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吉普赛生活中,当美赫巴巴在凌晨3点45分敲响篷车门时,已穿戴整齐的高荷打开门,第一个走出来。她卷起地板上的铺盖后,美婼、玛妮和美茹走下车。为了保暖她们同样和衣而眠,所以穿着外套里面的衣服。巴巴身穿暖和的外套,戴着围巾,女子们也穿上外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但她们冻得难以扣扣子——手指发青,僵硬麻木。
虽然她们不得不爬出温暖舒服的毯子,但在月光下和巴巴在一起实在是难得的机会。
“当我们跳下篷车时,”美婼回忆说,“外面的星星还在,天气极冷,头上没有屋顶。我们跳下车,穿好外套,用冰冷的水洗脸。我们甚至没法用它漱口。”
女子们不想让巴巴用这么冷的水洗脸剃须,所以每到一个宿营地,她们就找来三块大石头,在火上架起一大桶水;如果巴巴想洗澡,她们就烧两桶热水。
早上,美茹点燃柴火,把水加热至微温。新生活期间,巴巴每天都用剃须刀和肥皂来剃须。他清洗的时候,美婼把水倒在他手上。
“在黑暗中,大家都被吸引到火旁取暖,直到有充足的光线收拾帐篷。”美茹说。
美婼和美茹把巴巴的铺盖卷起,与篷车里女子们的铺盖放在一起。“我们的手在严寒中冻肿了,难以捆绑巴巴的铺盖。”美婼回忆道,“我们用带子缠上它,但离开后,埃瑞奇会过来把带子绑紧,把铺盖装进篷车,因为我们抬不动。我们自己的铺盖要小一些,美茹把它们卷起来。大家喝完茶,巴巴就去满德里那边。”(埃瑞奇把巴巴的小帐篷也折叠收起。)
身处丛林地带,她们在树林里方便时必须小心,因为到处都有蛇。昏暗的煤油灯是她们唯一的光源。
当大家刷完牙,收拾好行李后,美婼爬回篷车里。“冬天太严寒。我把一小块布盖在膝上,把地板上的小油灯靠近腿,好让腿暖和一点。暖和一会儿后,我们就要步行上路。”
{注:大桶被抬进篷车。篷车前面绑着几根木柴、一个小桶和一个茶壶。当她们住在没有电的旅舍时,美茹有时会用小煤油灯把小桶里的水加热一夜。}
她们一早就出发,不吃早餐或吃一点乞讨剩余的薄面饼或粟米饼,加上两杯热茶,好让她们提神与暖和。没有什么很饱腹的食物,比如奶油或黄油,“但即便如此,我们也很感激。”美婼说,“虽然几乎空腹行走好几英里,但看到巴巴走在我们前面还是令人愉快。”
古斯塔吉负责管理驴子,这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第一天上午他向巴巴抱怨,所以巴巴说此后由女子们来照看驴子。
“照看两头驴是我的主意。”美婼说,“古斯塔吉和其他男子犯了两个错误。他们试图拉着驴子走,而不是从后面赶。我们在路上会捡树枝当柴火,我建议把树枝绑在驴背上。这样一来驴就会迈步,因为它们习惯背负重物而行;自由轻松时,就以为让它们休息。
“我们看到古斯塔吉不能好好照顾它们,就问巴巴能否交给我们。我们给它们取名为萨库和塔库。玛妮和我用自己被褥的棉垫缝成袋子,放在它们背上。我们把树枝放在驴背袋里,用来为巴巴烧水。(不能购买木柴。)除了收集的树枝,我们也把自己的背包放进袋子里。宿营的时候,我们就让驴放松吃草。”
但是女子们在让萨库和塔库跟上步伐时也遇到了一些困难。玛妮和美茹总是赶着驴子落在后面,巴巴不得不经常示意她们快点。每当有巴士经过,玛妮就大声吆喝并用力拉驴尾巴——它们便向前快跑。有一次,它们甚至超过了巴巴!
进入村庄时,有时村民会误以为他们是流动的商贩,并问:“有啥东西卖吗?”
