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沉默

作者:戴维·芬斯特发布于 2020年9月16日
古斯塔吉、朵拉特麦
1925年2月于美拉巴德
S. S. 迪恩拍摄
顾麦和希芮茵麦
从阿冉岗村前来拜见美赫巴巴的儿童逐日增多,巴巴想为他们开办一所学校。另外又有很多人听说巴巴,前来达善。为保护女子免受过多的窥探,巴巴在邮局四周竖起了塔塔(竹席)围墙。后面围成私人院落,阳台的南北两侧也围了竹席。这多少使进入室内的光线暗淡了一些,但女子们现在可以随意奔跑走动,相互召唤了。不过,她们不可离开院子。

邮局阳台的一部分被改成储藏室,储存着成袋的大米和成箱的茶叶。在所属地产另一端,为男满德里建了铁皮棚,作为临时住处。

邮局一扇大窗的室内窗台,曾经用作邮政柜台。此处通风,巴巴的饮用水盛在一个陶罐里,放在这里保持凉爽。由于女子们通常很忙,巴巴会自己伸手,隔着铁栅栏用杯子倒水喝。有时他会叫美婼递给他,如果她的手干净,没有剥大蒜的味道。

他们所有的饮用水都从路边的井里提,然后用一块布过滤进一个干净的容器。巴巴叫美婼把给他的水烧开,但其他人只喝过滤水。巴巴的饮用水在煤油炉上煮开,晚间放在外面的高台上冷却。水罐有个沉重的盖子,美拉巴德的强风吹不走,什么都钻不进去。

早上,巴巴的专用小茶壶用刷子洗净。美婼在壶口蒙一块细棉布,将凉开水倒入,再过滤一次,以便除掉残垢。

邮局中央的窗户,窗台上摆着巴巴的照片,仿佛一个小祭坛。由于女子们不再一醒来就见到巴巴,她们在开始新的一天前,首先向他的照片鞠躬。
 
{注:这张照片最有可能是萨若希的妹夫柯基·伊朗尼于1923年10月拍摄的照片之一。}

那时还不唱诵阿提。“当我们来美拉巴德永久居住时,”美婼解释说,“巴巴不希望我们祈祷时间过久,就像我们在奎达和库希如大院做的那样。有太多的工作要做。”

1925年3月21日,巴巴开办美赫慈善医院和药房(位于集体宿舍),四天后赫兹拉·巴巴简学校开张,加上5月开设的麻风病人埃舍,要做的事情更多了。

巴巴督导医院和学校事务,所以他不常来女子这边。但她们仍有命令要执行,例如,她们11点吃午餐,并且要忠实地履行日常事务。“巴巴喜欢让我们忙碌不停。”
 
女子们在阳台上为自己、满德里和学生们做饭。(后来在邮局院里建了一个临时厨房和一个室外厕所。)为了清洗大量的米、豆和蔬菜,需要大量的水,帕椎负责从井里打水。帕椎不进院子,隔着竹席围墙,把罐里的水倒进底部装有水龙头的油桶里,女子们从这里接水运到厨房。
 
“年轻时就伴随巴巴真好,我们和他在一起、为他做事,充满热情与幸福。他给了我们额外的力量。有时我们会提起沉重的水桶,把水倒进缸里,”美婼说,“但我不知道,如果巴巴让我清洁(室外)厕所,我能不能做到!”

{注:院子里建室外厕所之前,女子们在田野中使用便携铁盆式厕所。一开始,古斯塔吉每天负责清洗;后来,雇佣一名清厕工进行清洁。}

朵拉特麦监管烹饪,添减柴火调节火温。豆糊要用慢火煮,不能用急火,她们还得小心做米饭不烧焦锅底。从厨房端出的每锅米饭和豆糊,巴巴都会检查,饭要完全煮熟,才分给孩子们吃。

“巴巴特别讲究,大锅里的米饭必须煮透,”美婼说,“巴巴指出‘你们要像对待自己的孩子那般,为他们做饭’。”

