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去吧!……去找印度教徒拿你的那份。”巴巴简1917年多次敦促默文。与此同时,乌帕斯尼·马哈拉吉于1917年7月,从舍地的堪多巴神庙搬到萨考利村。默文成为乌帕斯尼村外火葬场新居的常客。
到萨考利要乘火车,默文有时带一位同伴,有时独往。在肮脏的三等车厢,他经常选择坐在厕所门边地板上。在奇塔里车站下车,步行9英里到萨考利。对于陌生人,默文看去像个醉汉,步履蹒跚,宿醉似的垂着头。虽在父亲棕榈酒店做工,举止称不上正常。对周围世界仅有些许觉知,对身体也不像常人一样感受。默文成为意识本身——神圣意识,之所以能在世间活动,纯粹是因为内在圣歌的激荡。大部分时间他是一个由冲动驱使的、神圣意志的机器人。
有一次,默文独自去萨考利,中途一时冲动在科帕岗车站下了车,而不是在奇塔里。已是夜里10点,天气寒冷,漆黑一团,只穿单薄棉布衣裤的默文,用2个多小时才到距火车站不过2英里的科帕岗镇。巧合的是,赛古鲁纳拉延·马哈拉吉刚好也在科帕岗访问,但默文没去见他。而是径直穿过镇子去萨考利。
在一个岔路口,有位警察拦住默文,提醒他别在黑灯瞎火中闲逛,因为前方有盗匪出没。警察拽着默文的衣袖,企图劝他在科帕岗过夜,但默文粗鲁地推开他的手挣脱。他双眼突然变得燃烧的火炭一般;猛厉地看着警察,以致后者直往后退,以为要打他。默文随即拜倒在警察脚前,请求原谅。接着站起转身离去,走入茫茫夜色;警察蒙了,盯着这个奇怪的年青人消失于黑夜,对此意外邂逅迷惑不解。但即使在漆黑的夜里,默文脸上的光辉依然隐藏不住。
走到距舍地两英里的利姆岗村,发生一件怪事。四条大狗忽然从黑暗里窜出,狂吠不止,却没有咬他。默文毫不在意,继续赶路。不多远,又有四条野狗窜出威胁,但他也不理会,照旧走路。
走了一段,又有四条疯狗扑来。这一次,撕咬着他的衣裤,但默文毫不畏惧。群狗气势汹汹围过来,仿佛在威胁,他要再往前走,就将他撕碎。默文慢下来,突然一时冲动,以最快速度奔跑起来!疯狗在后狂嚎穷追不舍,跑得飞快的默文,很快将野狗甩在身后。一直跑到舍地。已是凌晨三点半。默文在村外停下,环顾一周。决定不去见赛巴巴,于是躺在路边休息了几个小时。(1914年1月之后,默文实际上再没像常人一样睡眠过。成道者总是醒着不睡。可以说在所置身的具体意识层面上某一点休息。)
破晓时分,默文从路边起身,大步走向萨考利,七英里只用了约一小时。一走近乌帕斯尼的小屋,就见乌帕斯尼的亲密女门徒德格拜,抱着一条大死狗,对他说昨晚狗掉井里淹死了。她盯着默文,默默将死狗递过去。默文抱着死狗,跑到远处,将其扔到一个坑里。又跑回乌帕斯尼的小屋陪伴大师。默文碰到三群野狗的遭遇,无人晓得。对死狗事件村民们议论了多日,因为鲜有狗落井。真乃奇事一桩,迷信的村民不知这是啥兆头。
默文穿着同一身破衣裤,同乌帕斯尼待了八天。又穿着这身衣服,乘火车返回普纳。普纳的朋友们给他新衣换上,免得母亲看见惊慌。
除了频繁拜访萨考利,默文后来还开始与乌帕斯尼·马哈拉吉通信。不过,信件或讯息的大部分内容,除了他们自己,似乎无人能解。偶尔默文让贝拉姆吉给乌帕斯尼传信,后来又通过两名朋友萨达希乌·帕特尔或赛义德·萨赫伯。贝拉姆吉试图读那些讯息,但感觉太深奥。虽然信件用的语言简单,句子却不知何云。后来默文还给乌帕斯尼送各种包裹,由姨母琵拉玛西准备。包裹也很奇怪,比如在其中一个包裹中,默文仅给乌帕斯尼送了一根针线。
默文的姨父母马萨吉和琵拉玛西搬到南瓜屋隔壁。琵拉玛西因严重哮喘和肺结核,健康恶化,卧床不起。深爱她的默文每天都来探视。这支撑她活下去。他们多数时间谈神和圣人,默文还跟她谈萨考利之行和乌帕斯尼的伟大。琵拉玛西会问:“默劳戈,你何时会带我去萨考利?我起码得见马哈拉吉一次。”
她的默劳戈回答:“姨妈,有一天我定会带你去见他。别担心,我保证。”
琵拉玛西的病情恶化,一天默文被紧急叫来。默文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在一杯糖水里掺了些度内火灰,告诉她:“姨母,这是神圣火灰,来自乌帕斯尼·马哈拉吉的度内(圣火)。把它喝了,明天你就好了。病会永远离开。”她喝下。默文继续说:“姨妈,你知道明天我要为你做什么吗?我会带你去见乌帕斯尼·马哈拉吉。”琵拉玛西紧握默文吉的手,感激地笑了。
次日琵拉玛西去世。默文安慰姨父:“马萨吉,别担心。照看埃斯潘迪亚和娜佳的责任现在归我了。我会照料好他们,对他们负全部责任。不要为儿女担忧,他们现在是我的了。”
母亲去世时,娜佳10岁左右,埃斯潘迪亚14岁左右。俩人啼哭不止,默文安慰说:“表弟表妹,哭什么?我不是在这儿照顾你们吗?你们还想让母亲受更多苦?去世对她更好。如今她很平静,在天堂里休息。这不好吗?她很幸福,我向你们保证。”两个孩子得到极大安慰,默文温柔地把他们揽在怀里。
马萨吉在妻子去世后,从普纳迁到阿美纳伽,两个孩子去跟姨母朵拉玛西生活。
见默文常坐在巴巴简身边,巴巴简的追随者会打听他的情况。她经常反复对他们说:“默文是我的儿子,我的爱子。他是我在普纳的原因……有一天我儿子将震撼世界。他的伟大你们一无所知。”随着默文向他们揭示他的灵性伟大,巴巴简的弟子也都渐渐地开始怀着尊崇看待默文。
巴巴简有一名信徒叫巴布·吉奴巴·乌巴勒。(他是一家自行车商店的老板,故人称巴布·赛克瓦拉。)巴布常听巴巴简讲默文,深受触动,开始找默文。一次,默文向巴布揭示自己的内在权威,巴布被征服,当场晕倒在地。后来巴布去见巴巴简,后者对他说:“我告诉过你,他是我儿子,对不?你根本不晓得他是谁!”
