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莲足
你看一朵莲花,是在看一种美,一种纯洁,让你想起天使。莲花浮在池塘或湖面,纯洁无染。因着这个高贵品质,在印度人们用莲花描述人身的脚。美婼总是把至爱巴巴的脚称作莲足。
世世代代,伟大的爱神者歌颂其至爱的莲足。在诗歌与祈祷中,对上主的崇拜和臣降都指向他的莲足。无论什么放在他的莲足上都会被净化。人们用前额碰触至师的脚时,是把自己的业相——束缚个人思想、情感与行动的印象--负担卸在他身上。达善阿瓦塔,把头放在他的莲足上或者他的三摩地上,乃是最高的祝福。
牛奶和蜂蜜也象征着印象,因此就有了用牛奶和蜂蜜给大师洗脚的古老传统。1937年在纳西科举行的巴巴生日庆典上,就是用水和牛奶蜂蜜为至爱巴巴洗脚的。给巴巴洗脚的水和牛奶蜂蜜成为至高的“圣水”,即使喝上一滴也是罕见的祝福。
所以当这个小女孩儿吞下一杯杯这样的圣水时,想象一下她有多么幸运!是的,这个小女孩儿是我。那个地方是美拉巴德。那个机会是每年三月二十一日的波斯新年“索依诺”,每个伊朗人家里都会庆祝若干天。他们在桌子上摆满各种各样的水果甜点,款待从早到晚来访的亲朋好友。
“索依诺”传统中最美味的部分,是一种叫“法路达”的奶昔。手里握着这么一杯波斯饮料,粉粉甜甜加玫瑰味,那是纯粹的幸福。
所以,你们可以想象巴巴身边的每个人,是多么向往巴巴给予的这个新年款待。三月二十一日那天,巴巴让玛萨吉做了大量的法路达奶昔,巴巴亲自盛给大家。男子们聚集在户外,排队逐一走过巴巴,他给每个伸过来的杯子倒满。
到现在,你们应该知道我了,你们知道我是决不会错失这个的!所以我也在那里,一个六岁的女孩儿,站在一长列男人中间,手拿空杯,等着接受巴巴给的冷饮。
巴巴跨坐在一个木箱上,面前放着一个盛满法路达的巨大容器,拿着个带把儿的铝杯。男子们经过时,巴巴就俯下身,把杯子浸到桶里盛满,倒入每个杯子。轮到我了,我得到了满满的一杯。
我站在不远处吸啜着,看着巴巴敏捷优雅的动作,他继续给予着,一刻不停。桶里的法路达越来越少,巴巴不得不把腰弯得越来越低,胳膊也伸得更靠前了,才能把杯子盛满。
我能看出这成了一个问题,而且我确信只有巴巴能够解决它。是的。巴巴径直步入那个大桶,想象看!我看到他把长衣(sadra)撩到膝盖上,把双腿放入那个庞大容器里。这让他更容易舀起剩下的法路达。我高兴地尖叫着。
但是而后我感到无比沮丧,因为我错过了喝他的脚浸过的法路达。我必须想个办法。于是,尽管已经从巴巴那里得到了自己的一份,我又回去加入队伍里面去领另外一杯,一杯巴巴的莲足浸过的法路达。
我第二次走近巴巴的时候,他停下来,盯了我片刻,然后装满我的杯子。我一边走开,一边吞咽着这个琼浆(法路达的别称),发现它确实比第一杯要甜很多。我壮了壮胆,又试了一次。我第三次站在巴巴面前,手里拿着空杯子。他又给盛满了,但这一次他坚定地打手势说,“没有了!”他闪烁的眼睛分明在说,“你已经喝得够多的了!”
真的会吗?一个人真的能从巴巴那里得到足够的礼物吗?有幸在他身边度过一生,是他送给我的最大礼物。那足够了吗?不,不够。巴巴的爱和相伴永远都不够!
挨巴掌
在巴巴身边度假的时候,我得到巴巴的很多爱抚拥抱,以至把这看做是我天然的权利—直到我得到第一个教训:涉及礼貌和纪律之处,我也不是例外。
这件事发生在美拉巴德,当时我大约有七岁半,按我们古吉拉特语的说法是“七岁过半年”。那是一次幸福的场合,巴巴的男女满德里都聚在他面前。大概是准备听歌—我记不得了。
在我们跟巴巴的共同生活中,男女总是分开的,甚至相互不见。所以,男子们坐在大厅的一边,女子们在另一边。他们之间是一面屏风,刚好高得女子看不见男子,男人看不见女子。中间有一条走道通向大厅顶端,巴巴就坐在那里的长椅(gaadi)上。
我进来参加聚会时,非常自信高兴,巴巴和满德里已经就座。由于慌着去见巴巴,我越过放在门外的拖鞋凉鞋,径直朝巴巴走去,我期待着像往常那样得到一个欢迎的微笑和全部的爱。
然而,我却发现巴巴严厉地看着我。他眉头紧皱,眼里冒火。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甩手给我腮上狠狠一巴掌。
死一般的沉寂,没人相信刚发生的事情!我一声没吭,只是像尊雕塑般站在他面前。
巴巴严厉地打着手势,“看看这儿的每个人,进来前都把凉鞋脱在外面。”他指着我的脚。“可你,你竟然还穿着拖鞋!你以为你是谁?出去!立刻出去把鞋脱掉!”
所有的眼睛都望着我,静得连掉一根针都能听见。我不得不走回整个通道。那似乎是我所走过的最长路程。我像根直杆,走出去,脱下鞋。但我没有走回巴巴,而是溜到女子中间坐下,尽力躲开人们的视线。
我一坐下,就听见拍手声,巴巴响亮地击了一下掌,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玛妮,巴巴叫你呢。”
女子们说,“去吧,玛妮,去吧!巴巴在叫你呢。你在这儿干吗?”
简直难以置信。我不是在违背巴巴!但巴巴叫我,我却不打算挪动。
又一击掌。一个更大的声音传来。“玛妮立刻过来!”
女子们从后面推我,直到我被迫站起。一站起来,头就高过屏风,能被看见每个人看见,我看到所有的眼睛都盯着我。我别无选择,只好走回巴巴。
像出去时一样,我挺直身子骄傲地从过道上朝巴巴走去。我站在他身旁,高高地昂着头,一滴眼泪都没掉。
巴巴的眼睛里泛着光。他伸出双臂,爱怜地抱我。这时泪坝决堤了。我哭叫道,“你打我!你打我!”挨巴掌时我没有哭,但被拥抱时我却,“呜-呜……”
巴巴爱抚我,吻去我的泪水。他越是吻我,我越是大叫。我越是大叫,他越拥抱我。最后我终于得到安抚,走回坐到女满德里中间。此时我的世界又是玫瑰色的了。
这结果是那些不开心的事转化成幸福感受的事件之一,因为我从巴巴那里得到双份的爱。但我从未忘记这个教训,再也没忘记过脱鞋子。
译自《神兄》(God-Brother—Stories from my Childhood with Meher Baba By Mani S. Irani,Sheriar Foundation,1993)
翻译:秋子 校对: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