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巴同女子们用午餐后,下午1点或1点半,他会返回满德里那边。有时,巴巴不先去自己卧室,而是直接前往满德里大厅。其他时候,他会把满德里召到他的房间,然后和他们一起回大厅。巴巴吃饭后,高荷会取药给他服用。虽然美婼照料巴巴的所有私人事务——比如给他喝口水,把食物盛到其盘子里,拿着他的外套,或为他解开外套纽扣——但某些差事,比如取药给巴巴服用,则由高荷来做。
巴巴于下午3点返回房间。从3点半直到5点半,玛妮读书给他听。4点半,他坐在肯莫尔的躺椅上吃一点色芙(鹰嘴豆脆条)。
“巴巴对时间极为讲究,”玛妮说,“尤其是时钟走慢的时候。”
“把拉诺叫来。”巴巴说。确保巴巴房间和其他地方的所有时钟都调好并上紧发条,是她的家务职责。如果时钟走快了,拉诺会走进巴巴房间,把它调回来。不过,即使巴巴正忙着别的事情,也会拍手询问:“你在做什么?”
{注:巴巴房间里的时钟上一次发条能走七天。}
“钟走得太快了。”拉诺解释。
“你脑子坏掉了?”他问道,表情仿佛在说:亏她想得出!她简直疯了!“就保持那样吧,”他说,“我喜欢。”同样的事又会发生,不过这次是时钟走得太慢。拉诺过来调钟。巴巴问她在做什么,她告诉了他。“好,调吧。”
“快是可以的,”玛妮解释,“但慢就不行。”
前几年,拉诺一直忙于绘制图示,帮忙做家务。为了让自己更有用,她自学了打字。她寻思着,平时总是向不同的中心寄发通告,玛妮正需要帮忙。吉蒂给了她们一本关于如何打字的书,拉诺制作了一块键盘板。下午值守期间,她坐在楼上的巴巴房间外面时,会在键盘上练习。
在此期间,弗朗西斯在用英语写格扎尔,需要打字员。大阿迪的助手费拉姆·沃钦伯克斯瓦拉太忙了,把材料寄给一家商务服务机构,不仅费用昂贵还有质量问题。因此,在拉诺学会一点打字后,巴巴说应该由拉诺来做。“有时候,当我漏打一行字或出了错,弗朗西斯会不高兴,”拉诺说,“但有时候,就在我刚把所有东西收拾完毕,准备前往古鲁帕萨德时,弗朗西斯又会让我打些东西。我打了《乌鸫之歌》,一些格扎尔,还有《世界尽头之言》中的一些诗。我不太喜欢这些诗[《世界尽头之言》],但在打其中几首歌时我哭了。它们太美了。”
{注:巴巴告诉弗朗西斯,有朝一日,一个像吉姆·里夫斯那样嗓音动人的歌手将演唱他的格扎尔。}
1965年之前,巴巴下午会来餐厅喝杯茶。玛妮在那里读书给他听,或者她们会用电唱机或收音机播放音乐。但1965年之后,巴巴不再喝下午茶(除非在他洗头发的日子)。
{注:巴巴曾通过BBC听到当时备受欢迎的英国“披头士”乐队演唱的一首歌。美茹记得他喜欢这首歌。1965年巴巴和女子们在古鲁帕萨德时,该乐队主演的电影《一夜狂欢》正在普纳上映,但他们没有去观看。}
后来这些年,巴巴每两周洗一次头发,再后则频率更低。“巴巴讨厌给他洗头,”玛妮讲述,“他让我闻闻他的头发。我闻了,却根本没有异味。最后,经过一番劝说,他才答应。洗完后,他穿着长衫和平角短裤坐着,让头发散开晾干,长衫会从他的肩膀滑落。我望着他,心想:‘他太美了。’世上无人能媲美。”
巴巴的头发是在下午洗的,那时更暖和。巴巴坐在浴室里(穿着平角短裤),美婼为他洗头。她使用高荷推荐的硫化硒型洗发水,因为巴巴有时会有头皮屑,会瘙痒。美婼离开浴室后,巴巴更换内裤。巴巴走出浴室后,美婼扶着他的手,他的头发仍是湿的。她把长衫给他穿上,用一条磨旧的柔软长衫裹住他的头。(“像缠头巾那样,将它塞好。”)
在这些日子,巴巴会坐在客厅(而不是餐厅),由美婼给他擦干头发。“巴巴坐在起居室喝茶,高荷和我用一块软细布手帕为他擦干头发。高荷在一台标准牌煤油炉上烘热小毛巾。(我不碰煤油炉,因为巴巴不喜欢煤油味。)我用暖毛巾或手帕擦拭他的耳朵周围、头发下面、颈部以及头发。巴巴喜欢。(我们用两条面巾,因此一条总是温暖的。)巴巴的头发干得很快,因为发质细软。后来,他掉了很多头发。”
{注:在第二次事故髋部受伤之前,巴巴会站在阳光下晒干头发。}