1917年10月,默文在萨考利陪伴赛古鲁乌帕斯尼·马哈拉吉。一天夜间,乌帕斯尼遣默文到舍地见古斯塔吉·罕索提亚,后者当时在赛巴巴指导下生活,已禁食多月。默文当晚11点到,找到古斯塔吉,古斯塔吉得知默文专为看他而来,深感诧异。默文询问他的健康(长期禁食几乎使古斯塔吉变成一副骨架)之后,古斯塔吉开始谈赛巴巴。默文准备离开时,古斯塔吉建议他随他先去达善赛巴巴。默文回答:“我没时间!得回普纳。”没见赛巴巴就走了。这进而使古斯塔吉确信,默文完全是为他而来舍地的。
默文的父亲希瑞亚天生仁厚慷慨。即使年迈,坚忍苦行僧的品质依旧。虽不富有,还算成功。总是留出钱给穷人,不只钱,还给毯子和衣物。如果棕榈酒店夜间关门时间太晚,希瑞亚就不回家睡在酒店。流浪苦行期间在外度过无数寒夜的他,知道无家可归睡在街上的滋味。只要看见冷得发抖的穷人,定会将自己的毯子相送。这是常有的事,一天希芮茵奚落道:“要是我们把希劳戈送人的毯子统计一下,现在为止够开一家毯子店了。”看到父亲对母亲的话的反应,孩子们都开心大笑。
1918年2月1日,默文的好友寇度之妻娜佳生下儿子丁肖。次日默文到医院看望她和新生婴儿,顺口说道:“我的第一个弟子出生了。”娜佳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寇度意识到这是默文第一次称自己为灵性大师。
岁月流逝,希芮茵却从未放弃“治愈默劳戈的精神折磨”让他成家立业的希望。贝拉姆吉是个精明的商人,与默文交友时,已在普纳拥有几家茶店和棕榈酒店。一天希芮茵把他叫到一边,提出预支一半款再开一家棕榈酒店,倘若贝拉姆吉愿与默文做合伙人的话。贝拉姆吉欣然答应。1918年8月1日,贝拉姆吉取得酒店许可证(这一次他没忘登记在他自己名下),同默文吉合作,在卡斯巴佩斯723号新开了一家棕榈酒店。
默文,不知怎么,现在开始认真打理生意。每天在棕榈酒店从早晨六点干到中午。早早起床,为开门营业做准备;清理厕所,打扫地板和阳台,把整个地方清洁一遍。接着洗瓶洗盘,制棕榈酒。
棕榈酒店的顾客多为经常光顾这种场所的无业游民和不良分子。有时候,有的人喝太多,粗鲁生事、淫言秽语,乃至大打出手。然而,不管对什么人,默文总是友好相待,温和地影响他们改变生活方式,甚至督促他们戒酒!
