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托迪瓦拉路

作者:戴维·芬斯特发布于 2020年5月12日
美婼在皇家旅店的生活惬意幸福。然而阿德希尔舅舅突然离世,作为遗孀的朵拉特舅妈不愿留朵拉特继续在家。于是朵拉特开始寻找自己的住处。

她在皇家旅店转过街角不远,发现一处待售的房产,便从居住此处的一位欧洲妇女手里买下。朵拉特和女儿们并没有立即住进房子。起初,房子租给一对年长的英国夫妇,曼迪夫妇。朵拉特买下这处房产半年后,曼迪夫妇回了英国,他们的孩子已送回国读书,且要为一个女儿张罗出嫁事宜。

因此,1919年(白马买来后不到一年),美婼12岁那年,同母亲和姐姐搬进位于托迪瓦拉路9号她们自己的家。{注:也拼作塔迪瓦拉路,现名为拉玛拜·阿姆巴德卡尔路。}这是一座红砖构筑、白泥勾勒的大宅邸,带飘窗,暗红色饰边,位于一条铺设路面的胡同尽头,路上有四五间孟加拉风格的房屋建于田野之间。家附近住着科尔哈普尔的王公和一个经营宾馆的欧亚混血家庭。

朵拉特将房子底层出租,三人住楼上。庭院很大(有美拉扎德两倍大),郁郁葱葱的檀香树环绕四周——柔软干燥的叶子铺满地面。美婼还记得有六棵青枣树,长成一排。“我们喜欢那些树上的浆果。院子里树木繁茂,几乎像马哈巴里什沃。一进大门,一阵凉风拂面而来。我从学校回家,从外面拐进大门,就感觉到凉风习习。”

一条长长的碎石车道通向房屋,园子里风景如画,带有喷泉。房后是一个大马厩和一排仆人房。

新家离火车站较远,每次出门都要用马车,朵拉特买了一辆小马车,带卡其布顶棚,足够两个人舒服乘坐。美婼在河边拉过几次缰绳,她知道如何牵马。

朵拉特和女孩们在大房里住了一年左右。后来朵拉特在院里一座旧屋的原地基上,盖了一座较小的房子。朵拉特之弟鲁西,她们曾参加过他的婚礼,原本打算去伦敦继续深造,但印度教考官给一个同道印度教学生的打分高过鲁西,使他错失良机。落第失意的鲁西,去了兄长的汽水厂工作,住皇家旅馆,工程学背景无法施展。朵拉特委托他设计并监管新屋的建造。

这是一座老式两层楼,高高的天花板,四间大卧室,一个大餐厅和客厅,三面皆是宽大的阳台。楼上客厅窗户做成不透明大窗,姐妹俩在窗上喷绘出一朵朵牵牛花。朵拉特又把楼下租出去,她们住楼上。

这中间,原先的气派正房分别两次出租给欧洲人,一次给阿拉伯人,一次给一家帕西人租住。阿拉伯人是海湾地区富有的珠宝商,因生意往来暂住普纳。他们带着黑人奴隶及众多仆从搬进来。孩子们在屋外游戏,但女人们不得到花园,始终足不出户。朵拉特带美婼和珀茹嘉去看望这些女子,大厅里周到地摆着待客的干果和鲜果,她们发现阿拉伯女子最为热情好客。

而帕西人的做派就大不同了。朵拉特本以为他们诚实正派,会帮着照看花园。半年后搬走时,这户帕西人却将半个花园掠去,将房子四周摆的盆栽植物悉数偷走。朵拉特对园艺虽不像希琳外婆和丁肖舅父那般热心,也不乐遭此损失。

在托迪瓦拉路家中,她们更为自在随意,朵拉特虔信情感愈深,鲜少外出社交。孩子们半夜醒来,能听到母亲在隔壁房间喃喃的祈祷声。她会起床祷告一小时左右,再接着回去睡觉。
琐罗亚斯德教徒有临水祝祷的习俗,白天,朵拉特到房后的河边祈祷,那里很安静。有一次在河边祈祷时,朵拉特在内视中看到一条闪闪发光的鱼浮出水面。

{注:那次内视之后,朵拉特不再吃鱼,但依然吃羊肉。}

作者问美婼,小时候是否想过神,美婼答道:“年少时期,在遇见巴巴之前,我不记得想过神。在修女学校时,我去过一两次教堂,我喜欢小礼拜堂的气氛……可爱的圣坛,跪拜的修女们。在家里,馥芮妮(珀茹嘉)叫我用古吉拉特语诵念阿维斯陀(琐罗亚斯德教圣典)。我出于义务念诵。

