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你的表面不幸和短暂痛苦是什么,
它们都是我的爱的结果,是为了终极的利益。”
——美赫巴巴
纳瑞曼和我预订了1957年12月4日夜间去阿美纳伽的火车票。那天下午我们的司机开车带我办理留到最后一分钟的事情,都与巴巴来访孟买有关。我带着两个要拿去抛光的镶巴巴照片的银相框坐在后排,浏览着我的购物清单。这时汽车突然撞上一个柱子,把我向前抛去,致使我的头撞在前座上。玻璃碎裂的声音非常大,我以为汽车的每扇玻璃一定都碎了。我大为震惊,难以清醒地思考,静静地坐了一分钟,念着巴巴的名字。撞击力使座位上皮包里的两个相框掉到地上,相框里的玻璃已碎成上百片。
一群人聚集在汽车周围。有人帮我出了汽车,指给我看旁边的一家商店,以便我给纳瑞曼的办公室打电话,告诉他发生的事。他很快带着他弟弟贝拉姆来,后者把我带回家。我后来询问汽车的状况时,惊讶地听说连一扇玻璃都没碎。这似乎不可置信,因为那两个小相框的玻璃破碎不可能造成那样大的声音。仿佛是巴巴把事故的冲击力都导入了那两个相框中。
事故大约发生在下午四点。当纳瑞曼和我在九点钟登上夜车时,我仍然非常震惊。虽然我逃脱了灾祸,只有前额受到轻微碰伤,但我发现在火车上难以入眠。我们一到美拉扎德就走进满德里大厅,巴巴在那里等待。拥抱过纳瑞曼和我之后,巴巴问:“你们睡得好吗?”我说不好,巴巴很关心地问为什么。我没打算马上告诉他事故的事,因为被问起,我就讲述了前一天的事件。巴巴突然转向高荷问:“昨天我是什么时候让念祷文的?”她回答说在下午两点。巴巴随后送我去女子宿舍喝茶休息,指示高荷告诉美婼和玛妮所发生的事。她们两个热情地拥抱我,很震惊,关心地听着对事故的叙述;虽然这个词一定让她们想起了一年前至爱巴巴事故的伤痛记忆。
一小时后我们吃午饭时,巴巴转向我说:“你根本不知道你是从什么命运中被救出的!”他停了一下又向其他人说:“你们都根本不知道阿娜瓦丝是从什么命运中被救出的!”他接着告诉我:“我救过你一次,又救了你第二次。”午饭后巴巴让我休息。我躺着时,高荷来告诉我头天在美拉扎德发生的事情。巴巴当时很烦躁。平时他在五点或六点会回到房屋二楼的卧室里,那一天他两点就回了,让美婼祈祷并且亲自给出祷文。在场的每个人都能看出巴巴很不安。她们能够感觉到他在做紧张的工作,感到他在从灾难中拯救某个人。因为那时亨利.肯莫(Harry Kenmore)医生正从印度飞往美国,她们都以为是他的飞机遇到危险了。高荷说:“我们没料到巴巴从致命的事故中拯救的是你。”
一年前,纳瑞曼和我正在度假旅行时,曾遇到一个对手相感兴趣的人。他看了住在旅馆里的几个人的手相,有一天他要求看我的。我从未让任何人看我的星相或手相,因为我知道我的命运完全在巴巴手中。他能够按他喜欢的方式改变它,并按他希望的方式塑造它。有什么意义?知晓未来会制造不必要的烦恼。这个想看我的手相的人向我保证他不会告诉我看到了什么,但他看过后,小心地问:“你驾驶机器吗?”我问:“什么机器?”他开玩笑说:“飞机。”我很吃惊迷惑。他笑着说:“我的意思是,你开汽车吗?”我说:“不开,我还没有学。”他问我是否打算学开车。听到我说“永远不”时,他告诉我:“瞧,现在你已告诉我,你永远不打算学开车,我要告诉你的是,一辈子都不要开车,因为你若是这样做,就会发生致命的事故!”有一次我已开始学开车,但是在巴巴的美国事故之后,我立刻停了,我感到巴巴曾给我的许可明显地是从他那里勉强得来的,他并不希望我开车。我想起这个人的话,明白了巴巴的爱与慈悲是怎样拯救了我,改变了我的命运。