而另一方面,贝拉姆吉则拒绝容忍任何酒后闹事行为。没一天不打骂人,经常把闹事者逐出酒店。因是合伙人,默文并不阻止贝拉姆吉。
贝拉姆吉不在酒店时,默文会把粗俗无比者吸引过来——吸引他们的是他内里的爱。默文会花很多时间陪伴他们,在他们有心情听时,就建议他们少喝,最终把酒戒掉。默文尽量确保他的顾客不喝过量;谁要是连喝一瓶又一瓶,他则拒绝供酒。
棕榈酒店不仅是酗酒者的避难所,也是流浪者的庇护地。乞丐,有时候圣徒,在酒店外排起长队。默文手伸进抽屉,抓一大把硬币抛给他们。其慷慨乐施自然在乞丐中间迅速传开,每天都有很多乞丐光顾。贝拉姆吉抗议,但默文不予理会。“钱是什么?有什么好?”默文问,“你把它看得过重了!”贝拉姆吉无可争辩。
通过友爱性格和乐善好施,默文渐渐地培养并吸引来一些人。在棕榈酒店工作是他用以联系一些人的媒介,这些人后来成为他的亲密门徒。棕榈酒店从外部看与普通酒店无异,但内部则是给取神爱的神圣酒肆。
默文在那些日子在体力上耗竭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从超意识——涅未卡帕三昧——经由心和精层面下降到正常浊意识的同时,他需要做一些卑微粗重的体力活——脏活。他不得不做一些打扫厕所、洗碗扫地之类的低微劳动,来增加浊意识或世界意识。物体和工作的粗浊性质,促使他尽快下降,再次在世间正常发挥作用。
人们通常将希瑞亚称作“希瑞亚吉”以示尊敬。棕榈酒店开张,小有名气后,默文被尊敬地称为“默文吉”。在1918年这个期间,两名后来发挥了重要作用的男子,与默文吉建立联系。他们是萨达希乌·戈文达·谢尔克(后被称作萨达希乌·帕特尔)和赛义德·萨赫伯·辟扎德。赛义德·萨赫伯是穆斯林,经常拜访巴巴简。正是巴巴简亲自把他介绍给默文吉。随着见默文吉的次数增加,赛义德逐渐被拉近。默文吉对赛义德的个人困难、经济状况等问题的真诚关心,使赛义德向他敞开心扉。
初遇默文吉时,萨达希乌·帕特尔29岁,长默文吉5岁。萨达希乌是默文吉普纳新开酒店的地主,就住酒店楼上。一天默文吉到萨达希乌家,要顿饭吃。对这样一位尊贵客人,萨达希乌措手不及,说饭还没做好。默文吉回答:“没关系,剩饭就行。”满心希望用佳肴款待默文吉的萨达希乌,勉强将剩饭端到他面前,默文吉愉快地吃掉。
虽然赛义德和萨达希乌都信爱赫兹拉·巴巴简,但起初萨达希乌把默文吉当作棕榈酒店主。后来才认出默文吉非同寻常。正是萨达希乌首用“默文赛斯”称呼默文吉的(赛斯为尊称,意为有影响的贵人)。故从1918起,默文吉被卡斯巴佩斯居民称作默文赛斯。
默文赛斯将萨达希乌介绍给赛义德·萨赫伯,二人一见如故。后来他去拜访乌帕斯尼·马哈拉吉时,会带上两人中的一个。通过默文赛斯,两人逐渐认出乌帕斯尼的伟大和灵性权威——拥有上帝意识的大师。认识到默文赛斯与这位印度教至师的特殊关系后,两人充当信使,在默文赛斯和乌帕斯尼·马哈拉吉之间传递书信和讯息。
默文赛斯早晨在棕榈酒店做完工,会吃一点素午餐。然后回家到自己房间,开始用额头撞击石地长达4个小时。不在家做,就到弗格森学院附近的一个隐蔽处,或者到一个叫姜加里·辟尔的区域,或者再远些到静塔或戈里巴区,做这项残酷操练。
一次默文正在家里地上撞头,母亲听到砰砰的声音从他房间里传来。房间向来紧闭,因此她不清楚他在里面做甚。但这天希芮茵推开房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大声尖叫,希瑞亚、佳尔和贝拉姆跑了过来。
默文满脸是血。希芮茵哭道:“默劳戈,你疯了吗?你完全疯了?”
默文用毛巾将血擦去,说:“我没疯!我已变成别的!”
希芮茵痛苦地转向希瑞亚,抱怨道:“瞧瞧你的儿子!除了疯子,谁会拿自己的头撞石地?”
希瑞亚试图为默文辩解:“不,希芮茵,不是那样。恰好相反。默劳戈没疯,相信我。”
“你也疯了!你们这些信神的人都是疯子!”她叫道。目睹默文的奇怪举动后,希芮茵异常难过,愈加忧心自己最亲爱的儿子现在真的已疯得无可救药。她痛哭不已;诅咒那些显然毁了她儿子美好人生的所有圣人。
希瑞亚吉家已是有6个孩子的大家庭,故1919年2月15日,他在南瓜屋对面小巷置了房子,巴特勒·莫拉765号。新家(现成巴巴屋)更宽敞,后院中央有口“许愿池”。不过,希瑞亚将房子租出去。直到一年后,1920年,全家才搬入新居。后面一个有独立入口的房间给默文使用。默文虽然经常在不同地方睡觉,但每天下午,在这个房间,他继续用额头撞石板地。最终石板被血染红,不管他怎样向母亲隐瞒。后来这块石头成为圣石。(注:在巴巴房子默文房间地板上的这块石头被保存下来,以纪念他为神圣使命下降那些年间所经受的可怕痛苦。)
默文在这个重获人类浊意识期间,经常在下午5点同好友外出散步野餐,打板球,或做游戏。虽然熟人大多感到他超凡脱俗,热衷灵性或灵性生活,但还没谁认出他已成道。有些人接受他为赫兹拉·巴巴简和乌帕斯尼·马哈拉吉的忠诚弟子,但没有人称他“圣人”。然而,不分老幼都对他尊重景仰,自然开始称呼他默文赛斯。
在田野做完阿嗒-帕嗒或吉利-旦达游戏,默文会招待朋友们甜食、水果或茶等甜点。他为此花费5到10卢比,这在那年月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自然而然地,朋友们都向他敞开肺腑。默文赛斯耐心同情地倾听他们的烦恼,并提出解决方案。渐渐地,朋友们都愿向默文赛斯交心求教。
默文赛斯从不偏向任何一个宗教、种姓或信条。强调说一切都来自同一个神,还就此写诗和对句。他建议人们不要批评其他宗教,要像对自己的宗教一样尊敬所有宗教。摘自他早期诗作的如下诗句,表明他对宗教的认识深度和纯洁性:
同一灵魂在不同身体;
同父的子女性格各异;
其他宗教——干吗说不好?