女子们做饭时,巴巴通常会穿过马路,同男子们在一起,但有时也会留在阳台上。他偶尔给火添把柴、搅拌豆糊,要么帮忙做酸辣酱。有时巴巴会做几个薄饼,单独分开,作为他的帕萨德让人吃。
 
每当巴巴过来,女子们并不迎上去,或立正行注目礼。“巴巴不喜欢那样。”美婼说,“你必须自然。站在他面前,双手合十致礼——这不是巴巴喜爱的。我们照旧做活。如果巴巴有话要说,他会叫我们,或者找我们。”

古斯塔吉是男满德里中唯一可与女子共处的男子,他和朵拉特麦相互照应库存。那时女子不备注特殊采购要求(这是后来的年间才采用的做法),从市场上买什么蔬菜就做什么。如果做饭中间东西用完了,比如盐,古斯塔吉就迅速从男子那边拿来。

他和朵拉特麦都喜欢引经据典,经常互换几句机锋妙语,或警言绝句。有时古斯塔吉坐在一边,帮忙剥蒜,女子们做饭,他讲述自己的生平故事,以及他伴随赛巴巴和乌帕斯尼·马哈拉吉的经历。女子们不介意古斯塔吉在场。“他是个求道者,不是那种盯着人看的人。”美婼说,“他时刻在想巴巴。”
 
大阿迪说,古斯塔吉是一个纯洁的人,“一个无罪之人。他有一种特殊的爱好:要么像个苦行僧,行事非常简单,要么如果要什么,就要最好的。”

虽然其他女子可以同古斯塔吉说话,但美婼不能。1925年7月,巴巴开始沉默前,他命令古斯塔吉继续管理储藏室,但不得再和女子们讲话。她们现在被严格隔离在院子里。工作上需要时,朵拉特麦可同他谈话,但从那时起,古斯塔吉便不再同她们坐在一起了。
 
在库希如大院生活时,美婼因为脸圆润饱满,大阿迪有时会问妹妹朵丽:“你的那个‘圆月脸’朋友去哪里了?”女孩们来和巴巴生活后,不加牛奶、奶油或黄油的粗茶淡饭,清淡的米饭豆糊,没有油水的饮食,致使美婼的双颊迅速凹陷,几个月下来,变得形容憔悴消瘦——满月亏损失色!

就连有一天巴巴也指出这个问题,没提美婼的名字,他说:“你们都怎么了?你们得了肺痨吗?怎么看起来那么瘦。你们吃得好吗?为何脸色都这么苍白?”
 
“我不知道巴巴指的是谁,”美婼说,“但我想他在针对我说话,因为娜佳的脸总是丰满圆润,即使生病。因为害羞,我什么都没说。我们怎么能说我们的饮食缺少油脂呢?(我们只有一点酥油来炸大蒜。)所以我们迅速消瘦下来。”
 
后来,巴巴开始沉默之后,她们的饮食从米饭豆糊——没有水果蔬菜或薄饼——改为午餐吃薄饼加一道菜;晚间,是雷打不动的豆糊米饭。她们不准吃茄子,因为巴巴说茄子不健康;有段时间,土豆也被排除在外。美婼记得一度只煮芜菁,除了芜菁还是芜菁。即使芜菁已经变硬发柴也得吃,因为从市场买来的只有这个。但美婼不在乎。“同巴巴在一起,服务至师的渴望,使我放弃所有世俗之物。”

另一个为和巴巴在一起,放弃全部世俗财产者,是阿冉岗村民,25岁的瓦露·帕瓦尔。美婼初见瓦露时,她脖子和手腕上戴着沉重的黄金饰品,显然是结婚佩饰,但瓦露早早就失去丈夫,也没再婚。“瓦露还拥有大量牲畜和土地。她对巴巴说想来伴随他,将所有金银财产全部献出。为了和巴巴在一起,她放弃了一切。她从早到晚辛勤工作,晚上回家睡觉。”