美婼挑出巴巴头发中的结,刷一刷,再慢慢地梳理。她用一把软刷和一把普通梳子(一端梳齿较密,另一端的齿较疏)。“巴巴的头皮很嫩,就像三岁孩子的头。他的头发如此柔软、如此精致、如此美丽。”美婼为他编辫子,同时玛妮读书给他听,或者他听着音乐,又或许巴巴有兴致与她们聊聊天。美婼编好后,巴巴把手伸到后面摸摸辫子。“好了吗?现在很晚了。我得去满德里那边。”
正如玛妮所述,后来这些年,得费很大一番口舌哄巴巴洗澡。巴巴会答应,然后又推迟到“明天”。第二天,他会想办法摆脱此事。女子们丧失全部希望,就请男子们努力说服他。巴巴显得很配合,同意洗澡——可一到时间,他会找借口。例如他说:“你们知道我多么容易感冒,改日天气晴朗,我就洗澡。”到了天气暖和晴朗的日子,他告诉美婼:“我今天有非常重要的工作,你不知道。男子们在等着。有一些紧急信件需要处理。”
当巴巴终于同意洗澡时,总是在女子这边的浴室洗。第二次事故之前,巴巴自己洗澡很快,至少用三大桶水和一只大杯子(洗头时用水量更多)。女子们把水准备好,水温适中。第二次事故之后,巴巴再也无法俯身,由美婼为他洗头发、给后背擦肥皂、为他洗脚。(巴巴同样穿着平角短裤。)其他人站在旁边,帮忙提水桶等等。
{注:巴巴不喜欢用热水洗澡,哪怕外面气温寒冷。}
“巴巴的髋部骨折了,所以他无法擦洗全身,“美婼解释,“这需要太多的动作。我们会尽己所能地帮他洗。”美婼给巴巴擦肥皂和洗发水;然后,其他女子逐一往他身上倒水。“我给他搓背时,”美婼继续说,“顺手挠一挠他的腋下。玛妮、美茹和拉诺站在旁边。每个人都想轮到自己。浴室门一直开着。这简直是个大工程。”
按埃瑞奇的说法,这是巴巴晚年讨厌洗澡的原因之一。巴巴喜欢快速地洗澡。如果事情是一种折磨,那就赶快把它做完!但女子们会花费很长时间精心准备“把羊羔牵往屠宰场”(如埃瑞奇调侃道)。据他说,巴巴更喜欢由埃瑞奇做这些事,因为他做事快速高效。
“巴巴从不喜欢磨蹭,”埃瑞奇评论道,“他希望每件事情都快速完成。这就是为什么他的性格和美婼的性格会有冲突。美婼非常细致、有条不紊,但做事磨蹭——极其缓慢。”
{注:关于巴巴的个人卫生,埃瑞奇还注意到,巴巴有用棉签掏耳朵的习惯。“他喜欢清理耳朵。当我们在旅行时,若没有棉签,他会要一根火柴棒,用末端的含硫火柴头清理耳朵。}
倘若巴巴有几天没洗澡,美婼至少想为他洗个脚。然而,由于巴巴走动得不多,他的脚变得很敏感,所以他也不喜欢洗脚。“今天把水准备好。”美婼告诉美茹。巴巴来到自己房间时,美婼就提醒他,今天是他答应过要洗脚的日子。美茹拿来一只盆和一桶水。巴巴皱眉瞪视美茹,仿佛在说:“你干嘛多管闲事?”
“这事儿总得找时间做呀。”美婼平静地说。巴巴的脚放在垫子上,垫子被拿走后,换上脸盆。将温水倒入盆中。巴巴不情愿地把脚伸进水里。美婼没有用肥皂。“我们觉得给他搓脚会弄疼他,”美茹说,“但这是必要的,因为他没洗澡。”
美婼坐在地毯上,将巴巴的脚从水里捧出,放到她的腿上揩干。“巴巴的莲花足如此可爱,”她回忆道,“我会亲吻它们。”
{注:美婼在讲述此事时,看到听众的渴望眼神,补充说:“你们都会想触摸巴巴的足,我知道这点。巴巴说过:‘你将会见到我的爱者,他们全都渴望见到我。’无论如何,你们爱他,这会让他高兴。”}
劝说巴巴剪脚趾甲同样是一项挑战性的任务。据玛妮说,巴巴最喜欢的日子是“明天”。如果美婼说“好,那我们明天剪”,巴巴会显得如释重负。有一次,第二天恰好是周日。她们来给他剪指甲时,巴巴说:“今天是周日,而你们都知道,周日给人剪指甲是不吉利的。”尽管如此,巴巴的脚趾甲大约每四天剪一次(在美婼为他洗脚之后)。她的动作小心翼翼,总要花不少时间。美婼用(哈里·肯莫尔寄来的)指甲钳为巴巴剪大趾甲,用一把趾甲剪刀剪小趾甲。
正如多年来她所做的,接下来美婼还会给巴巴修剪胡子。他坐在餐桌前,椅子被转个方向,好让窗外的光线照在他脸上。美婼坐在他前面。巴巴闭着眼睛,表情苦恼。当他睁开眼睛时,问玛妮看起来怎么样。“嗯,这边多了一点。”她可能会说。于是美婼会剪掉一点。
“现在那边有点太多了。”美婼认为。
“行了,”巴巴说,开玩笑道,“我要是听你们俩的,胡子要一根不剩了!”