宗教都好,唯我们自己不好。
默文赛斯还对神和宗教做出如下简单阐释:
根本上宗教皆一;只有一个宗教。岁月流逝,但这个宗教源源不断。从这同一个宗教中产生了若干分支——琐罗亚斯德教、印度教、佛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等等。还有很多其他的。
例如,用水龙头里的水灌满不同水罐,用于不同目的——洗衣、做饭、饮用等等。水源——水龙头——是同一个。同理,印度教、伊斯兰教、琐罗亚斯德教、佛教或基督教,也来自同一个源头——神。
时而默文赛斯在晚间回棕榈酒店。但不管顾客多多,酒店多忙,他都不会帮贝拉姆吉一下。而是礼貌地借故离开,去一个叫穆西·谢克·阿卜度·拉伊姆的穆斯林家里。穆西吉是普纳公共工程部仓库主管。赛义德·萨赫伯是他的助理,并向穆西吉谈到默文赛斯。
一天默文赛斯为酒店业务到穆西吉的办公室。不认识默文的穆西吉,被他的相貌吸引,以至于忘了说,“我可以帮助你吗,先生?”只是盯着这个英俊的年轻人,想知道他是谁。默文做了自我介绍,办完事后离去,穆西吉盼望能再次见到默文赛斯。
之后不久,赛义德·萨赫伯邀请默文赛斯到穆西吉家。穆西吉内在认出默文赛斯灵性上非凡,遂将自己在赛荪医院附近的家贡献出来,作为默文赛斯的活动中心。默文欣然接受。
42岁的穆西吉是个虔诚的穆斯林,心地单纯,谦逊慷慨。他相信先知穆罕默德,但不正统。爱交友,最喜打牌。这个爱好他不愿跟默文赛斯承认,认为不灵性。
一天,默文赛斯不经意问:“穆西吉,你怎么从不打牌?”
穆西吉支吾道:“也打,但在您面前,我不愿……”
默文赛斯打断:“打打牌又有何妨?我和你玩一局。”穆西吉喜之不胜。
穆西吉逐渐地确信,默文赛斯能够看出他的念头。有天晚上他想:“这些天一直吃肉,明天得吃点鱼。可上哪儿买呢?还没到季节。”第二天早上,穆西吉吃惊地看见默文赛斯骑车过来,手里拿着条大鱼。含笑将鱼递给他,一句话没说,骑车而去。这件事让穆西吉确信默文赛斯知道一切,因为他没跟任何人讲过他想吃鱼。
渐渐地,穆西吉家成为一个小型灵性中心。默文赛斯的一帮朋友伙伴晚上来此聚会。默文赛斯会让人读一两个小时的《哈菲兹诗集》,他则一边向同伴们解释诗中秘义。之后大家有时打牌,或做些轻松娱乐。单身的穆西吉是个好厨师,还经常做些饭菜。活动结束后,默文赛斯去看望楝树下的巴巴简。(晚上坐在巴巴简身边为她挠背和白天用额头撞石,是这个时期默文赛斯从不错过的两项日常活动。)
默文赛斯特意选择卡斯巴佩斯开棕榈酒店,值得注意。(注:“佩斯”表示城区。)卡斯巴佩斯的街坊大多是渔民。这些人单纯、不识字,靠在附近一条河里捕鱼谋生。虽健壮爽朗,对默文赛斯却虔敬忠心。因此,就像拿撒勒的耶稣,美赫巴巴早期聚集众人的工作,也始于这些渔民。棕榈酒店成为他的渔网,籍以让人们瞥见他的神性。
在卡斯巴佩斯721号,默文和贝拉姆吉的棕榈酒店隔壁有个房间,跟萨达希乌租赁来,默文赛斯指示用作礼拜处。萨达希乌此时与默文赛斯已很亲密,常跟他所就职法院的朋友熟人谈起他。他们也会来棕榈酒店见默文赛斯。
棕榈酒店隔壁的这间屋子成了一座小寺庙。墙上挂满不同至师和圣人的画像和照片;乌帕斯尼·马哈拉吉的相片占据最显要的位置。定期举行印度教阿提和普佳仪式,通常由默文赛斯亲自带领。周四和周日(印度传统礼拜日)还专门安排公众活动。
在卡斯巴佩斯,曾经生活过一个名叫克瓦伽·萨洛丁的真正圣人。他虽然属于伊斯兰教信仰,但穆斯林和印度教徒都来他在此地的陵墓达善。结果,默文赛斯的灵性位置被逐渐认出时,穆斯林和印度教徒都来找他。
让穆斯林和印度教徒兄弟般和睦相处并非易事。默文赛斯特别注意满足这两个宗教社区的个别需要和价值。让印度教徒做阿提、巴赞、克坦等仪式;凡有穆斯林出席,都会唱卡瓦里歌曲——经常由默文赛斯领唱,一边击印度多拉克鼓伴奏。
棕榈酒店气氛醉人,小庙宇气氛似火!这个地区的人们陶醉于神酒,气氛中燃烧着对神的爱——和对默文赛斯的爱。那时他是个大演说家,谈起灵性话题,连续几个小时让听众入迷。有时全体由默文赛斯率领,到滨江公园,做游戏,开宴会,或者唱卡瓦里,经常持续到深夜。默文赛斯之名及灵性魅力渐渐传遍普纳。
这个时期,古斯塔吉也来到默文赛斯身边生活。赛巴巴1918年10月离开肉身,古斯塔吉跟被视作至师和赛巴巴继承人的乌帕斯尼·马哈拉吉一起生活。12月,乌帕斯尼指示古斯塔吉离开萨考利,加入默文赛斯。此前古斯塔吉曾收到默文赛斯的信,说为他在普纳安排了一份工作,还邮寄了旅费。
到普纳后,古斯塔吉开始接受默文赛斯的指令,因为乌帕斯尼命令他服从默文赛斯。最初令古斯塔吉白天在棕榈酒店工作,之后到隔壁庙屋做日常普佳和阿提仪式,但没给他安排住处。默文赛斯令他跟巴巴简在街头过夜。不过,古斯塔吉很少或毫无休息,因巴巴简不睡,他得照料她的每个需要。夜间寒冷,古斯塔吉从棕榈酒店头顶柴火到巴巴简处,夜里生火为老妪和自己取暖。
过了几个月,古斯塔吉向默文赛斯建议:“巴巴简有个比土路更好的休息处,会更合适。”
默文赛斯赞同,说:“不过要先问问她可不可以,木台子行不行。”古斯塔吉征询巴巴简的意见,她勉强同意了。于是默文赛斯出钱建成。
过了几个月,古斯塔吉又找默文赛斯说:“巴巴简有个更好的休息处,会更妥当。要不弄个褥垫?”