当女子们说没有时,村民们责备道:“看看这些可怜的动物,负担那么重。别给驴子背那么多东西,你们必须好好照顾它们。”这简直是讽刺,这正是美婼和玛妮经常对别人说的话。
为了避免上述情形,有一次他们途中错过了一个转弯,不得不原路折回,再穿过一个城镇(当时天色已晚,街灯已亮起)。巴巴让女子们坐进篷车,直到她们再次到达郊外。巴巴也坐在她们旁边。在此期间,埃瑞奇掌管驴子。女子们看到了他的举措——大声吆喝的同时举着两根大棍子,赶着驴穿过城镇,之后女子们再次接管。
早上出发时,通常巴巴和埃瑞奇走在前面,美婼和高荷随后,稍后是赶驴子的玛妮和美茹。男同伴们和动物们殿后,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当巴巴想跟女子们说话时,埃瑞奇就走在前面,以便让女子们靠近巴巴。
一路上经过了绵延数英里的宁静道路和森林,还有风景如画的绿色田野——种着冬小麦、甘蔗和开有可爱黄花的芥菜。
{注:芥子油在印度北部被广泛使用,既用于烹饪,也用于擦身取暖。}
“当我们早起和巴巴一起步行时,”玛妮怀念地回忆,“像是在另一个星球,仿佛地球上再无他人。巴巴就在清晨这样一个超然的时刻出发上路。此时十分静谧,偶尔看见有人走出茅屋。除此之外,只有路经的一片片芥菜田……到黎明破晓、太阳初升时,我们已经走了好几英里。”
当女子们背对太阳行走时,她们一个个脱下保暖的外套,也放进驴的背袋里。太阳升得更高时,她们拿出围巾或雨伞以防晒,因为她们没有帽子或遮阳帽。“戴帽子显得不好看,”美婼说,“而且我们把雨伞搁在肩膀上,手臂不会累。”
女同伴们的背包(装有牙刷、盘子、杯碟、手帕、餐巾等等)通常和巴巴的背包(里面也装着同样的东西)一起放在篷车里。不过,巴巴的铜制乞讨钵,连同一个盛饮用水的容器随身携带。
巴巴亲手在乞钵里放了一些吃食,通常是一种甜食,发给那些路上碰到的、他所中意的穷人,并先向穷人顶礼。如果巴巴不想亲自给那个人,就叫埃瑞奇去给,但他事先顶礼作为代表的埃瑞奇。
{注:有时,当巴巴分发的食物或甜食(通常是花生糖)装在女子们的背包里时,她们会把背包放在驴背袋里。}
玛妮还回忆说,有时人们在得知她们要去哈德瓦时,会触碰她们的脚,“就好像我们会成为他们的代表,在朝圣时也捎带上他们一点。”
“路上一般很安静,”美婼回忆道,“只偶尔有巴士或轿车经过。行人也不多,因为我们通常远离城镇。我们会在井边停下来喝水。”
他们一直走到一点钟左右,也许会在一个芒果园停留,卡卡在那里做好午饭——稀豆糊和米饭,等候他们。
喝杯茶后,他们再次上路,一直走到傍晚。很多时候,直到下午三四点钟才到达预定目的地,卡卡已在那里的井边扎营,并开始做晚饭。
如前所述,那些询问这支不寻常队伍的人被告知,他们正在前往哈德瓦朝圣,那里将举行 12 年来的首次大壶节,这通常会引起人们的礼敬。
然而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令人尴尬的事。像往常一样,巴巴与埃瑞奇走在前面,接着是美婼和高荷,然后是对付驴子的玛妮和美茹。大部队走在他们后面一英里处,不在视野之内。“在长途跋涉途中,”玛妮说,“一辆空牛车从我们身边经过,车上只有驾车人。看到我们四个人在赶路,他对我和美茹说:‘你们何不坐上我的牛车?’
“我们相当客气地说:‘非常感谢,但我们不能搭便车。我们正在徒步去哈德瓦朝圣,必须步行;不能坐牛车之类的,只能步行前往。’这名男子显然被感动了——他虔诚地向我们鞠躬致敬,我们也向他鞠躬回礼。”
玛妮在前一天进出篷车时扭伤了膝盖,走路时很疼,并且一瘸一拐。巴巴没说什么,所以玛妮也没有诉苦,顽强地前行。
“那个男子驾牛车离开不到五分钟,就传来巴巴的拍掌声。”巴巴停下来,埃瑞奇继续向前走。巴巴与女子们一起等待大部队到达,然后他让美婼、美茹和高荷站到一边,叫牵白马的邓来检查玛妮的膝盖。
邓把缰绳交给另一人,然后摆动玛妮的膝盖。玛妮疼得差点掉泪。由于她难以弯曲膝盖,邓建议她至少几个小时内不要走路。
于是巴巴让玛妮坐进篷车,走完剩下的路程。他不想让她独自待着,所以其他女子也和她一起乘车。“篷车只是我们四人在停留过夜时用。坐进篷车?我们很惊讶,但这是巴巴的指示。我们照办,感到很兴奋。美茹和我坐在座位上,拉开小车窗的窗帘,探出头。不必走路却能四处看看,很是有趣!
“过了一会儿,篷车经过一辆牛车(它刚从村子另一头来到主路上)。驾车人碰巧扭头瞧见我们,我想:‘这人看上去有些面熟。’他眼中流露出一种很受伤的、责备的神情,像是受了骗。
“然后我们突然想起来——他就是刚才让我们搭车的好心人。太迟了,美茹和我缩回头,感到十分羞愧。
“巴巴就这样挫败了我们的自我!”玛妮打个响指说。
巴巴知道美婼不愿意在他走路时坐车,所以他也在篷车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发生了一件美婼永远难忘的不寻常的事:“就在那时,我吻了巴巴一下。”巴巴那天一定显得非常俊美,让美婼简直难以抗拒。
在新生活期间,拥抱或触摸巴巴是受限制的,因此美婼说:“新生活篷车对于我,在情感上意义非凡。”
{注:美婼还提到巴巴教她如何闭唇轻吻。在后来的年间,当她离开巴巴的房间前,轻吻他的脸颊道晚安时,她总是记得这样纯洁地吻他。}
当问及她对新生活的艰苦、困难和寒冷有何感受时,美婼回答:“虽有些不舒适,但我们很高兴,因为巴巴和我们在一起,这对我们来说最重要。那是我们唯一的愿望。
“我们不介意经受所有的困难,因为巴巴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有各种困难,你知道,小小的不适,诸如此类,但我们享受这些。
“你看,我们没有感觉不适。确实存在着不适,但我们并不放在心上。为了巴巴经历这些,跟巴巴在一起——同巴巴一起行走,让我们感到幸福。”
{注:《故事》,第168、18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