在美拉扎德安静地度过十天之后,纳瑞曼和我返回孟买准备巴巴的到来。他和男女满德里按照原定计划,来阿厦那住了两周。巴巴来做玛司特工作,我们一小群亲密者庆祝了美婼的生日。巴巴回美拉扎德之前告诉我们,他将在1月份再来,这次是来看塞西尔.B.戴米勒(Cecil B. de Mille)导演的电影《十诫》(The Ten Commandments)。巴巴让我提前买票,他想和男门徒在同一天看电影,女子们在另一天去看。他非常严格地补充说,这次访问期间他不想让任何人见他。
巴巴和其他人于1月的第三周到达。一天他把我叫进房间,他正在与男满德里谈话,让我坐在他用来放脚的小凳子上。他专注地看着我说:“假设我要告诉你纳瑞曼的弟弟侯桑(Hosang)折断了胳膊,你会难过哭泣吗?”我回答说:“不会,巴巴。”然而我感到一枚炸弹将要落下。巴巴转身跟其他人说话,让我在那里悬疑。纳瑞曼,吉姆和呼玛都在场,我看着他们阴郁的面容,准备好接受打击。巴巴最后转向我说:“我的兄弟去世了。”我按照字面上的理解,问他是哪一个。他直盯着我的眼睛,说大阿迪发电报说迪娜的儿子库师德.塔拉提在伦敦死于心肌梗塞。
我的心跳停止了。库师德对我们家就像个兄弟,我知道这个消息对迪娜是致命的打击。她守寡二十年,深爱着她唯一的儿子。当巴巴问我该怎么办时,我说:“叫迪娜来这里见您。”巴巴马上提醒我:“你忘了谁都不能见我的命令吗?”我麻木得忘了这个了,我立刻说:“对不起,巴巴。按您的意愿做吧。”巴巴接着转向埃瑞奇和我弟弟呼玛,让他们去迪娜家,温和讲出库师德的死讯,然后带迪娜和她的两个女儿到他这里来。呼玛也在震惊中,因为他在伦敦工作五年后刚回来,在那里他经常见库师德,根本不知道他的朋友有心脏问题。
埃瑞奇和呼玛尽了最大努力,但是可怜的迪娜悲痛欲绝。他们把她带到阿厦那,巴巴慈爱地安慰她,随后给她一项命令——不要掉一滴眼泪。库师德的死已经够痛苦了,但是巴巴似乎在用这个极端的命令把她的忍耐推向极限。迪娜和她的女儿们与巴巴呆了约一个小时后,他叫她们回家。在这种情况下我不想让她们单独呆着,于是我打电话给娜格丝,让她把她们带到她家;她、罗妲、阿露医生和卡曼姨妈在那里为巴巴做饭。
迪娜离开后,我的心极其沉重,很想哭。尽管有巴巴在,我还是充满了痛苦,但是这么多人在房子里,没有安静的角落让我独自落泪。虽然我努力控制自己,但是我的眼睛总是湿润的,只要一有机会,眼泪就会流下来。巴巴不断地叫我去他跟前并拥抱我,但是令我惊讶的是他没有禁止我哭。有几次他问美婼和玛妮我是否还在哭。
所有人都吃完午餐后,巴巴立刻让我去休息一小时,不要起来做任何事。我躺下来,但是感情上耗竭,无法入睡。半小时后巴巴叫我去他那儿,问我睡着了没有。我回答说我只是在床上休息,巴巴把我的头放在他手里,在我前额中央的两眼之间吻了一下。至爱巴巴的吻触在这天余下的时间中一直保留着,使我想起四个月前做的一个梦。梦中我独自站在房间里,目光穿过我面前的两个房间,巴巴坐在第三个房间里。我从第一个房间走向第二个,当我正要穿过第三个房间的门槛时,巴巴用手指直指着我的前额,以绝对的权威说:“用你的内眼看我!”我从梦中醒来时,感到前额上巴巴手指的触摸,尽管他只是指着我。从巴巴的吻中我体验到同样的逗留不去的感觉。我清晰地记得这个梦,曾讲给纳瑞曼分享。同一天夜里他梦到巴巴指着他,慈爱地说:“你是我的讯息。”
巴巴吻过我的额头之后,给我一本《神曰》,说道:“我亲手送给你这本《神曰》。”我像抱着婴儿一样把书抱在胸前。巴巴让我回去休息,我躺在床上继续紧紧抱着书,感到很受安慰。那天晚上我把《神曰》放在枕头下,马上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巴巴叫过我说:“我需要我给你的那本《神曰》。我想把它给某个人,而我没有另一本。”我默默地把书递给巴巴,感到内里的某种东西死了。我的心碎了,但我不得不接受他的意愿。第二天巴巴把我叫到他的房间,就像他为一件或另一件事频繁地叫我一样。“这是你的《神曰》,”他说着把书递给我,但是我没有体验与以前同样的感觉。我拿过书,二话没说立刻在内页写下:“这本《神曰》是至爱巴巴给的。”