默文赛斯赞同,说:“但先问明她愿不愿意。”
古斯塔吉征询巴巴简,她又同意了。默文赛斯付了垫子钱。不过,巴巴简告诉古斯塔吉:“不管我去哪儿,你都得扛着垫子。”古斯塔吉答应,第一晚天就下起雨!古斯塔吉只得头顶着湿垫子,垫子被雨水浸湿,越来越沉。巴巴简整夜在普纳大街小巷漫游,古斯塔吉头顶垫子跟在身后。最后褥垫烂掉,丢弃不用,古斯塔吉大松一口气。
就这样古斯塔吉成为默文赛斯首批门徒圈子成员。其弟阿德希尔·N·罕索提亚(绰号斯拉姆森)也成为默文赛斯的亲密伙伴。这个时期,只让古斯塔吉吃一点煮菠菜和少量的米饭豆糊。因在赛巴巴和乌帕斯尼手下的多月严苛禁食,古斯塔吉已瘦骨嶙峋,跟随默文赛斯依然憔悴不减。
一段时间后,默文赛斯允许他正常进食;而古斯塔吉对做阿提和普佳,比对照料自己的身体更感兴趣。默文赛斯劝他多吃点,但都无效。
每次默文赛斯去看望姨母朵拉玛西,古斯塔吉尽量避免同往,因为朵拉玛西被古斯塔吉瘦弱状况惊骇,会强迫他吃。责备道:“你必须吃!瞧瞧你,都瘦成骨头架子了!默劳戈,命令他吃!”默文赛斯会笑令古斯塔吉吃点东西让姨母高兴。
古斯塔吉是个天生的苦行僧。对穿着像对身体一样不经心,总穿同一套褪了色的外衣,破旧衬衫和补丁裤子。默文赛斯深爱他,古斯塔吉的幽默举止叫他开心。
古斯塔吉的故事也很独特,他一心求道,同本时代的三位至师——赛巴巴、乌帕斯尼·马哈拉吉和巴巴简——有着密切联系。后来又成为默文赛斯的最亲密侣伴和朋友。
古斯塔吉1890年2月20日出生于古吉拉特邦罕索特村。为读书受教育,被送到孟买与姨母生活,但他上到第三级就辍了学。父亲1905年过世,古斯塔吉开始做各种工作,先是在印度政府税务部门工作,后为私企工作。但每份工作都做不长久。
一次古斯塔吉随兄长去纳西科附近的德奥拉里,首次听说赛巴巴。其兄经营一家棕榈酒店,古斯塔吉也在店里帮忙。从1910年起,古斯塔吉开始不时拜访赛巴巴。回孟买后,他受雇在A·B·梅塔先生的照相馆工作,任助理。但他从第一次拜见赛巴巴,就再也无心工作,越来越渴望跟随老苦行僧在舍地生活。他月月来拜访赛巴巴,有时住4天,一次待了20天之久。在舍地,古斯塔吉还同乌帕斯尼·马哈拉吉建立联系,也会到堪多巴神庙拜见大师。就是在1917年4月为梅塔先生工作期间,古斯塔吉在孟买的锡安首遇默文的。
1918年,古斯塔吉已做孟买一家酒铺的经理。酒铺也为梅塔所有。接任新工作几个月后,古斯塔吉得了场重病,只好辞职。被赛巴巴邀往舍地永久生活。乌帕斯尼·马哈拉吉也已移居萨考利。除了偶尔拜见乌帕斯尼,古斯塔吉在舍地赛巴巴身边生活了半年,并在他的指导下禁食。1918年10月15日赛巴巴去世当日,作为亲近弟子的古斯塔吉也在场。
赛巴巴下葬后,古斯塔吉从舍地迁往萨考利,跟随乌帕斯尼·马哈拉吉生活。因赛巴巴的禁食令已枯瘦如柴的古斯塔吉,在乌帕斯尼手下也经受了巨大考验。一次古斯塔吉无意间做错了事,乌帕斯尼用竹棍揍他,直到竹棍打断。古斯塔吉直觉感到是为以往业相受罚,仍然留在乌帕斯尼身边受指导,直到乌帕斯尼派他到普纳跟默文赛斯,后者又遣他每晚去侍候巴巴简。
1918年12月15日,默文24岁那年,妹妹玛妮佳出生。母亲在赛荪医院期间,他常去探望,还带去礼物。是默文第一个看见刚出生的玛妮佳,把她抱起亲吻——甚至在护士给她洗澡之前。这期间默文在不同地方睡觉,希芮茵带玛妮佳回家后,默文会回家看望婴儿妹妹。他经常坐在摇篮旁,边摇边唱;说:“她真幸运。她属于我。”
与此同时,嘉姆希德已迁回普纳,与表妹蔻诗德成婚。(注:蔻诗德为希芮茵兄弟丁肖和妻子拉瓦特之女。后称大蔻诗德。)19岁的蔻诗德其实更想嫁默文,对他已钟情许久。默文知道她的心思,并说服嘉姆希德娶她。嘉姆希德并不想和她成亲,但默文劝他接受这门包办婚姻。其时嘉姆希德在军队财务部为政府工作。
周四和周日早上,默文赛斯清晨4点到棕榈酒店。叫醒卡斯巴佩斯所有跟他相关者,到庙屋参加祈祷。他还会带亲戚熟人来,鼓励他们参与。目前为止,默文的姨母朵拉玛西、姨父法里敦玛萨、表弟埃斯潘迪亚和表妹娜佳,都将生命臣服于他,完全受他指导。全家人都对默劳戈怀有特殊的爱。朵拉玛西和埃斯潘迪亚拜访萨考利达善时发生了一件事,坚定了他们对默文的信爱。乌帕斯尼对他们透露:“你们的默文不是一般人!他和先知琐罗亚斯德一样伟大!”
