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第二部分
阿卜度卡瑞姆·拉姆玖·阿卜度拉撰文(1929年版《啜泣与悸动》;1933年版《美赫巴巴——他的哲学与教导》的作者)
非常荣幸也很高兴,能够为这本独特的著作略书数行作为前言,本书是我的朋友及门徒兄弟所编著,既具西方特色的研究与坚毅精神,又有东方理解的生命动力之深刻认识。
我在此讲述的,是根据过去25年里,我与美赫巴巴的密切持续联系;根据他为了本前言授述的某些要点;还根据我在他的指导下,在生意、社会及家庭生活的诸多领域从事艰辛活动和紧张事业期间,常常汲取的全部巴巴教导。
神到人——人回到神;此言概括了生命所代表的一切的故事:即它从未知过去的深处开始闪烁,时不时地通过像耶稣基督这样的完美显现,带来光与爱的骤然爆发。
为了在智力、逻辑和推理的有限范围内,兼顾欣赏生活的短期和长期方面,有必要以开放的心态来研究它的复杂性,以最终将其转化为整体生活的简单性。必须毫不畏缩地面对事实,必须摆脱既定的传统习俗,以支持从自由思想和心智产生的确信。
零等于无,然而正是零的无价值之事实,使它成为计算价值的重要因素。因此,假如用数字一(1)代表独一真实的神,数字零(0)代表不真实的物质宇宙,我们可以给单个的数字一(神)任意加上许多个零(物质宇宙),这样的组合具有意义,比如十、一百、十万、一千万等等。换言之,数字零(物质宇宙)自身,或者与像它一样的其他事物之组合,都是无,没有意义,但是当它的前面有了数字一(神)后,不同的组合就有不同的价值。
所以同理,要有灵性思维并且理解灵性真理,无需躲避或放弃物质和物质主义。事实上,为了神性的显现,物质主义是不可避免、绝对必要的。
像穆罕默德、佛陀、奎师那、基督和琐罗亚斯德这些不朽者,在人类历史的某些短暂时期内,都有赖于他们承担的尘世牵缠,尽管最后脱离之。他们运用物质表达其神性,并完成其神圣使命。
本质上,灵性囊括了物质主义,因为一切的物质存在都依赖于灵。若剥除灵,物质就会呈现为原本作为无的非存在。有个错误在东方和西方同样常见,即把心和物看成两个独立的、泾渭分明的部分,其结果是,把生活本身错误地划分成两个不同的类别——灵性生活与物质生活。人既是物质的,因为其身体纯粹由物质进化而来,同样又是灵性的,因为人的心是其内在神性的直接产物。在充斥着机器的西方,和在普遍发现人的兽性较少的灵性东方,可同样容易地认识生活的更高方面。
人要接近神的最简单方式,就是接近那些超越一般认识、推理、知识及经验的有限范围,从而已经实现与神的珍贵接近,已经建立与灵性的直接联系者。常人本能地使自己陷入上述的有限范围,发现自己很难从中摆脱,因为人总是坚持要向外看,不论是寻求帮助与知识,还是为了自由与和平。对神醉灵魂建立一种同情式理解,比仅仅联系他们的人身更重要。换言之,出于无聊的好奇心去拜访一名玛司特,或者批评他的另类习惯,没什么价值。真正该做的,是怀着爱与谦卑去服务这些神醉灵魂,去努力了解他们内在生活的纯洁本质。方法必须是从你自己的心朝向玛司特的心,而不是从你的外部感官朝向他的表面行为。
人的肉体依赖他的精体(能量体),精体则依赖他的心,而他的心,离灵魂最近,因而是神倾注其神性的首要渠道。神的神性通过这些渠道的这种表达,被称为里拉。
神的里拉(神性的游戏)主要涉及到他的纯洁与爱的传播,以利益整个世界。为了表现并显现他的无限能力、喜悦、知识、光和爱,神需要最纯洁的精神渠道。而最纯洁的心是玛司特的心,他们已经淹没于神爱里,因而超越了淫欲、嗔怒、贪婪和其它一切弱点,这些弱点以或多或少的数量,以一个或另一个方式,无不粘连着普通人的心,直到人觉悟到自己的真性和真正生活。
