英伦范,仪表高贵,非常得体。他态度很好,当我进去时,尽管还有其他人,他立刻走到我跟前,把我领到一张餐桌前。其他侍者在取笑我。(‘天哪,她能听见,却不能说话!’)我怒视着他们。领班对我说:‘小姐,现在我来念菜单,您要什么,只管点头告诉我就行。’

“我一点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菜。我不知道菜名的意思,因为都是一些很高档的名字。于是我像玩井字棋一样,数到六就点头,然后数到四就点头。我不断地点头,他就打勾记下我要的菜。管它什么菜,这招管用,因为那些菜太棒了!每道菜都很好吃。有一次,夏闵和我在一起时,她说:‘你点吧,玛妮。’我连忙打手势说:‘不,你来点!’她坚持,因为我们会一起吃那道菜。她会问:‘这是什么?’我耸耸肩说:“莫问我!”

“当英国人早餐吃腌鱼时,我总是感到惊讶。有一天,迪莉娅要了一杯姜汁啤酒。她问我想不想要一杯,我点点头。于是她为我点了。端来一大杯,就像狄更斯的老英国影片中和我们读过的旧英格兰故事中那样。它冒着泡沫。迪莉娅打开钱包,取出一先令,撂下给侍者。我很喜欢那种味道,但那不是真正的啤酒。

“一次在酒店,”玛妮接着说,“夏闵正咯咯地笑。迪莉娅也在大笑。我试图在沉默中解释某事。我们就像三只猴子。当时的情形非常滑稽。还有一天,酒店的一名意大利勤杂工在装灯泡,开始跟我讲他的种种问题:‘我来自阳光灿烂的国土,被迫待在这个多雾之地。我讨厌这种潮湿的天气,却不能离开,因为我没有钱。’他继续倾诉一大堆的烦恼,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我什么都没说。我示意我不能说话。他随后忘了自己的烦恼,心想真让人难过,她还这么年轻。

“我离开时想,‘真可怜!他想离开英国,却因为没钱做不到。’我低头一看,发现地上有一枚大硬币。我想我应该去,把它送给那人。也许这对他有帮助。我回去找他,但他已经走了。我去巴巴的房间,拿给大家看,讲了故事。迪莉娅说:‘幸好你没有给他——那不过是一便士!’”

正如玛妮所述,给她的沉默令一直持续到他们抵达印度,不过她被允许同巴巴和美婼谈话。巴巴之所以让玛妮保持沉默,除了他工作上的原因(对此我们永远无法真正了解),还有一个更个人的原因。作者曾问她,是否因为没有在事故中分担身体苦难而乐意保持沉默。

“巴巴叫我保持沉默,”玛妮答复道,“我从未要求保持沉默。但他知道我的内在需要。这条命令对我来说是一种限制,因为我天生就是话匣子。后来我明白,这是为了分担美婼的痛苦。”

在英国,女子们被带到伦敦游客常去的地方——白金汉宫、伦敦塔、杜莎夫人蜡像馆——在此期间,巴巴在查令十字酒店接见爱者。玛妮永远忘不了那天她们去白金汉宫的情形:“宫殿外有个戴着海狸皮帽的卫兵。观看白金汉宫的时候我很失望,因为除了高墙,可供观赏的不多。[她们未被允许进去。]所有的窗户似乎都关着。没什么令人兴奋的看点。

“我们环顾宫殿外面,有个哨兵身子笔直而僵硬,目视前方——仿佛没有他人存在。这引起我的好奇。我放慢脚步,跟在其他人后面。我从他身边走过,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他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直视前方,仿佛是一尊瓷像。我走了几步后,迅速转身,看见他正朝我们这边看,转过头来。我对自己说:‘抓住你了,小伙子!’”

观光旅行包括驱车去埃文河畔的斯特拉特福,威廉·莎士比亚的出生地。8月1日她们开两辆车去,期间巴巴去看医生。敏塔开一辆车,夏闵开另一辆。“我喜欢带她们去,”敏塔说,“她们想去斯特拉特福,我就把车供她们使用。”

美婼在学校读过很多关于莎士比亚的介绍,对这次旅行充满了渴望和兴奋。驾车96英里穿过田园般的英国乡野,来到埃文河畔的乡村小镇,正是美婼喜欢的郊游方式。“那是一次愉快的驾车游,”她回忆说,“时值夏季,鲜花盛开。我很高兴看到美丽的花园和安妮·海瑟薇的故居。”

玛妮很想看看伦敦享有盛名的其他事物:“我极想看一看伦敦的警察。我不知道怎么做,因为我们一直和巴巴在一起。好像我不能独自出去看伦敦的警察。说来也巧,当时我们坐着敏塔开的车去安妮·海瑟薇的故居,驶经美丽的茅草屋和玫瑰园,我对英国的所有记忆——我们曾在英式学校接受教育——全都非常温馨地重现了。在某处,不知怎的,敏塔对路径不确定。她停车后,一名警察走过来,询问怎么回事。我差点晕过去。简直不敢相信,一名真正的警察来到门前!”