在庙屋的仪式结束之后,给所有来者发糖果、蛋糕和水果帕萨德。一开始,很多孩子都冲着帕萨德来的。参与者逐渐增多,建立终生联系者包括:巴拉·S·辟穆普(塔姆巴特)、维塔·伽奴·伯克里、肯迪拉姆、奇曼·乔达瑞、马尔亚和达瓦库。就这样,在这个简陋的渔船码头区,第一批满德里开始形成,接受默文赛斯为成道大师。
白天,默文继续在棕榈酒店辛勤工作(因为他还在向正常浊意识下降)。之后到楝树下跟巴巴简坐到深夜。再回家休息,凌晨3点又起床,到庙屋对乌帕斯尼照片专注两小时。清晨5点乌帕斯尼的阿提开始,一般由古斯塔吉唱。对人身上帝——至师——的崇拜就这样在这间小庙屋开始。
当时默文赛斯只有二十几岁,但大家都完全信任尊重他。他对一些恶徒或被人厌弃者的关爱,令信徒们惊讶。有个瘾君子老人特别喜爱默文赛斯。他给人按摩赚钱买鸦片吸,挣的钱鲜少花在衣食上。老人在卡斯巴佩斯一带生活,经常光顾棕榈酒店,一坐几个小时跟默文赛斯说话;夜里睡在人行道上。一天他请求默文:“请帮我个忙。为预防不测,我存了些钱,交给你保管。希望你把这笔钱用在我的葬礼上。”默文赛斯允诺。
过了些时间,老人因吸毒过量死亡。默文为他安排了葬礼,与其说葬礼,不如说更像庆祝。三个乐队,数只明亮灯笼,尸体覆满各种新鲜花环。不寻常的殡葬队引得人们纷纷跑出家门看个究竟。下葬后,以他的名义为城里几百名赤贫者施食,活动由默文赛斯亲自指导。
还有其他疾病缠身和受酒瘾毒瘾之苦者,也到棕榈酒店求教默文赛斯,或者仅为获取他的同情。他从不对他们说:“你要听我的!”或“你要服从我!”这些人自然而然地来找他征求意见,并听从指导。
希瑞亚的兄长寇达达德一家在孟买居住。寇达达德的儿子夏·凯库希如自幼和默文一起玩耍,后来对这位堂兄弟大为钦慕。不幸的是,正值风华正茂的夏忽然去世。希瑞亚得知噩讯,但情况不允许他和希芮茵到孟买致哀。夏正直善良,在生意上是父亲的左右手。寇达达德和家人不胜悲痛。
希瑞亚和希芮茵决定让默文替他们,代表全家参加葬礼,四天后葬礼结束就返回。与堂兄弟甚为亲厚的默文,不觉得这是多大的悲剧。明白了生死的实质和相辅相成,默文自知难以在葬礼上示哀。又清楚在葬礼上悲痛哀哭的惯例,若不照此举哀,会冒犯伯父。他意欲回避四天的哀悼,但父母执意要他去。
默文乘火车去孟买,到了伯父家,气氛果然哀伤沉痛。默文怎么努力也表现不出悲伤情状。幸得心生一计:眼望穿着白袍陈列的遗体,他浑身一软倒地,昏迷一般。一家人以为他晕倒,百般施救,让他苏醒过来。默文藉此逃脱了令人压抑的葬礼。
当天客人散后,寇达达德很为默文担心,默文对他不亚于亲子。他知道默文的精神创伤,感到最好把亲爱的侄儿送回普纳。默文乘下班火车离开,走前向所有亲属表示同情,成功逃脱。
这个时期,默文的姨母朵拉玛西和姨父法里敦玛萨在普纳开有一家小饭店。每天上午9点至10点之间,默文都去店里享用加糖的鲜乳脂。姨父姨母总是给他们的默劳戈留一大份。在庙屋晨间阿提后发的甜食和水果帕萨德,是朵拉玛西在表妹娜佳和嘉姆希德之妻蔻诗德(她对默文的爱已转化为灵性信爱)的协助下准备的。每天早晨法里敦玛萨都用一个大篮子,将帕萨德送到庙屋。表弟埃斯潘迪亚不参加早间祈祷,因为要留下替法里敦玛萨照管饭店。这样,默文的近亲都以这样那样的方式服务他。他们也开始称呼他默文赛斯,不再叫他默劳戈。
凡酒店所得利润,默文赛斯都会用于庙屋帕萨德的花销,或者送给在店门口求施舍的乞丐和圣徒。不过,将人们吸引到默文赛斯身边的,是神爱之美。他所体现的爱强大而醉人,让卡斯巴佩斯的人对神疯癫,总是来接近他。
一天默文赛斯正在庙屋发帕萨德,一个15岁的少年上前伸手接糖果。默文赛斯问他叫什么名字,少年回答:“韦希奴·纳拉延·德奥如卡。”
默文赛斯问:“你做什么工作?”