库师德去世后的第二天娜格丝打电话说,迪娜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娜格丝和其他人几乎不忍看她如此痛苦,尤其是当她努力服从巴巴的命令不能哭时。那天晚上巴巴叫迪娜来他这里,在她到来前他让美婼、玛妮和我帮助她哭。迪娜来到时,我们把她带进卧室,让她把眼泪流出来,但是她回答说巴巴命令她不能哭。即使在美婼告诉迪娜说巴巴想要她哭时,她也不能立刻放下。而一旦哭出来,她的声音令人心碎。巴巴听到她恸哭,把她叫过去,温柔地拥抱了她好一会儿,让她把心中的痛苦倾倒出来。听到儿子的死讯后一直吃不下东西的迪娜,吃了巴巴给她的茶和饼干。就在她离开之前,巴巴问我是否为她和她的女儿们买了《十诫》的电影票。我已经买了,因为每当我带女子们去看电影,巴巴总是让我的妹妹们和其她人陪伴我们。巴巴转向迪娜说:“我要你去看这部电影。”迪娜说:“是的,巴巴,我去。”
按照计划,巴巴和男满德里由其他几个人伴随,包括我弟弟达拉和呼玛,先去看了电影。达拉因踢足球损伤,膝盖有问题,因此一瘸一瘸的,呼玛因臀部的病疾一直跛腿。进剧院需要爬六七级台阶。巴巴不想用抬椅,因此一边握着达拉的手,另一边握着呼玛的,与他们一起爬上台阶。他们到达楼梯顶部后,他笑着向男门徒们打手势,“看见三个瘸子一起爬台阶,人们会怎么想?”
巴巴曾看过很多电影;他说他通过电影做重要的工作,但是在早期他通常只呆半小时左右就离开。禅吉叔叔常说巴巴总是在电影最有趣和紧张的部分离开。满德里自然会跟着巴巴出去,但是甚至一边离开放映厅,他们的眼睛还一边盯着屏幕,试图尽可能多看些。《十诫》放一半时,巴巴和埃瑞奇返回阿厦那,这次让其他人看完整部电影。像平常一样,巴巴就寝前把美婼和我们其余人叫到身边。他说这部电影是他看过的最好的,并确认说摩西登上西奈山时,确实听到神的声音,被赋予“十诫”。巴巴还告诉我们,摩西在第六层面并在去世时成道。一年后巴巴让大阿迪寄给纳瑞曼一封信的复印件,信件来自《十诫》的导演塞西尔.B.戴米勒。巴巴的一个美国爱者写信对塞西尔.B.戴米勒说,巴巴看了他的电影并且很欣赏。戴米勒1930年代曾在好莱坞与巴巴会见,他回信说很高兴知道“这位令人尊敬的宗教领袖”记得他们的会面。他还表达了对巴巴的“……沉默,虔诚的工作……和先知型领导”的欣赏。
巴巴和男子们看了《十诫》的两天后,美婼和我们其余的女子去看。迪娜处于悲伤状态,我让她坐在我旁边,以便安慰她。看到描写摩西的母亲因失去儿子而极度悲伤的场面,迪娜再次不停地哭泣,对摩西母亲的同情帮助她发泄出失去库师德的悲痛。如果她被邻居或亲戚瞧见,他们会为她在儿子去世五天后就出现在剧院里而惊骇的。但是我们的生活即服从巴巴,必须把很多世俗的看法抛在一旁,即使这意味着在那些不理解的人面前受到羞辱。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1958年2月,巴巴在下美拉巴德为东方人举行一次集会。按照巴巴的命令,迪娜已让人从英国取回儿子的骨灰,她把它带到撒晤斯集会。她把骨灰盒递给巴巴,他把它抱在膝上,像抱着孩子一样摇晃着。他对迪娜说库师德的骨灰将埋葬在美拉巴德。
这次由数百名巴巴爱者参加的东方人撒晤斯,是一个令人难忘、亲密无间的活动。有两批人分别来了五天,第一批说印地语和马拉地语,之后来的说古吉拉特语和南印度语的。搭起四个大帐篷,一个做女宿舍,一个做男宿舍,一个做餐厅,在另一个帐篷里巴巴给爱者撒晤斯和达善。每天早上他都会从美拉扎德来和爱者们度过一整天。
