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对大师的服务不仅关系到全人类的事业,
而且是让弟子更接近灵性目标的最有效手段。”
——美赫巴巴
我得到跟纳瑞曼的婚姻生活的第一次神示之后,还有其它的神示。其中有一次巴巴告诉我:“你将要经受很多痛苦。”我试图想像有什么会比我已经在经历的挣扎更糟。我在神示中问他是否跟死亡有关,巴巴回答说:“是的,你在一生中将要面对很多死亡。”1944年8月,在我弟弟特姆通去世一年之后,就在我们开始适应没有他的生活的时候,我们家承受了另一次无法弥补的损失。天性善良而深得众爱的禅吉叔叔在跟随巴巴的一次旅行中突然去世。我们都感到茫然无措。禅吉是我们的船长,他曾慈爱地引我们驶进巴巴的海港。
禅吉中等身材,戴着当时典型的圆片眼镜,他开玩笑时,总是捻着胡子。他会眼睛闪烁,微笑着讲故事,他的自然的机智使得巴巴和我们其余的人大笑不已。禅吉相当心不在焉,经常头顶上戴着眼镜找眼镜,或者忘了带公文包,然后在赶火车前冲回家来取。虽然他对个人的东西很健忘,但是关系到巴巴的工作时,即使最小的细节,他也非常讲究。
禅吉的性格很独特。他外向、好心、善良可信。他对人性的深刻理解,使他能够通过分享巴巴的爱的信息,来安慰那些绝望的人。他自己对巴巴的感激、深信和强烈的爱,启发着其他人,而从不把巴巴强加于人。我们总是盼望禅吉来访,因为和他在一起是那么快乐。他会让我们笑得肚子疼。最棒的是他总是带来至爱巴巴的氛围。我爱禅吉叔叔超过我自己的父亲,他的死让我几乎无法忍受。
虽然禅吉的去世来得非常突然,但我们后来意识到巴巴曾经给过几次暗示,说他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会太长了。那年5月,在讨论9月份在那格浦尔的达善活动计划时,巴巴曾经指名谁将要和他一起去,有很多的男满德里。让每个人都惊讶的是,他没有提到禅吉叔叔,而后者基本上是无论去哪里都伴随着巴巴。当有人问巴巴为什么没有禅吉时,巴巴回答说:“他活着的话就会来。”大多数满德里把巴巴的话当作幽默,但是尼鲁医生后来告诉我们,巴巴的话使他感到不舒服,他想知道其中的含义。
之后不久巴巴派禅吉去孟买,说道:“当我召唤你时,把你的所有东西都带来,因为你将有很长很长时间不会回孟买!”禅吉和我们住了几天,我们在一起像往常那样谈论巴巴,但在这次探亲中他没有按平时的方式跟我们开玩笑。他准备离开孟买的那天,我们单独呆在房子里,禅吉叔叔说:“阿娜瓦丝,我会有很长时间不回来。”我们有时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有一次几个月,因此我问他是否意味着五六个月。禅吉叔叔说:“不,不,不!很长的时间。”我猜测说:“那么也许一两年之后?”他回答说:“不,很长的时间!”他的声音中有一种我不能理解的悲哀。我去车站送他,但是我没有去站台,因为巴巴曾命令他不让任何人知道他要去哪里。他拥抱过我,正要离开去赶火车之前,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五卢比的纸币给了我。禅吉叔叔从来没有自己的钱,这是很不寻常的举动。我问道:“为什么您给我这个?我应该还给您。”他答道:“你留着吧。”我拿了钱,因为我能感到他慈爱地给我,带着某种用意。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后来我意识到他内心知道,他不会再见到我和其他家人了,也许他直觉地感到他将去世。