一旦人的心成功地把其能量导向超越智力领域之上的存在,开始认识体验被心直接感知吸收的广大、宏伟及新奇,不使用它的普通功能,也不运用身体感官,那么当事人会变得越来越不关心身体需要及环境。之后自然而然,他的一切意识能量被用于心驰神往的内在生命进程,将维持身体交给它自己的潜意识能量,以及来自一切能量之源头即神的直接支持。
这点可通过许多的玛司特得以充分说明,尽管他们任由自己暴露在极端严酷的暑寒风雨中,承受着异乎寻常的身体磨难,却依然身强体壮,甚至能抵御一切外部的异常条件,而不会生病不会疲劳。
玛司特的目标是神,他们获得神的直接支持,只要他们个人的灵性进步及其环境的灵性进步需要,神甚至会维持他们的身体存在。有些玛司特的心变得十分纯洁,以至于它们实际成为神本身的心,而无限的神性,通过这些渠道,直接而隐秘地利益全世界,正如神的间接隐秘之影响,持续不断地利益整个造物界。这种百分之百的玛司特或完美的玛居卜,尽管对自身和宇宙死去,表面类似于儿童、疯子和鬼魂的状态,却在人与神之间提供了鲜活直接的链接。服务、接触和倾听一位完美的玛居卜,等于直接联系神本身。
当心完全清空一切欲望和念头,并摆脱一切外界的影响和牵连时,智力和推理的功能,虽然表面上失去或变得混乱,实际上乃是被超越,并进入无限的灵性领域,在这里心直接工作,无需运用其普通功能。
自然,这些超越者的言语和行为表现出大多缺乏理性,违背智力,由于他们的身体不受理性控制,而是靠无限者维持存活,愈发如此。玛司特由于对环境漠不关心,故身体会经历各种各样的境况,而他自己不管不顾。所以,玛司特不仅漠不关心自身和他人的存在,而且他们的生活似乎完全脱离了世界及其活动。如果把他们与普通男女相比,后者在陷入人爱时,都会放弃并遗忘食物、睡眠等等身体需要,就不难理解这些爱神者和融入于神者:他们无心关注除了其神圣至爱之外的任何人或任何事。
然而,并非同样容易能调和这个矛盾:这些纯洁的灵魂,总是被发现置身于污垢秽物中,甚至十有八九,简直是污垢秽物的化身。
有个玛司特的故事,他不行净身礼,就做乃玛兹(祈祷)。他持续如此,人们就开始以违反夏里亚特教规(宗教律法)为理由,提出反对意见,最终他们坚持说,应当要求他举行必要的净身礼。玛司特后来开始行净身礼,却未能及时做完,因而错过聚众的祈祷。人们祈祷结束后,发现他居然没参加,就愈发恼怒,开始找他,想让他懂点事理。他们找到他时,只见他逍遥自在地坐在水池边,愉快地清洗他的肝、肾等等,逐一取出内脏,彻底清洗后放回。一见人们看着他,他就撒野喊道:“让你们的外表干净见鬼去吧!我身内有这么多脏东西,总洗不干净,从今以后,我要跟你们的祈祷说拜拜。”
众所周知,有些瑜伽科学的高阶修练者,能够并且确实把身体内部的清洁作为常规练习的一部分。
普通人日复一日地沉浸于自己的追求,会关注他身体的外部清洁(体内则充满污秽),然而他相对会忽略内心萦绕着的自私秽念。毫无异议的是,人体从子宫中的原始物质演化而来,出生后又需要持续地照料和注意,以保持全身诸窍的整洁干净。再者,清洁通常得到照顾,既是为了展示,也是为了它本身,这也是一个与视觉美学密切相关的问题。只要污垢秽物不被看见,人们就倾向于忽视之,因为“眼不见,心不烦”。如果任由儿童做主,他们肯定更愿意保持肮脏,而不是把精力从玩耍转移到清洁上。倘若人们可以像儿童一样无忧无虑,同样喜欢玩耍,那么个个都会像儿童,需要保姆来保持他的外表整洁。
一位玛司特,他的心完全专注于生活的内在现实,确实与一个天真儿童的生活有很多共同之处,正如在某些方面,他与疯子有表面的类似。如果说,常人的心很容易把自己认同为人身,而它是物质之产物,那就没有理由说,为什么玛司特的心不能把自己认同为神性——因为它实际就是,不管肉身外壳的状况如何。一个有洁净身体的人不一定有洁净的心,反之,灵性上洁净的心不一定需要洁净的身体。事实上,人在灵性觉醒之前的天性和习惯,不一定会在他内在觉醒时改变。另一方面,由神醉灵魂所表现出的许多情况是,身体习惯,不仅会自然地持续下去,而且由于之后本能地重复着几乎自动的行为,在程度上会加剧,频率上会增多。