撒晤斯之前巴巴曾向所有参加者发了通告,要大家服从一些命令,其中一条是谁都不可给他带鲜花或花环。巴巴以给达善开始撒晤斯,像平时一样,镇上的花贩聚集在马路两边。在印度供奉鲜花是很悠久的传统,以至于长队列中有几个人不顾巴巴的命令,捧着花环准备献给他。这时,出乎意料地,巴巴让人宣布想献花的人可以这么做。每个人都跑去买,我正准备钱时有人过来问我是否想要她的两个花环之一。我拿了一个,心中立刻产生疑问。我想:“我在做什么?我没有服从巴巴原来的命令。”巴巴在通告中说过谁都不应带花;现在他说:“如果你想……”我忘了注意巴巴的确切话语,我想服从他原来的命令。我手捧着花环,不知道怎么处置它,这时有人走上前问我在哪里买的,我松了一口气,直接送给了她,为巴巴帮我绝对服从他的命令而深感释然。
在那次撒晤斯上,巴巴给了一篇专讲服从和信心的语录。他解释了三种类型的服从。巴巴以坐在他面前的名叫伽德卡(Gadekar)的人为例,说:“你们都看到伽德卡坐在这里。假设我对你们说他没坐在我面前。第一类的服从只是同意他不在那里;第二类的服从会同意,认为我的声明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含义。第三类也是最稀少的一类服从会看不见伽德卡坐在那里。”
我对这次撒晤斯的一个深刻记忆是接连三天,每天四点整,巴巴都剧烈的咳嗽。第一和第二天他对此没有说什么,但在第三天他评论道:“这个咳嗽提醒我正在迫近的乌云。”巴巴从没解释他指的是什么。
这次撒晤斯也是巴巴生日的欢乐庆祝,是稀少的公开庆祝中的一次。2月24日,巴巴把我叫到他吃午饭的小屋,说他希望他的生日有些庆祝活动。我很兴奋,马上召集一些女子开始练习古吉拉特语、北印度语和英语生日歌曲。在生日、结婚和订婚这样吉祥的场合,总是要准备一个瑟司(ses,即一个银色大托盘,上面放有糖做的锥形塔、盛着玫瑰水的玻璃瓶和盛着红色浆糊的小容器,这三样物品旁边放有花环、椰子和生谷物),于是我从阿美纳伽的一个巴巴爱者家订做了一个。在他生日的早上,巴巴坐汽车被欢迎队伍从他的房间送到达善帐篷。我们有两个人带着瑟司走在巴巴的汽车前,其他人跟在后面。埃瑞奇的母亲盖麦被选为家中的长者在巴巴的前额上按提丽(tili,红印记),他走到平台脚下时,她用右手拇指在红色浆糊里沾一下,在巴巴的额头中间按了个圆形,并把几粒稻米按在上面。然后按照传统,盖麦从托盘里拿过一只椰子,试图在巴巴右边的石头地面上把它砸开。她试了两次,但是椰子打不开。她紧张地转向我,好像在问下一步该怎么办。她使劲又敲一次,终于打开了它。巴巴总是喜欢严肃的事情变得滑稽,他尽情地大笑。
巴巴随后走上三个台阶坐在前台上。女子们聚集在下面唱她们排练的歌曲,接着所有在场的人一起向至爱巴巴唱“生日快乐”,高兴地看到巴巴开心。这是最后一次众多爱者在巴巴跟前庆祝他的生日。
五天之后,当第二部分的撒晤斯接近尾声时,一列为那些参加集会的人特别预订的火车正好停在美拉巴德。上百只手伸出车厢向巴巴挥动,他站在铁轨旁,长袍和头发在风中飘动,随着火车开动向他的爱者们挥手告别。
纳瑞曼和我没等很久就又见到巴巴,因为他在1958年3月来了孟买,5月再度来,这次是出发环球旅行,停留地是欧洲、美国和澳大利亚,他最后的一次西方之行。纳瑞曼伴随巴巴,除了其它的任务,他还和大阿迪分担为巴巴守夜的职责。虽然我独自在孟买,但是从不孤单。每当纳瑞曼和巴巴在一起,我总是体验着也在他身边的独特感受。
这次旅行之后巴巴不再去其他任何地方旅行,除了频繁地访问普纳或孟买。他在那年的7月到12月间在阿厦那住了几次,并于12月在那里第二次庆祝美婼的生日。他对我们说他下次会在3月初来。我决定在他回来之前的两个月中重新装修房子,但结果是巴巴叫纳瑞曼和我在12月底去美拉扎德。当我们1月份回来后,我只有六周时间完成一切。我们粉刷了所有的房间,订做了新窗帘和沙发套。到那时我们一直租用一台空调,由于巴巴这样经常来孟买,我们决定买一台。当一切准备就绪时,我已相当精疲力竭。