我们后来得知,禅吉离开孟买后,在赖布尔(Raipur)与巴巴会合,在那里他生病了,再也没有完全复原。然后在8月份,巴巴带着一行人去克什米尔的希瑞纳伽(Shrinagar)时,禅吉感染了伤寒症。他的病情很严重,不得不被送进医院,巴巴在接下来的几天中经常去看望他。禅吉于1944年8月25日去世。巴巴给他在阿美纳伽的一位满德里阿迪.伊朗尼发了电报,让他通知我们。但不让他提及禅吉去世的地点。听到这个消息后,我们不愿意相信。我们想也许巴巴把禅吉派往某地,不想让他再回来。当然这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禅吉只有五十二岁,他平常很健康,我们对他的病情一无所知。直到他去世一周后,巴巴写信给阿迪,让他亲自探望我们并叙述整个事情经过。
听到禅吉叔叔的死讯,纳瑞曼脸色苍白,痛苦至极。这两个我的生命中都很重要的人有着密切而深厚的联结,禅吉叔叔听到纳瑞曼和我要结婚的消息时非常高兴。禅吉叔叔非常爱我们每个人,但他特别爱纳瑞曼,在心中把他当作亲儿子。他知道纳瑞曼的真正价值,在他们关系的最开始他就对纳瑞曼谈论巴巴,逐渐把他拉得越来越近,知道有一天他的外甥将完全属于巴巴。他是对的。纳瑞曼对巴巴的爱与信任一直增长到彻底而自发。对巴巴的任何要求,他的反应都完全是:“是的,巴巴,”并且执行命令。纳瑞曼总是从心灵里回应。他从不让他的头脑阻碍对他至爱的主的服务。
禅吉叔叔非常喜欢纳瑞曼,我经常戏弄他,说他会继承禅吉的所有遗产。当然禅吉叔叔在物质上没有任何东西可留,甚至他的铺盖和衣服——那些不属于他,因为它们都是巴巴给的,连同最基本生活所需的零用钱。纳瑞曼在孟买定居后,出于对巴巴和他叔叔的深爱,他曾经帮助照管禅吉叔叔的物质所需。虽然说纳瑞曼继承禅吉叔叔的所有遗产只是我的玩笑话,但在某种意义上他确实是这样的。巴巴曾经用眼镜的手势表示禅吉,当巴巴开始用同样的手势指代纳瑞曼时,我目睹到纳瑞曼与巴巴的关系的深化。
巴巴知道什么对我们每个人是最好的,而禅吉离开肉身也是按照巴巴的完美安排。然而禅吉的去世在整个巴巴世界引起了一阵震动与悲伤,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多年来他一直是巴巴的主要私人秘书,是印度与海外的巴巴爱者的首要联络人,只要可能就给他们写信或拜访他们,不管他有多忙。因此他成为巴巴和很多、很多人之间的链接。通过爱、温情和关心,他赢得了与他接触的每个人的心。他是一位真正的朋友,他的去世对很多人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当有位满德里问巴巴为何禅吉这样一个对他不可或缺的人必须死去时,巴巴回答说:“我救了他两次命。第一次他想在孟买的海滩自杀,第二次他差点被淹死在托卡(Toka)河里。”第二次事件发生在1928年,那时巴巴把埃舍暂时搬到托卡。一天禅吉正坐在河边,不慎落入水中。不会游泳的他沉下去,并三次挣扎到水面;第三次他感到真的要完了,就用尽全力叫道:“巴巴!巴巴!”然后他感到仿佛有一只手伸到他身下,并把他托出水面,但是实际上是另一个满德里把他拖出河。禅吉叔叔后来对我们说,当他在河水中下沉时,他知道自己将淹死。在水中他已经“经历了死亡”,但是巴巴救了他。