乌帕斯尼·马哈拉吉的生日于5月10日星期日在美拉巴德庆祝,数千人前来参加盛大宴会和奉爱活动。当天,巴巴在赫兹拉·巴巴简学校,对有意愿者进行私人会见。禅吉,早期的一名满德里,安排从孟买运来一部电影,在集会上放映。美拉巴德未通电,运来一台便携式发电机,带动放映机。

天黑后,所有人聚集在邮局院子里,无声电影《圣人萨库》(Sant Sakhu)和《巴斯玛苏尔》(Basmasoor)在邮局的墙上放映,墙上挂一张白单用作屏幕。男子坐阳台的一边,女子坐另一边。巴巴坐中间,背对女子们。

《圣人萨库》是印度版灰姑娘的故事,讲述丈夫残酷婆婆暴虐的一个女子的事迹。女子受内在驱使去参加一个奎师那节日。她在那里时,奎师那化身为她,替她做繁重家务。奇迹后被发现,萨库成了圣人。

萨库这个角色由一个美丽的意大利女演员扮演,美婼、娜佳和蔻诗德被这部电影深深吸引,幕间休息时,热聊起来。她们谈论圣人多么伟大,她对神的爱、对奎师那的奉爱多了不起,尽管奎师那当时已不在肉身。巴巴本人就坐在她们身边,她们将他视作至师和神而爱戴。
 
带着这些想法,电影重新播放时,蔻诗德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巴巴的长袍。巴巴那时相当严格,不许她们碰触他,但至少可以摸摸他的长袍。她们觉得夜幕之下,没人看得见。于是,女孩们一个接一个伸手触摸巴巴的衣服。

而当美婼伸手摸时,巴巴转身问道:“谁在摸我的长袍?”

美婼被当场逮到。她告诉巴巴是她。巴巴说:“我不喜欢这样。你坐在我后面,不能碰我或我的长袍。”
 
看完电影,巴巴把她从观众中叫出来,继续训斥她。“你为什么这么做?”他盘问道,“你有碰男人衣服的习惯吗?你以前对别人做过这种事吗?说实话。”

美婼震惊不已。“哦,没有,巴巴!”她强烈抗议道,“别人摸了您的长袍,所以我也想摸。”

“你决不能再那么做。”他说。接着警告她:“不要再这样做。”

“是,巴巴。”她保证道。

后来,美婼解释说:“我本以为既然别人轮流摸了他的衣服,为什么我不能?巴巴不会注意,他在专心看电影。但轮到我摸时,巴巴马上转过身。我吓坏了,男子们都在周围,巴巴问谁摸了他的长袍。触摸长袍的喜悦烟消云散,我羞愧不已。太让人难受了。巴巴会说一些让你觉得很不舒服的话。但他的责骂让我对自己的行为更加警觉和谨慎。”
 
美婼补充道:“我们来巴巴这里时都很愚蠢,刚出校门(的懵懂少年)。巴巴必须教我们如何与他相处,具体教戒我们,如何在大师身边生活。”
在美拉巴德的这些日子,美婼记得穿长袍、头缠围巾的巴巴显得异常清瘦。他常常把那些脏兮兮的村里孩子抱到腿上。他们衣衫破旧,淌着鼻涕,脸上脏污不堪。巴巴会给他们擦鼻涕,问询:“你的妈妈不教你早上洗脸吗?”
 
孩子们回答说他们的母亲很忙,巴巴慈爱地予以解释,他们早上起床要洗脸,吃早餐前念神名。日间外出放羊时,不能骂人;要持神名,唱巴赞。
 
巴巴优美地给他们唱一首巴赞,让他们学唱。“唱神名,哈利-帕若玛特玛。”他说,这是印度教神名。

在开始沉默并大量闭关之前,巴巴会给来美拉巴德找他的村中的孩子们洗头。“他从不袖手旁观,让别人去做。没有一件事巴巴不亲力亲为的。他对玛司特(神醉者)、穷人、麻风病人工作,给村里的孩子们洗澡。”
 
有一天,巴巴来到邮局女子们的住处,让她们看看他的头发。“我头上发痒,”他说,“你们看一下。”

“我们喜爱摸他的头。”于是女孩们围过来,拨开巴巴的头发。每个人都仔细查看,有人找到一个虱子。可怜的巴巴痒得难受,接着又找出两只虱子。
 
巴巴说他感觉好多了,便起身离去,说他要给孩子们剪头发,用杀菌剂洗一洗。

小蔻诗德发现了其中一只虱子,巴巴走后,她走到美婼跟前说:“我从巴巴头上找到一个虱子。我们该怎么处理它?”
 