“我还在上学。”少年回答。
“你父亲呢?”
“他去世了。”韦希奴说。
默文赛斯慈悯地看着少年的眼睛,说:“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父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默文赛斯?”少年问,“我不明白。”
默文赛斯微笑不语,给他一把帕萨德,摸了摸他的头。男孩随后跑开。
韦希奴的家就在棕榈酒店对面的街上,这次见面后不久,默文赛斯决定访问少年的家。韦希奴的母亲名叫萨拉斯瓦蒂,是位虔诚的印度教徒,她恭敬地接待默文赛斯,称他“德瓦(神)”将他迎进门。
默文赛斯询问她的情况,又问:“中午可否为我做些米饭豆糊?”
她答道:“十分乐意,德瓦。”
自那天起,默文赛斯每天都到她家用午饭。几天后,他开始不期而至,说:“我饿了,萨拉斯瓦蒂。能为我做些吃的吗?”她把默文赛斯的要求,视为是神让她来服侍。她称默文赛斯“德瓦”——她的神,不直呼他默文赛斯。他也改叫她“卡库拜”——伯母。
一天卡库拜向默文抱怨道:“德瓦,我儿子韦希奴天天去看电影。我怕他跟坏孩子混在一起。请跟他谈谈,叫他走正路,他不听我的话。请帮助我儿子,德瓦,千万别叫他惹祸。”默文当即到当地电影院,捉住正跟几个男孩进电影院的韦希奴。将他叫到一边,掴了几个响亮耳光。
韦希奴吓了一跳,说:“默文赛斯,我用自己的钱买的电影票。我又没偷东西!你干吗打我?”
“你去看电影,问过我吗?”默文赛斯回答,“我不是说要做你父亲吗?你为何不问我就去看电影?”韦希奴无言以对,当下明白以后做什么事都要首先征询默文赛斯的许可。见儿子态度转变,卡库拜不胜欣慰。
一段时间后,默文赛斯不再到卡库拜家用午饭,开始吃母亲做的午餐。他还雇了一个叫马都·玛罗提的男孩到家取饭,送到棕榈酒店。马都12岁,很害怕希芮茵,也做了她的间谍。每天马都来取饭,她都审问再三:“都有谁见我儿子?……他又给谁钱了?……他在酒店都做啥?……有人骗他吗?……他让人偷他东西吗?”马都傻乎乎地一一汇报。
默文赛斯回家,希芮茵便斥他不现实、不像生意人。说完转向丈夫,要他教导教导儿子怎么开酒店。为安抚她,希瑞亚假装生气训儿子——整个时间对默文眨眼睛,根本不上心。
这期间希芮茵生病,默文赛斯停止从家取饭。但希芮茵仍坚持见马都,盘问他:“现在谁给我儿子送饭?他们给他吃什么?他吃吗?”等等。马都告诉她,默文赛斯的饭来自卡库拜,有时来自萨达希乌·帕特尔的妻子,通常是简单的米饭豆糊和蔬菜。
希芮茵听了很不高兴,冲出家门,租了辆马车到萨达希乌家。对萨达希乌之妻姬塔一番训斥。后者耐心地静静听完希芮茵对默文及同谋与活动的一长串抱怨。姬塔表示同情,端上精致点心。甜点让希芮茵平静下来,心情好转而去。
这个时期另一个受默文赛斯吸引者是阿君·达度·苏辟卡。他是印度教徒,在棕榈酒店附近开有一家小烟草店。默文赛斯喜爱嚼烟草,常到阿君店里买一种味重的嚼烟茄达。同阿君坐在一起嚼烟草长谈。“生意怎么样?”默文赛斯询问,“赚得的钱够用吗?你的家人好吗?你想要几个孩子?”等等。阿君被默文赛斯的真诚关心和同情深深感动,终于承认说在经济上仅能维持而已。
默文赛斯开始在阿君的店里长时间逗留,为自己和别人买烟草和嚼烟。有时候还唱赛古鲁图克拉姆、斯瓦米·罗姆达斯和卡比尔的歌曲,这让虔诚的印度教徒阿君确信,默文赛斯是灵性人物。最终阿君全家都成为默文赛斯的信徒。
1919年,默文赛斯访问孟买期间,遇到一位名叫寇达达德·法哈德·伊朗尼的波斯青年。寇达达德雄心勃勃想当电影演员,从一家电影公司奔波到另一家面试,却无人录用。他变得绝望消沉,最后想到自杀。他坐在路边,内心激荡;就是在此刻,遇见了在路上行走的默文赛斯。看见这个垂头丧气的年轻人,默文赛斯停下脚步,问道:“你是谁,孩子?何故如此悲伤?好像在世上已无半点希望!”
寇达达德反驳道:“先生,这与你何干?你又是谁?”
默文赛斯笑答:“我是普纳一家电影公司的老板,来孟买面试演员。你可知道有谁想在电影公司工作吗?”
年青人不敢相信他的耳朵,激动地说:“知道,先生。过去三个月我自己就一直在找这样的工作!”