禅吉讲述这次事故时,我们家的每个人都印象深刻,尤其是他的母亲,也就是我奶奶,她曾经常担心他年老之后谁来照顾他。在他离婚后,她希望他再婚。他会对奶奶说别再挂念他,但她不明白他已经把生命献给了巴巴。最后她决定让人占卜他的星相,看他命中是否还有一次婚姻。她和我的一个婶婶去占星士那里,他对禅吉的星位图研究了几分钟后,把它抛到一边说:“这是一个死人的星相!”我奶奶很震惊,“死人?但这是我儿子,他还活着!”这个占星家说:“但是没有生命!我能读到什么呢?他已经死了。我告诉你,这是一个死人的星相!”我奶奶无比困惑,她确信这个占星士搞错了。后来当禅吉叔叔对我们说他差点淹死时,他让家人相信若不是巴巴,他已经死了。从那以后我奶奶相信那个占星士是对的;假若巴巴不是禅吉坚持认为的那样伟大,她亲爱的儿子肯定是个死人了。从那时起我奶奶不仅停止督促禅吉再婚,而且她对巴巴的信心也增强了。
禅吉生前在巴巴每次访问西方时都伴随巴巴。为了服从巴巴的每个命令,他经受了巴巴认为对他的灵性训练必要的难堪情境。在一次航行中巴巴让禅吉问船长为什么船行驶得这样慢。船长只是对他做了个鬼脸。第二天巴巴派禅吉再去问船哪一天到达目的地。一两天后,巴巴又派他去问船将在那天的几点到达。最后,他指示禅吉去问船长为什么他不能让船开快点。禅吉确信当他带着这个问题去船长那里时,船长会用手边能抓到的任何东西揍他一顿并把他扔进海里,但是船长只是瞪着他,像看疯子一般。另一次巴巴让禅吉再三地对船上的乘务员抗议饭食不是太咸了就是太淡了,直到被激恼的乘务员把所有的礼貌都丢在一边,大骂禅吉,以至于他希望来一个浪头把自己卷进海里。
巴巴在训练他最亲近的那些人方面是无情的。有一次,巴巴和禅吉单独在船舱,讨论禅吉将要起草的一封信。不管巴巴说什么,禅吉都争辩,坚持说信应该用不同的方式来写。禅吉把巴巴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正在给巴巴系鞋带。最后巴巴对禅吉的固执非常生气,用脚踹禅吉,我叔叔四脚朝天地躺在地板上,然后为他如此顽固给了他一巴掌。禅吉不禁哭了起来。就在这时船舱的门打开了,走进一位伴随他们旅行的西方女门徒。巴巴微笑地指着禅吉,打手势说:“他哭泣是因为他对我的爱让他难以自制。”
在跟巴巴的共同生活中,禅吉叔叔律己甚严,从未爱惜过自己。他充分利用可利用的每一刻。尽管他们旅行中他很少有自由时间,但是一台轻便打字机总是伴随着他。无论在哪儿他都不断地敲打着键盘,即使在火车上,而且经常工作到深夜,处理着需要他回复的大量信函。禅吉去世后我们惊讶地发现,他还如实地记录了有关巴巴的活动与工作的优美详实的日志。
巴巴给他的墓志铭如下:
弗拉姆罗兹.H.达达禅吉
生于1893年11月23日,逝于1944年8月25日。
阿美纳伽的师利美赫巴巴的热诚亲密的门徒。他作为巴巴的私人秘书,把生命的二十年用于对巴巴的忠实服务。通过巴巴的联系和恩典,他努力地减轻所有与他接触的人的痛苦,特别是尽了最大努力把帕西社区带向真正的灵性认识之基础。他为将来留下了巴巴生活事件的丰富纪录,以及对其灵性意义的解释。他数次伴随巴巴旅行世界,以不知疲倦的精力草拟行程并收集大师工作的记录。他在作为巴巴最信任和亲爱者之一履行职责的时候,念着巴巴的名字献出生命。
禅吉去世后巴巴有一次评论道:“禅吉不仅是我的门徒;他还是我的朋友!”巴巴总是怀着巨大的爱谈起我的叔叔。美赫巴巴曾召唤禅吉叔叔说:“离开一切,到我这里。”他予以全心全意的回应,把生命的最后二十年献给对他的神的无私服务,直至死亡的那一天。他以无畏的忠诚,不加疑问地接受了巴巴为他安排的一切;他把这一切当作巴巴的恩典。最后禅吉被赋予他最希望的:变得像他的至爱脚下的尘土一样谦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