这并不是她们唯一一次偶遇伦敦警察,玛妮继续说:“后来,我们去杜莎夫人蜡像馆时,迪莉娅带领我们。我们就像小鸡。迪莉娅是我们亲爱的母鸡,带着我们走。里面有楼梯,通向楼上。在楼梯平台,有一尊蜡像警察。我们不可以碰任何男子。迪莉娅在照顾我们,不仅带我们参观,还要确保我们一切安好。我朝那个警察走去,同他握手。迪莉娅简直不敢相信。‘玛妮,你在做什么?你怎能这样!'我这下知道她上当了,便打手势(因保持沉默):‘我可以做我喜欢的事!’她随即意识到这个警察是蜡像,不禁笑了。”

美婼对观看伦敦塔上的皇冠珠宝更感兴趣:“小时候我们学过英国历史,所以我一直想去看看伦敦塔。我们被带到存放珠宝的楼上。你必须小心地踏上磨损的台阶。我们看到了圆形陈列柜里的珠宝。一名警察在场,不停地叫我们往前走,所以我们不能尽兴观赏。一名导游指给我们看监狱旁的断头台,当年斩首犯人之处。我们还参观了白金汉宫和杜莎夫人蜡像馆。巴巴没有和我们在一起。迪莉娅带我们四处观光。在杜莎夫人蜡像馆的楼梯间,有个伸出手的‘警察’。迪莉娅说:‘不,玛妮!’但那只是蜡像。玛妮在玩闹。

“有很多人[那天是法定假日],但其他女子在照顾我,所以我们在杜莎夫人蜡像馆也无法正常观赏。[迪莉娅解释:‘我们都不得不围着美婼保护她。’]我们想接下来坐地铁,但拉诺已经去叫出租车了,于是我们只好坐出租车。拉诺不晓得我们想要至少乘一次地铁。我们站在路旁的地下通道入口处。我说:‘我很想看看地铁。'可惜我们没有看到。”

8月3日,迪莉娅带女子们去了皇家植物园(邱园)散步。“她们更有兴致观赏那里生长的印度植物,而不是享有盛名的玫瑰,”迪莉娅说,“美婼好多了,看上去几乎完全康复。”从那里,她们去了一家舒适的里士满餐厅吃午饭。之后,迪莉娅带她们去了基尤路上她的公寓,在那里喝了茶。

女子们很享受这次游览。“在里士满公园,泰晤士河上的天鹅和帆船非常可爱,”玛妮忆述,“尤其对非常了解英国的我们而言。河边有些小餐厅,迪莉娅带我们去了。我们过目了菜单。每位都点了菜。我选了炖兔肉。迪莉娅说:‘这很平常’(意思是穷人吃的)。‘我不介意。’我说。我想显摆一下,某天可以说,‘哦是的,我知道兔肉是什么味道。'于是我就吃了。鲁本斯酒店的食物出乎意料地好。关于英式烹饪的所有流言都消散了。我们吃到了美味佳肴。”

一天早上,她们离开酒店之前,美婼去了巴巴的房间。“我们的房间离巴巴的有点远,”美婼叙述,“我准备好之后,决定去看望巴巴。巴巴独自一人。他招呼我,指着地板。我弯腰去看床头柜旁的墙边,看到一只可爱的吊坠掉在地上。巴巴发现了它。我把它捡起来。巴巴把吊坠放在手里,然后递给我。我吻了吻,随身带着。”美婼透露,自从在伦敦巴巴的酒店房间那日起,她每天晚上都把这只吊坠放在枕头底下。

正在听的玛妮插话说:“巴巴给了你一切……纱丽,最好的这个,最好的那个。”

美婼仰起头,笑了。“我对巴巴的爱并不完美,但我告诉巴巴:‘不管我有怎样的爱,我全部的爱过去乃至现在都是给您的,巴巴。不管我有怎样的爱,都是您的,只属于您。’”

除了接见英国爱者,8月2日巴巴还被带去看医生。纽约的骨科医师认为巴巴的石膏要在两个月后才能拆除。巴巴对此不满意,因此征询了第二诊疗意见。邓肯带他去看了雷金纳德·沃森·琼斯医生,他给巴巴拆除了石膏,代之以U型石膏和弹性绷带。此前,巴巴大部分时间不得不把腿伸直,觉得相当不便。现在他至少可以弯腿了。

{注:雷金纳德·沃森·琼斯爵士是世界著名的骨科医师,时任英国骨科协会的会长。}

“在伦敦,我们没有对美婼做任何检查,”高荷说,“有点小感染,巴巴为此对我很不满意。在酒店房间,我向他报告伤口有点感染。巴巴对此事非常不悦。”

巴巴严厉地训斥她:“你疏于给她细心换敷料!”他脸色铁青,威胁要把高荷打发回印度。她开始哭泣,过了一会儿,巴巴平静下来。

高荷永远忘不了这件事,因为发生在8月3日——正好是她的生日!