巴巴来访的那天到了,汽车到房前时,我意识到我忘记订购巴巴喜欢喝的一种特别牌子的苏打水。我赶快派我弟弟呼玛去买一箱,这时巴巴被抬椅抬上来。巴巴立刻注意到一切都是新的。拥抱了纳瑞曼和我后,他从一间房间走到另一间,称赞着墙壁的颜色,擦亮的家具,窗帘和沙发套。我选择了色彩绚丽的布料,因为我知道巴巴会喜欢它们。他注意到每件小事,包括新空调。他坐在餐桌旁问我:“你在房子上花了多少钱?”他的问题使我窘迫,但是我必须告诉他。我回答:“巴巴,七千卢比。”在那时七千卢比是一笔大数目。空调花去了几乎一半的钱。巴巴说:“你花了七千卢比只是为了我?”“是的,巴巴。”我说。“你装了新空调只是为了我?”他显得非常高兴,但是整个期间我的心里一直在打鼓,我希望呼玛在巴巴要之前就把苏打水买来。
接着,正如我所担心的,巴巴说:“我很渴。我想喝苏打水。”我回答时心脏停止了跳动:“巴巴,呼玛已经去买了。”巴巴直视着我,说:“什么?你没为我准备苏打水?你在公寓上花了七千卢比,却不记得买价值两安那的苏打水?”巴巴又重复一遍,加重了他的话的影响力。我意识到即使我为巴巴花了七百万,也不能弥补我的疏忽。虽然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巴巴,但是我忽略了他期望我提供的一个平常物。即使我们做到了99%,巴巴也会让我们看到我们漏掉的1%,从而给我们机会去更加努力取悦他。不管我们为巴巴做什么,它永远都不够。半小时后呼玛回来了,我把苏打水给了巴巴,但他的话留给了我,消除着我的自我。我曾乐此不疲地给巴巴装修公寓。这是爱的劳动,但我心中可能滋生的任何骄傲都必须被击碎。不管我们是否意识到了骄傲,巴巴都会把它从我们身上根除掉。
3月14日,巴巴给我家人达善并亲手给他们盛饭。我父亲、娜格丝、罗妲、吉姆、达拉和呼玛都跟我们在阿厦那。每个人都站在桌边,一个接一个把盘子递给巴巴,他为每个人盛了一块煎鱼。我父亲六十年来一直吃素,当巴巴把鱼放在他盘子里时,他没说一句话。最初巴巴没理他的困境,继续为其他人盛饭。然后他问我父亲:“你不吃肉或鱼吗?”我父亲回答:“不吃,巴巴。”巴巴说:“今天把鱼吃了,从此后继续吃素。”我父亲服从了。任何行为都可能成为一种执著。通过给六十年没碰过肉的我父亲一块鱼,巴巴打破了他对吃素的执著。
在离开前的两天,巴巴对纳瑞曼和我说:“任何东西都不是你们的。你们,你们自己也不是你们的。你们是我的。一切都属于我。”我们被巴巴充满爱意而强有力的话语感动,虽然我感到渺小与不配,但我心中有着巨大的幸福,深知我们完全是他的。
巴巴准备在3月15日我的生日那天离开孟买去美拉扎德。午饭后,当满德里忙着往汽车里放行李时,我向客厅瞟了一眼,看到至爱巴巴独自坐在椅子上。我跑过去问他是否需要什么。巴巴摇头说“不”时有一种悲伤感,停了一下他打手势说:“我不会再来孟买了。”几分钟后纳瑞曼走进屋,表示一切都包装好了。巴巴起身深情地拥抱了纳瑞曼和我。纳瑞曼说:“巴巴,早点回来!”他不知道几分钟前巴巴对我说的话。我能从我站的地方看到巴巴的脸。他看着我,仿佛在说:“记住,我说过我不会再回来了。”但是对纳瑞曼他没有说“是”或“不”。他向前走了一步,接着又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向纳瑞曼点头,好像在说“是。”至爱巴巴高兴地笑着,最后一次离开了阿厦那和孟买。
当我想起巴巴在阿厦那的时光时,有一刻突出于其它的,我想他一定是想让我瞥见一下他的神性,使之永远地铭刻在我的心灵与脑海里。一天清晨很早,他独自站在后阳台上开着的门口处。我从客厅经过时,看到至爱巴巴的形体被正在升起的太阳光线从后面照亮。光从他的身上辐射出,透过他飘动的头发闪耀着,他的辉煌的美让我凝住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