“当然是把它除掉!”美婼说,“巴巴叫我们把它除掉。”

“哦,不!”蔻诗德说,“它来自巴巴的头。我们应该加以保存。我们把它放在火柴盒里好吗?”

“啊呃,我们怎么能养虫子?最好把它扔掉。如果这只跑到我们头上,很快就会繁殖出一堆。我们没时间梳头(头发很长),对付它。巴巴不会喜欢的!他说过要处理掉。”
 
美婼让蔻诗德把虱子杀死。第二天巴巴来时,美婼讲述蔻诗德要保护“宝贝”虱子的主意。巴巴大笑了一场,说道:“我希望你不要留着。你到底杀了没有?”

蔻诗德说已经把它扔掉了。

“做得好,”巴巴说,“它们繁殖得很快。”
 
同满德里一起游戏,是早期巴巴在美拉巴德常做的消遣。虽然他也玩吉里-旦达、阿嗒-帕嗒和七块垒,但板球是他最喜爱的运动。满德里之一的霍米·瓦吉夫达,实际上是印度著名的板球手。巴巴会在铁路旁邮局一侧打板球。有一天,来了几个访客(阿美纳伽的鲁斯特姆,普纳的拉姆玖等人),巴巴让满德里带上球棒、三柱门和球,他跑进了邮局。

“快把我的头发扎起来,”他对美婼说,“我要打板球。”
 
“隔了好多天没玩,巴巴迫不及待。他兴高采烈,跃跃欲试。他把头发往后拢成一束,美婼去拿彩带盒,巴巴再次催促她快点儿。美婼选了质量和颜色都最好的丝带,系了一个宽蝴蝶结。巴巴跑到门外,将长袍拢起,塞在白短裤的腰间。

“他看上去像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美婼回忆说,“他的长袍敞开,没系扣子,从他的肩膀上滑落下来。他秀美的肩膀光滑可爱,尤其是颈背。巴巴的棕发发梢闪着金色的光,加上漂亮的蝴蝶结,显得异常可爱。”

女子们从邮局里,观看男子在邻近的田野里打球。(竹席围墙还没搭起来。)“巴巴看上去像个男学生,那么清瘦,那么兴致高昂——完美的投球手和外野手,专业的球员。巴巴守卫三柱门如此美,他还是个杰出的击球手。巴巴热情投入,专心致志地投球和击球。他亲自计算分数。我们远远看着。在卡拉奇,美婼曾看到巴巴在大厅里击球,但“这是我第一次见巴巴正式打板球”。
 
巴巴还喜欢棋盘游戏,比如跳棋和巴棋戏。有一次,美婼和巴巴的小弟、11岁的小阿迪玩跳棋。阿迪把跳棋拿到邮局的阳台上玩,美婼不太擅长,仍同意和他玩。巴巴来时,他们正在下跳棋。美婼很局促,但巴巴没有不悦。

“你会下跳棋?”他和蔼地说,“很好。”

“不太会,”她回答,“阿迪要我和他一起玩。”

“没关系。”
 
年幼的阿迪说:“巴巴,我比美婼下得好。我赢了!”但因为巴巴来了,他们便停下来,把游戏放在一边。

{注:在巴巴开始沉默前,美婼只见过巴巴在下美拉巴德下跳棋。她没再见他玩过,也没见过他下国际象棋,或许不清楚他是否下过。}

{注:吉利-旦达的玩法是用棍子(吉利)击打一小木条(旦达)。阿嗒-帕嗒是一款组队追跑游戏。玩七块垒在下美拉巴德的免费客栈后面进行,巴巴的一方投球时,他会把球掷向那七块堆在一起的瓦片,但当双方互换时,他便不再追球。}