“我爱玩,喜欢爬树,喜欢带着我的狗彼得奔跑,去河边。我热爱大自然,更喜欢户外活动。我喜欢阅读,但没有时间。加之学校课程,钢琴、乐理课,我没时间想神。”

在自己的两个姐姐中,朵拉特与芙芮妮玛西更亲。芙芮妮玛西嫁与火车司机、帕西人诺罗吉·德莱弗为妻。诺罗吉常去皇家旅店,二人在那里相遇并相爱。

一个伊朗尼嫁给一个帕西人,这在当时实属罕见。那时全是包办婚姻,外婆希琳和外公索拉伯坚决反对这种“爱情婚姻”。两个年轻人不顾琐罗亚斯德教社区的反对,执意走在了一起。

{注:伊朗尼认为自己是“血脉纯正”的琐罗亚斯德教徒,通常只与同宗族的伊朗尼成婚。帕西人是从波斯移民印度、与印度人通婚的琐罗亚斯德教徒。}

普纳城的伊朗尼中间,三个公认的美丽女子是:杰罕吉尔的一个姊妹,巴巴的母亲希芮茵麦以及芙芮妮玛西。美婼说,每当成年男子聚饮之时,总会为这三位年轻美丽的女子举杯遥祝。芙芮妮玛西个子高挑,和母亲一样美;但因婚姻不幸,而过早失去了美貌。

芙芮妮玛西和丈夫育有四子——鲁西、霍米、法里顿(帕椎)和柯基,然而诺罗吉酗酒赌博,经常和妻子吵架。他还和阿德希尔舅父打过架,阿德希尔生前许多年,他们互不讲话。诺罗吉也因此不再进皇家旅店大门,芙芮妮玛西则时而带孩子们过来。

{注:帕椎生于普纳,在美婼的姐姐珀茹嘉之后出生,相隔仅十二天。他记得只见过杰罕吉尔一次。帕椎上的是兵站公立学校,而珀茹嘉和美婼在修女学校就读,他们很少见面。}

朵拉特迁居托迪瓦拉路后,外甥法拉顿(帕椎)偶尔过来照应朵拉特和她的女儿们,晚间带她们去散步。一次他和弟弟柯基以及母亲,在姨母家住了几日。

朵拉特心疼姐姐,会带女儿们登门探望。姐姐家不富裕,勉强糊口,住兵站拥挤嘈杂的区域。

芙芮妮玛西向朵拉特讲起她家附近住的两个贫困姐妹,其中一个疯了,朵拉特出于善意,将姐妹俩带回家住了几日。美婼还记得俩姊妹中的那个精神失常者,在客厅的钢琴上乒乒乓乓地敲击,玩得很开心。住了两三日,她们便回了自己家。

托迪瓦拉路家门前常来一名小贩,头顶一只箱子,里面是由基督教传教项目赞助的贫家女孩们的手织衣物。美婼和珀茹嘉将这些手织物铺在地毯上翻看,并叫母亲:“妈妈,快来看看这些好东西。”朵拉特会买上几件。

托迪瓦拉路上有一所宅院,由一名英国军官带家眷,同欧亚混血家庭合住。美婼和军官的女儿莫妮卡·斯蒂文思成为朋友。美婼与莫妮卡同龄,但莫妮卡不像美婼,是个非常自信果敢的孩子。
 
是她教会美婼骑自行车。美婼此前从未骑过自行车,没想到莫妮卡教她骑的是男式自行车。莫妮卡帮她上车,美婼试骑,不是坐着骑,而是立身骑。她惊奇地发现自己没摔倒,而是自然地保持平衡。她只骑了一会儿就下来了,说够了。

莫妮卡还带美婼去看电影。有一次,她同女仆、七岁的弟弟和美婼一起去纳皮尔剧院(后更名为西区电影院),莫妮卡想到小卖部买巧克力,把挡道的一些英国士兵一把推开。

美婼目瞪口呆。“我不敢推英国士兵。”她想,“莫妮卡可以逍遥法外,她是西方人。”

普纳上映的多为美国影片。有个系列电影叫《破碎的硬币》(1915年),她们最爱看,由格雷斯·库纳德和弗朗西斯·福特主演。每周都有一部更新,但他们最终厌倦了,因为这个故事永远没有结局。