玛司特,由于他们的心全神贯注于内在体验,对日常生活的细节方面,则沿着最小阻力路线运行,只愿意做需要最少意识能量的事。正因为如此,当他们的固定目的或固定习惯被打扰时,他们很容易变得激动。
没有比如下推测更错误不公的了:即认为污垢秽物是一个人的心内在觉醒且保持觉醒的必要条件。假如能巧妙地说服一名玛司特住进豪华的宫殿,并像哄孩子一般帮助他保持整洁干净,那样对玛司特的灵性并不会造成丝毫影响。事实上,照顾也可以说护理这些出于对神的爱而觉醒者的身体存在,给了人最好的机会去提供实质性的无私服务。
玛司特对人类的主要贡献是,他们对世界的当前改善和最终救赎,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功用。世界上所有玛司特的持续集体影响这一首要因素,给全世界一切众生带来的利益,与太阳的日常照耀深刻地影响我们的日常生活相比,都更为积极直接。相比从神的这些孩子直接辐射出的爱光造福地球众生,太阳光仅仅是神之真光的间接反映,而神才是存在中一切光一切爱的源头。尽管玛司特本人的肉身独自承受着令人厌恶的环境,而且有一些个人怪癖,他们却不同于很多其他的生命和事物,对他们的同胞有着无限的用处。
诚然,对造物界的维系来说,其中每一个生命和事物在某时、某地都有某种用处。然而有一些事物和生命,他们的存在更多是为他人而不是为自己,更多是为众生的总体改善,而不是为了仅仅个人的维持生计。为了保持船的稳定,死沉的压舱物往往是非常必要的;不过,如果能获得同等重量的收费载荷,肯定更可取。有些人(一定程度上正确)把疯人视为其自身的负担,也是其同胞的负担。尽管如此,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失衡的心,为别人间接提供了一种很高级的服务方式,也就是为这些疯人维持运营收容所和医院。
至于玛司特,根本不存在心失衡的问题。相反,唯一平衡的心是一位完美玛居卜的心,因为它一劳永逸地彻底停止了波动摇摆,已圆满地证悟灵魂;换言之,这意味着,重新获得神性,该神性在无意识中失去,正是为了有意识地重新找到它。
一切的哲学、灵性和神秘主义,都可以用我在早期见习阶段,曾经听巴巴即席道出的这段话来概括:
“心止是神。
心动是人。
心减慢是玛司特。
心加速是疯癫者。”
按照我对这个概括的理解,关于玛司特的重要事实是:与疯子不同,玛司特非但不是自己和他人的负担或无谓重荷,而且是神的无限爱与祝福藉以持续渗透给地球上一切众生的完美工具。
众所周知,巴巴自1925年起一直保持沉默,但鲜有人知,二十多年来,他除了必要时签名外,还停止使用笔。因此我愈发感到,想用1926年1月他寄给我的一封亲笔来信中摘录的话来结束本前言:
“很多人在道上,很多人有体验,很多人是瑜伽士,但很少人完美……永远不要说圣人的坏话。他们是真理的标志,帮助了世界……我向所有的爱神者、圣人、瑜伽士、巴克塔致敬,向赛古鲁行合十礼!所有这些人都是不同形体中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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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自威廉·邓肯著《行道者——美赫巴巴与神醉者》前言第二部分(The Wayfarers-Meher Baba with The God-Intoxicated by William Donkin, 1948)
翻译:石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