默文赛斯说:“好,我会雇你。你能跟我去普纳吗?”当然寇达达德立马同意。
默文赛斯将寇达达德带到普纳,到后却对他说:“我想让你在我的棕榈酒店工作。你在这儿的工作只是暂时的。我的电影公司还在最后的筹建阶段。公司一成立,我保证你会到那里工作。”寇达达德满口答应。
然而,不断地处于卡斯巴佩斯醉人的灵性氛围当中,年轻人很快将先前的演员梦忘之脑后,完全献身于默文赛斯的活动。后来默文赛斯给他取昵称“紧张”,因为即使一点小事故,都会让年轻的寇达达德紧张和焦急不安,尤其是在默文赛斯跟前。
这期间,默文的少年时代好友贝利驻扎亚丁,阿拉伯海边一个军港。但不知何因,跟默文的通信联系中断。默文后来得知,不到一年贝利陷入大麻烦。他级别不高,却俨然高官一般生活奢华,薪水根本无法维持。还酗酒成性,常逛妓院,以致债务缠身。
为躲债,贝利申请了一个月休假并获准。但接替他的军官自杀,贝利的假期取消。与此同时,一名下级军官向总部投诉贝利挪用公款。贝利经审有罪,提交军事法庭,革去军衔,锒铛入狱。法官判他入监两年,但不知何因,主管上将把刑期减去半年。刑满出狱后,贝利不光彩地被海军开除,于1919年返回普纳。
贝利让家人蒙羞。不出几周,从前的朋友都知道了他坐监的事,没人愿和罪犯来往——尤其是挪用公款者。谁都不信任他。贝利又脾气暴躁,经常失控,跟人打起来。所以亲戚们也不同情他。贝利受尽冷遇。到处找工作,没人愿雇用他。几个月过去了,他努力补过,但社区的态度并没转变。众叛亲离的贝利极端消沉。一天,同父母发生激烈争吵,父母说他丢人现眼后,他决定自杀。
当天,贝利之兄霍米到默文赛斯的棕榈酒店喝酒。默文赛斯顺口问道:“现在贝利在哪儿?他怎么样了?我们曾一直通信,但我有一年多没收到他的信了。”
“你不知道?贝利已回普纳好几个月了,”霍米说,“你没听说?他因贪污公款被海军开除了。”
默文赛斯严肃地看着霍米,对他说:“不知道,我不知道。立刻去把他给我带来!我免你一回酒钱,马上把他带过来。”又给霍米坐马车的钱。霍米急急回家。来到贝利的房间,房门紧闭。霍米叫门,没人应。重重打门,只听贝利说:“管你是谁,走开!”霍米说明身份,贝利重复道:“走开……我谁都不想见!”
“你的老友默文,想见你。开门!跟我走,我们去跟他喝一杯。”霍米央求。
“我不想喝酒!不想见任何人!让我一个人呆着!”贝利吼道。
兄长也吼道:“快开门,不然我就砸了它!你回普纳没去看默文,他很难过。我告诉你,默文想见你。他仍是你的朋友,你这个傻瓜!你必须去,他坚持让我立刻带你过去。把门打开,不然我砸了它!”
几分钟前,贝利正准备喝毒药。他把毒药杯子藏好,不情愿地打开房门。霍米不等他反抗,一把揪住他,拖到外面等候的马车上,示意车夫回默文的棕榈酒店。
他们到时,默文不在。古斯塔吉在照看酒店,告诉他们默文有急事刚走,要他告诉贝利请稍等。
贝利描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
“我没等多久……不到15分钟,就看见他来了。当时我正在外面路上踱步,默文一见我,就跑过来抱住我——热情地拥抱我,吻遍我的脸和脖颈。我顿时泪如泉涌。”
默文赛斯那么疼爱地拥抱贝利,仿佛世上没有比贝利更亲的。贝利崩溃了,有生从未体验过这种爱。家人和朋友都离弃他,但老友默文仍关心在乎他。他已忘了爱的滋味,感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贝利默默站着,端详默文的脸。默文变了,比上次见他时正常了许多,但双眼依然空洞迷茫。
默文把他领进棕榈酒店,给他一杯酒。他们坐在一个安静角落桌前,贝利向他倾诉了一切。默文听完,劝慰道:“让过去的事情过去吧。干吗为过去了的错误忧心?人人都犯错……有神宽恕。”贝利被默文的话深深打动,抑郁顿消。
“你怎么不写信告诉我这些事呢?”默文问道。
“我写了!写了好几封,可你一封都不回。后来我听说你成了灵性人物,以为你也许离开了普纳。”贝利解释道。
“不用解释了,我都知道了。”默文回答说,“我希望你每天都来看我。你若这么做,我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贝利答应。
默文让贝利明白,他再不会孤独无助。贝利意识到老友救了他的命,他放弃了自杀之念,开始频繁到棕榈酒店看望默文。默文再次成为贝利的精神支柱和爱之源。
后来发现贝利写的信都被希芮茵藏了起来。她这么做是怕默文考虑到亚丁看贝利。她不想他出远门,尤其到国外。希芮茵坦承了错误,默文原谅了她。
这件事后,贝利记起巴巴简的话:“你还得等5年……他告诉我2年……不,我不允许两年!那就一年半后回来。”这才明白她的意思。他原被判两年监禁,但被上将减为一年半。他还记起默文的预言,说他去亚丁,会有可怕的事发生,还要他去改令。
贝利渐渐获知老友的灵性成就,虽然误将之归因于默文从小就有的虔信和每日祈祷。但他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
❤
译自宝·喀邱瑞著《美赫主》第一卷
翻译: 美赫思盈 美赫燕
校对: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