有一天,在开始沉默之前,巴巴和女子们坐在一起。他靠着邮局的柱子,透露会有另一场战争,比第一次世界大战还要糟糕。“你们都认为这场‘五年战争’(即一战)很糟,许多人在战争中丧生。但与未来的战争相比,这根本算不上什么。还会有一场战争,将会更糟。

所有人都想象不出那会是场什么样的战争。巴巴还说了别的的事情,但因他吩咐过不要书写,她们从未记录过他说的话。

又有一次,他问她们:“谁爱我?”当然所有人都爱,但巴巴这样回答这个问题:“我自己爱我自己。谁有那样的心、那样的深度来爱我?谁能按我应该被爱的方式爱我?除了我,没人有这种能力。”

巴巴有时有兴致给女子们讲一段故事,一天他走进邮局,显得得格外健谈,说:“你们过来坐,我给你们讲一个三位王子的故事。”

他开始讲述,但十分钟后停了下来,说第二天再讲。第二天,他又接着前面的讲了十多分钟,然后又止住,说明天再接着讲。到了第三日,故事越发有趣了。
 
“巴巴讲得很棒。”美婼说,“他把情节描述得如此美妙,我们如同身临其境。我们全神贯注听他讲,注意力从始至终都在他身上。”

但那一天,巴巴说:“从明天起,有几天我不会来你们这里。我完成工作后就把这个故事讲完。”

此后不久,巴巴便开始了沉默,他没能把故事讲完。“我们认为他的工作一两个月就做完了,”美婼说,“我们不知道他会沉默那么多年。我们不明白他指的是他的宇宙工作,以为是他在学校方面的工作。

“也许,”美婼最后说,“他下次降临时会对我们讲。我们得回来听故事的其余部分。我们一定要记得提醒他。”
 
娜佳和蔻诗德当时也在场,但没人记得故事的具体细节了。只知道它讲述的是三个王子,他们如何在行道之前,过着物质生活,以及他们如何发展出灵性倾向。

“巴巴开始沉默后,我们从没问过他这件事,因为在沉默中把它叙述出来,很难。”
 6月4日,巴巴向男子和女子们暗示,从6月15日起,他将保持沉默,只通过写纸条和打手势同他们交流。“我将沉默一年,”他说,“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话。但所有人都应该抓紧我的足。凡与我同行到底者,必受大益。”
 
巴巴前往孟买一周,买布料给学校的孩子们做运动服,女子们伴随。美婼记得巴巴在旅途中禁食。

回到美拉巴德,顾麦意外扭伤脚踝。邮局高高的木质天花板上有白蚁和鸟雀做窝。顾麦站在木桌上,想用扫帚清扫天花板。她探得太远,摔了下来。巴巴亲自给她肿胀的腿打上石膏,每天换绷带。他说要把沉默推迟到顾麦能走路之时。

6月26日,巴巴宣布,从1925年7月10日起,他将保持沉默,写有他的声明的漆字标牌,树立在美拉巴德入口处。还印刷并邮寄通告,宣布美赫巴巴一年之内不和任何人讲话。

7月9日星期四,在与满德里的一次会议中,巴巴就美拉巴德各项活动的管理工作,给出最后指示。安排五人负责,他们每天只可在特定时间,同巴巴交流各自的任务状况。其余满德里只有在巴巴希望时,才能跟他说话。
 
那天下午,大约四五点左右,巴巴来到邮局,他对女子们说:“从明天开始,我将保持沉默,但工作完成后,我会打破沉默。我不会来见你们。你们不必为此难过。要保持快乐,尽你们的职责。遵守我给你们的命令,那会取悦我。”

{注:给她们的命令是:天冷时,晚上必须穿暖和的衣服;工作时,她们必须保持开心愉快等等。并且她们仍不能阅读书写,也不可与男子说话。}

他异常严肃地补充道:“怀着爱与关切为孩子们做饭。不要以为他们是村民,就觉得你们怎么做都没关系。全心全意去做,你们必须像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