除了观光,迪莉娅还安排了几场晚间娱乐:“玛格丽特给了我一些钱让我买票,这样巴巴和女孩们在伦敦期间可以看几场演出,于是我订了几场”,包括(特鲁里街剧院的)音乐剧《南太平洋》、(女王大厅的)冰上舞台音乐剧《落基山脉的牧场》、(威斯敏斯特剧院的)《电话谋杀案》和(杂耍剧院的)由理查德·阿滕伯勒主演的喜剧《甜蜜的疯狂》。

{注:理查德·阿滕伯勒后来成为著名的电影演员及导演,执导了《卓别林》和《甘地传》传记片,为此获得奥斯卡奖。(巧合的是,卓别林和甘地都与美赫巴巴有联系:卓别林是通过他的电影为巴巴所喜欢,而甘地是直接通过几次私人会面建立联系。}

“巴巴每场都来,”迪莉娅接着说,“邓肯和他坐一起。我们去看《南太平洋》时,女子们坐在楼上包厢,巴巴坐在楼下。他们确实很喜欢。”

巴巴坐在轮椅上看完了《南太平洋》的整场演出。当晚由舞台剧演员玛丽·马丁领衔主演。玛丽·马丁曾回忆《跳起比根舞》的作曲者科尔·波特:“科尔·波特是一位完美主义者。他在歌词方面,比我生命中的任何人都教会我更多。他说过:‘每个字都很重要,必须被听到。’”巴巴也常常对于歌词表达同样的观点。

在白雪溜冰团的表演中,美婼记得一个穿着溜冰鞋打网球的喜剧演员,还有一名魔术师。“白雪溜冰团在一个体育馆举行演出。非常好看。有个卖花生的女商贩,我们买了花生和巧克力冰淇淋。我们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女人走来走去,向人们兜售。如果他们说要,她就满面笑容;他们一摇头,她的笑容就消失了。”

但美婼最喜欢的一次出游是在8月2日下午,她们去哈灵盖竞技场观看了特克斯·里特领衔的“西部德州盛大表演”。“我们在美国没能看到牛仔竞技表演,不过当我们去英国时,巴巴的爱是如此美好,我们在英国看到了表演!我曾想看牛仔竞技表演,但一度放弃希望。‘没关系,巴巴不想让我们看。’我对自己说。不过我们来到英国时,巴巴让我们在那里看了表演。巴巴满足了我的愿望。他的爱就是这么美妙。听说我们要去看牛仔竞技表演时,我非常开心。巴巴把它带到伦敦让我观看。

“有弓背跳跃的野马,印第安人,多匹马组成的队形。姑娘们与马共舞。有一匹叫闪电的漂亮白马。我喜欢看它。牛仔竞技表演是在竞技场内举行的。巴巴被安排在较低的看台席位,这样他不必往上登。我们坐得高一点,可以看到巴巴坐着。巴巴几次转身,打手势:‘很好看,不是吗?’

“所以我很高兴巴巴带我们看了牛仔竞技表演,这是我在美国想看却没有机会看的。”

{注:美婼唯一想看的另一种表演是芭蕾舞,但“无论在美国还是英国,我们都没有机会看芭蕾舞。”不过美茹指出,白雪溜冰团的表演就像冰上芭蕾。}

他们在伦敦的一周过得很快。艾琳·比罗奉命为巴巴一行在瑞士安排住宿。如果她无法办到,巴巴打算在开罗待几天(他说想在那里联系一名玛司特),然后返回印度。美婼本来也想去看看西班牙和意大利,但发生事故后,这是不可能的了。

艾琳设法做了安排,因此他们将前往瑞士。然而吉蒂被告知,她不能同大家一起回印度。巴巴命令她返回纽约。她要与伊丽莎白、诺芮娜和护士会合,同她们一起回默土海滨,协助做中心的工作。吉蒂伴随美赫巴巴和东方女子们生活了15年半,此次分离可能是她必须为至爱做的最艰难之事。

探望弟弟赫伯特之后,吉蒂从英国出发,在加拿大停留看望姐姐,随后飞回美国——永远离别了埃舍。

1952年在默土海滨;
夏闵,巴巴,美婼,迪莉娅,美茹
               艾微·杜思拍摄——苏非再定向提供

翻译:巴巴·梦 校对:石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