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巴巴同住期间,有时满德里会试图说服巴巴同意一些他似乎不愿意做的事情。例如,某个熟人或亲戚会找他们,请求巴巴主持某种仪式,比如其孩子的圣线仪式,或为一对新婚夫妇赐福,或为其孩子取名。巴巴在晚年似乎越来越不愿参与这类事情;毕竟他是来废除宗教仪式仪轨的。他甚至对满德里说:“所有这些仪式有什么用呢?我不得不做一些违心之事。他们以为自己会从中受益,但其实不然。”
1966年在古鲁帕萨德,玛妮向巴巴提出这样一个请求。巴巴拒绝了,并让玛妮不要再提这个话题。玛妮在看电影时已经跟美婼提过此事,于是说:“可我告诉美婼了。”巴巴面露不悦,神情仿佛颈间被挂上一件重物。尽管巴巴不想做此事,但美婼替那人说情,为了取悦她,巴巴答应了。
{注:女子们继续于晚间外出看电影,直到有一天早晨,巴巴浏览报纸时,提议她们去看一部新喜剧片,奥姆·普拉卡什主演的《百万卢比》。“别再看电影了?!”美婼叹道,这次巴巴同意了,不再遣她们去。}
不过美婼并非总是顺从玛妮或别人的建议。有时,当有人一个劲儿地哄劝巴巴同意某件他不愿意做的事时,美婼会对她说:“巴巴不喜欢这事儿。他干嘛非得做呢?巴巴都跟你说了他不喜欢此事;即便如此,你还再劝他?安静点,莫说废话。”
美婼有时会试着哄巴巴做些事,但仅限于(在她看来)有益巴巴健康的事,比如摄入适当营养、休息、洗澡等等。只有一次,她为自己提了要求。巴巴曾告诉她不要吸鼻烟,虽然美婼一直挺喜欢。新生活期间在德拉敦,当时天气严寒,巴巴曾允许玛妮吸鼻烟。美婼问,她能否也吸一小会儿鼻烟。
{注:玛妮容易感冒,而鼻烟被认为能预防感冒。}
“我喜欢鼻烟,”她告诉巴巴,“它能让人感觉暖和。我祖母以前就吸鼻烟,从没听说她得过感冒。我看到玛妮吸的时候,很让我心动。我真的好喜欢。我可以吸吗?”
巴巴勉强同意了。美婼享用了几天,睡前会吸点鼻烟。不过有一天夜晚,她起身来到玛妮的床边,说:“来,拿着这个。”随即把鼻烟盒递给她。“我不想要了,它让我头晕。”
最终她完全放弃了,因为她觉得在某种程度上,自己是迫使巴巴同意的。她解释:“我吸了几次,但之后就停止了,因为我知道巴巴不喜欢这样,他没有主动给予许可。我感到有点愧疚,于是放弃了。”
美婼生活中的首要快乐就是取悦她的至爱,因此牺牲这点个人乐趣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尽管放弃小小的喜好对于大多数人——尤其对一个过着如此隐居和受限生活的人而言——是很困难的事。然而美婼却心甘情愿地放弃之。巴巴离开肉身后,美婼格外注意不使用鼻烟,甚至送掉了另一只鼻烟盒,因为她知道巴巴不喜欢。
一次,玛妮也试图放弃鼻烟。巴巴注意到了,一天早晨在餐桌上问她:“你怎么不吸鼻烟了?”玛妮解释说,她觉得这成了太过顽强的习惯。
“这是个坏习惯,”她认为,“我每隔五分钟就想吸,而且情况越来越糟。总有一天我会离不开它。所以我觉得现在就应该戒掉。”
巴巴说:“不,吸吧。”因此,玛妮依旧每天吸鼻烟来缓解鼻窦不适。
{注:美婼说,巴巴本人从不吸鼻烟,觉得它毫无吸引力。}
关于其他事情,玛妮也承认:“我们本可以让巴巴轻松些。巴巴打算完成某件事。我们却太过纠结于自身的难处:我们无法蒙混过关,他也不会松手。他会达成想要的结果。我们本可以让他轻松些,可当年我们总会想: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轻松些呢?现在我才明白,我们本该让他更轻松地让我们照他的意思做事,获得他想要的结果。我们确实照他的吩咐做了,只是有时候态度本可以更优雅些。
“最初,我们从未想过提问题。巴巴说做什么,我们就去做。我们甚至不会去思考因何、为何与如何——只管去做。后来,我们年纪渐长,巴巴的行事模式有了变化,他会把事情推给我们,开始问:‘你们怎么看?’我们一脸惊讶。‘您说了算,巴巴。’‘不,不,我在问你们呢。你们怎么看?’我们琢磨着说:‘嗯,巴巴,情况是这样的……’
“多年过去了,不知不觉间,即使他没问起,我们也会主动发表意见。‘情况应该是这样的吧,巴巴?……您忘了此事,还有这个那个。’巴巴会说:‘当我让你去做某事,你因为我的吩咐去做,就等于是我在做此事。’
“我们必须灵活变通,他为了工作要求我们怎么做,我们都应照办。不是我们在做事,始终是他在幕后掌控一切。我们本不该总是抵触他的意愿,逆流而行。遇到事情时,如果我们不予抗拒,而是顺势而为,[事情进展便会顺利得多]。最终你才明白何以如此。顺流而行,会让巴巴更轻松些。
“时至今日,”玛妮总结道,“忆及那些时光,唯一的遗憾并非日子有多艰难,而在于我们为何未能始终更优雅一点做事。本可以更愉快一点为他做事。”
不过有时候,当玛妮对巴巴感到甚为恼火却又非常亲近时,就会以妹妹的语气跟他说话。例如,有一次蔻诗德又带了一个婴儿到美拉扎德,包括美婼在内的女子们,都对婴孩啧啧赞叹。巴巴注意到美婼似乎被孩子深深吸引,就告诉她,这婴儿其实是她父亲杰罕吉尔转世。
玛妮听了这话,心里一沉。她压根不信这是真的,这无非又是巴巴为取悦美婼的说法罢了。一有机会和巴巴独处,玛妮就大声问道:“您干嘛说那话?您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巴巴一脸无辜地看着她,疑惑地问:“我做什么了?”
“您告诉美婼那个婴儿是她父亲。您难道不知道这会带来多大麻烦?这会彻底打乱大家的生活。美婼会坚持让所有事情都围着那婴儿转。我们就没法干自己的正事了。”
巴巴面露关切之色,仿佛从未想过这种后果。他搓搓下巴,寻思对策。最后他眼神一亮,告诉玛妮不用担心,向她保证他会处理好一切。
让玛妮惊讶的是,美婼此后竟然对那个婴儿只字未提。仿佛巴巴已将那句话从她的记忆里彻底抹去。

摘自高荷拍摄的录像——美赫巴巴欧洲电影档案馆提供

(阿娜瓦丝和玛妮在前景)
摘自高荷拍摄的录像——美赫巴巴欧洲电影档案馆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