美婼评论道:“7月9日晚间,巴巴离开我们的住处去休息时,他该会是怎样的感受啊。从次日早上起,他就要保持沉默,不再开口说话。他知道他余生都不会再讲话了。我们以为他的工作一个月或15天做完,他就能重新开始讲话,所以我们并不担心。巴巴对我们说他的工作一结束,他就开言。‘他的工作还要进行多久?’我们不禁疑惑了。就这样不断往后迁延着。

“起初,我们以为巴巴只沉默一个星期。‘巴巴不可能沉默太久.’我们琢磨。然后一周过去了,我们思忖他可能会坚持一个月。一个人怎么能沉默这么久?一个月过去了,然后是两个月。我们推断七是个好数字,他有可能沉默七个月。
 
“有一两次,我们确实问过巴巴;但问他何时开口说话,对他并没有帮助。我们不好意思去问,所以(不顾他的命令)写了张字条:‘巴巴,我们要听您那可爱的声音。过去您唱歌唱得多美啊。何时我们能再听您唱?’

“巴巴看了我们的纸条,说:‘以后我会开口说话,当我的工作(kam)完成后,那会在我自己的时间。’(用手势k表示工作。)

“他这样说是为了安抚我们,让我们保持安静。这是为了他的工作,所以我们不能说(抱怨)太多。我们没有一遍遍地问。他7月9日下午过来时,曾那么肯定,说等他的工作做完,就会讲话。所以我们没想太多。

“刚开始的几天非常困难。巴巴想笑时,会迅速用一块手帕捂住嘴巴,抑制声音的发出。他双唇紧闭,无法真正享受笑。任何声音都不能发出,他始终让自己保持警觉。多年来不得不克制自己,连笑都不能享受。他同样不能再唱动听的歌曲。听到激动人心的卡瓦里歌曲时,他一定是多么想唱啊!

“没有人的嗓音像巴巴的一样优美。他歌唱时感情充沛,他热爱歌唱。要克制自己,牺牲这一切——哼歌也不行——极其困难。巴巴性格外向,爱调侃打趣。他非常健谈,充满趣味;他会对一个人眨眼,转脸继续和另一个人严肃交谈,所以你知道他在同那个人玩笑。跟众人在一起时,他就是这样。他用手势无法自如说出他想说的话。对于一个健谈的人而言,沉默不言很难,是巨大的牺牲。”
 
娜佳说:“巴巴最初宣布他的沉默计划时,没人相信,因为他素来健谈,爱唱爱说笑。在此之前,巴巴有时会说:‘我讲话太多了,不是吗?我从早到晚说个不停。’”

在美拉巴德生活者完全无法想象,像玛妮一样爱说话的巴巴,会长期静默不语。
  
开始沉默后,女子们注意到巴巴习惯左手拇指和食指相互搓捻,以致形成了茧子。“也许他焦躁不安,”美婼推测道,“他那么外向,需要一些出口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后来他给拇指贴上胶带,提醒自己不再这么做,同时也防止茧子感染。
 
巴巴有时会用左手手指轻打响指,拇指和食指捻动,发出轻响。

美婼确实注意到,巴巴沉默前,经常处于一种贾拉里(情绪暴躁)的状态,而在沉默之后,他变得温和许多。
 
他开始用石板进行交流,会用手迅速把字擦净。一段时间后,他扔掉一块石板,开始使用另一块,女子们在弃用的石板上,用钉子刻出他留下的笔迹,保存起来。

{注:顾麦和小蔻诗德都保留有石板。}

有一天,巴巴召唤美婼,用英语在石板上写道:“我爱你。”

“我既惊讶又欢喜,”美婼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美婼总结道:“巴巴爱我们。他深深爱着我们。我们也必须爱他,让他喜悦。我们是巴巴爱者,我们必须对巴巴有那份坚定、真实的爱,按照他的话生活。为了我们,他受了那么多年苦。他经受了什么,只有巴巴自己知道,我们无从知晓。但我们可以爱他,这让他开心。我们必须越来越爱他,总是让他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