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住美拉扎德期间的一项职责,就是晚上给埃瑞奇读报纸。其实这是我的唯一职责。一天中的剩余时间我就在走廊上转悠,如果有人需要我帮忙,他们会找我。不然,我就等候一名男满德里有空(尤其埃瑞奇),以便可以和他一起度过时光。午餐后,傍晚时分埃瑞奇会过来,坐在满德里大厅对面的长凳上。我会坐在另一张长凳上,面朝埃瑞奇,给他读报。埃瑞奇穿着短睡衣,敞着胸膛。手劲大的守夜人,会给埃瑞奇一顿舒爽的按摩。到收音机播报晚间新闻的时候,埃瑞奇会让我停下。新闻播完后,他要回房休息。晚餐前,没人打扰他的时候,他会去满德里大厅同巴巴度过私密时刻。
清晨时分若无人打搅,埃瑞奇也会同巴巴聊聊。一次,我一大早醒来,走向蓝车那边。朝车后方走的时候,我碰巧往满德里大厅窗户里瞥了一眼,发现埃瑞奇正站在巴巴的椅子前,同巴巴进行私密谈话。他站着说话时,用左手托着右肘,右手支撑下巴,因为他患有重症肌无力,下颌肌肉很弱。他以这样的姿势站在巴巴椅子前,看起来像在对巴巴说话。这是他同他的主之间的神圣时刻,于是我去坐到蓝车前面的椅子上,等待埃瑞奇结束,以便可以陪他去晨间散步。这差不多是我在埃瑞奇身边时的每天例行事务。
一天晚上,我给埃瑞奇读报时,埃瑞奇看着我的房间,因为里面的灯亮着。他说:“你房间的灯怎么亮着?里面有人吗?”我住在满德里大厅走廊对面的客房。虽然那是我的房间,但有个公用冰箱,所以几乎每个人都会进屋,要么从冰箱里取东西,要么放东西进去。当埃瑞奇问起房间里开着灯的事,我意识到自己忘记了关灯。我赶紧走回房间,将灯关掉,再回到埃瑞奇身边。我的这个简单举动得到埃瑞奇的大加赞扬。
次日,一位常来拜访埃瑞奇的美拉巴德居民恰好过来。埃瑞奇谈到这个简单的举动:我没争论,也没为自己辩护,就承认错误,去把灯关了。他也是利用此事“刺”这名居民,因为该居民习惯让灯开着,有人对他指出这点时,他索性答道:“这花不了几毛钱,我会捐钱给信托的。”
那时我颇感奇怪,当我在做自认为重大的工作时,会不断地被“刺”和敲打,从未听到满德里的任何表扬,而现在这个举手之劳却被大加赞扬,仿佛是有人做过的最了不起行为。我当时觉得,埃瑞奇不是在表扬我,而是在利用此事“刺”其他人。不过随着时间流逝,我注意到,我的这些微小举动,更为满德里所欣赏。我意识到,往往为了追求办要事、干大事,我会对别人很苛刻粗鲁。我天生进攻性的自我占据了上风,会催逼着自己和其他人直到工作完成。
很久以后,我才有所领悟:对满德里来说,过程更为重要。因此,怀着爱和对他人感受的敏感度做的哪怕一件微小举动,都值得他们赞扬。不仅要为巴巴工作,还要按巴巴想要的方式工作,是满德里在帮助我们去做的事。正如埃瑞奇曾说的:“为巴巴工作不仅意味着为他做事,而且在这过程中,你必须随时让至爱愉悦。你必须时刻觉知至爱的愉悦。倘若你只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然后期待至爱对之满意,这可不好。要弄清楚什么能取悦至爱,并做这些事来取悦他。它可能是你不喜欢的事或你不喜欢的人,但你的至爱可能喜欢之,这种情况下要学会喜欢它。以这种态度,你将会取悦至爱。就这么简单。你喜欢他所喜欢的东西,厌恶他所厌恶的东西。当你学会这样做,至爱的愉悦就会成为你的快乐,或者可以说,你生命中的快乐就是让至爱愉悦。因此,你若爱满德里,就不要回避他们要你做的一些小事,学会取悦他们。在爱中,你必须让至爱愉悦。做这一切,最终将帮助你活出巴巴要你过的生活,其中你的唯一目标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取悦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