{注:就像三十年来一直所做的,美婼继续收集巴巴的指甲、剪下的胡须和掉落的头发。}

虽然巴巴在美拉巴德从未用过古龙水,但在过去几年里(尤其在人们来达善的日子),每天巴巴洗完脸后,美婼几乎都会给他抹些香水。“您想用香水吗?”她问,“我应该抹这儿吗?”巴巴允许她在他的耳后喷抹些香水,有时则在长衫上喷些。
肯莫尔带来一瓶香奈儿5号香水,装在印有金字的黑盒里,为巴巴所喜欢。美婼看到巴巴喜爱这款香水,就经常在他的长衫上喷些。由于她的嗅觉神经在事故中损坏,美婼自己闻不到香水味。“我抹香水,却不知道它闻起来是什么气味,”她说,“闻不到鲜花或煎蛋的气味。我把我的嗅觉给了巴巴。”
{注:4711古龙水是巴巴(和女子们)喜欢的另一款香水。}
1957年之前,巴巴从未在一个地方长期逗留;他在印度国内和国外广泛旅行,经常更换居住地。然而第二次事故之后,他通常住在美拉扎德。事实上,本次降临期间,美赫巴巴在美拉扎德的楼下卧室度过的时光,比在世界上任何其他地方都要多。
一天傍晚,他正坐在床上,面朝窗户,美婼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着他。夕阳即将落山,余辉洒在巴巴房间对面的山上。那天的色调尤为别致。巴巴对美婼说:“到这边来。”她过去,站在巴巴身边。巴巴指着窗外,说:“看,这就是我的电视。我的电视比世界上所有的电视都要好。”
{注:当时印度尚未有电视播放。巴巴离世之后,电视才开始播出。}
美婼忆述:“那天的景色看起来真美。前景是鲜花,后面的山峦色彩宜人:有绿色、泛蓝的岩石,以及略带粉色的泥土。那一刻非常美,夕阳西下,花丛后面的田野长满了泛绿色粟米。”
美婼说:“是,巴巴,这真的好美。”
另一天傍晚,玛妮给巴巴读过书后,他安静地坐在床上。谈起美婼父亲的话题。美婼深爱着她的父亲。杰罕吉尔很宠爱两个女儿,但在美婼年仅八岁那年,他就去世了。美婼告诉巴巴,杰罕吉尔没有见过他,这让她多么难过。她跟巴巴讲述,她父亲多么和蔼可亲,他曾带着她和姐姐从苏库尔乘火车返回普纳的学校,在孟买停留一天,还给她们买礼物。
“就像您,巴巴,”她说,“我父亲喜爱唱歌和弹西塔琴。很遗憾他没能达善您,服务您。”
“巴巴,我们知道您且爱您,”美婼继续,“因此我们从中受益。我父亲却没有见过您或听说您,对此我深感难过。他在各方面都非常优秀;他那么善良,那么有爱。他深爱着自己的孩子们。他本会多么爱您,尽心服务您!那该是多么美好啊。可是他的运气不够好。他错过了这一切。”
“可惜父亲未能有幸遇见您并且爱您。他错过了爱您,错过了伴随您,未能看见您,无缘通过达善联系您而受益,实在是太遗憾了。”
巴巴摇摇头。“不,”他把食指并在一起,解释道,“通过你和我的联系,他也受益了。”
巴巴随后揭示:“我现在能看见你父亲。他出生在一个很好的家庭,而且爱我。他和我有联系。”
美婼欣喜若狂。她对父亲没有见过美赫巴巴的遗憾被永远消除了;现在,她想知道他会是谁!
“别担心,”巴巴说,“你父亲跟我很亲近。他已经在服务我,做我的工作。你毫不知情,但我知道。一点都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由于你和我的联系,你的所有亲朋好友都从中受益。”
美婼激动地问:“是谁呀,巴巴?”她开始猜测不同的人。“是埃瑞奇吗?”巴巴摇头。她提到另几人的名字,这些人至少比她自己年轻九岁。巴巴只是笑笑,没有透露她父亲转世为何人,也没有表示他是满德里,不过他确实提到杰罕吉尔没有采用女身。
巴巴跟美婼讲过的一件事是:“你知道吗,我见过你父亲。”
“在哪儿?”美婼惊讶地问。
“在普纳,我小时候。你父亲是不是身材高大强壮,留着大胡髭?”
“是的。”
“我见过他。他十分英俊。”巴巴露出非常深情甜美的笑容。美婼感到无比欣慰。
杰罕吉尔比巴巴年长十几岁,因此美婼推测巴巴一定是在她父亲结婚之前见过他,因为当时普纳的琐罗亚斯德教徒社区相当小,大家都彼此认识。
美婼解释,此事蕴含着给所有巴巴爱者的讯息。“即使你的父母[或其他亲属]不爱巴巴,”她表示,“他们也会因为你爱他而受益。巴巴说过,通过你,他们会受益。”

美茹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