{注:《紫色面具》(1917)是另一系列,美婼记得看过,主演也是库纳德和福特。该片1955年重拍,由托尼·柯蒂斯执导,是“埃罗尔·弗林风格的电影,讲述一个伯爵戴‘紫色面具’,抵抗拿破仑的英勇壮举。”}

“在普纳,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去看电影,母亲也从不领我们去。母亲带我们到孟买时,倒是经常去看。在普纳,有时我们上午去看9点到12点的日场。过了那个时间,我们便不再去。我们必须做作业、练钢琴、上乐理课。我不是个聪明的学生,必须努力学习。”

不过美婼去过莫妮卡家。在一个难忘的傍晚,两个小朋友入迷地看着人们在楼下客厅里成双结对翩翩起舞,莫妮卡母亲用钢琴伴奏,一位身穿卡其布服装的英国军官站在一旁翻动乐谱。

女孩们还一起散步,有时周日去滨江花园,美婼喜欢“骑”那里的一座石狮。那时的滨江花园不同于现今。“英国人保养得很好。”美婼说,“鲜花常换常新。有一支军乐队演奏音乐。”

{注:美婼还记得去过普纳的女王花园,那时她11或12岁。园里养着一头大象让孩子们骑,美婼也骑过。}

据《印度时报》报道:“印度的英国统治者效仿莫卧儿王朝,在帝国统治的主要城市,布置景致怡人的花园和公园。那时,普纳的滨江花园是个多姿多彩的游览与休闲地,穆拉-穆塔河堤岸环护,附近山丘上宁静的帕尔纳库提神庙倒影水中。对很多居民来说,花园着实远了点,但它的划船设施,对于那些想在繁忙的普纳城,找个安静处所的人来说,是个理想所在。

美婼放学回家,若母亲不在,简单吃点零食,就和珀茹嘉去河边找母亲。在河边,她们和宠狗彼得玩耍。彼得坐岸上,汪汪叫着示意她们扔棍子,孩子们把棍子投进水里,彼得便游过去用嘴衔回来,完了还想再来。

晚上喂食时,美婼站在楼上阳台呼唤:“彼得!”彼得应声跑来,美婼便下楼去喂他。

家附近的那条河是一处颇受欢迎的野餐地;不远还有个棕榈种植园。公牛从井里拉水,井水流经一个石槽。美婼和珀茹嘉会躺在小渠旁柔软的绿草地上,把脸贴近水,喝一口流动清凉的水。她们手支着下巴,舒心惬意地看单人小艇和双人船从普纳划船俱乐部划出,泛舟河上。“‘瞧,那艘船今天又来了。’我们互相说。英国女士打着阳伞。有个男子站在一块厚木板上(当作小艇),撑篙划行。我们看他们划船,怡然自得。”

美婼在学习上有些惰怠,做作业得朵拉特督促,而珀茹嘉则是个好学生。通过伦敦剑桥入学考试、从修女学校毕业的珀茹嘉,想上大学,做一名医生或教师。但大学路远,朵拉特没让她入读,珀茹嘉便开始待在家里。和母亲一样,珀茹嘉喜欢缝纫,爱做手工和刺绣。她为自己和美婼做了各式各样的衣服,美婼则不喜缝纫,觉得无聊。

修女学校离家两英里远,美婼每天和姐姐一起步行上下学。珀茹嘉如今在家,朵拉特不想美婼一个人往来学校,因此决定把美婼转到另一所学校,离家近些。1921年2月3日,美婼14岁上第五级时,开始就读圣海伦娜学校,在这里用本名,未沿用修女学校的学名玛丽。

学校名叫圣海伦娜,却并非一所罗马天主教学校,所有社区的孩子都接纳,亦非修女任教。建校基金源于一位名叫海伦·古尔德的美国女子,因此以罗马皇帝君士坦丁之母海伦娜命名,后者亦为东基督教的大施主。

学校创办人是英裔印度人苏珊·索拉伯吉(父亲是帕西人,母亲是基督徒)。苏珊小姐是个圣洁的女子,深爱基督。每天早晨上课前,孩子们聚集在大礼堂里。校长站在讲台前,胸前画十字,接着开始诵祷。然后孩子们唱几首赞美诗。

“校长聪明智慧,她会问女孩们:‘孩子们,今天你们想唱哪首赞美诗?’以此激发我们对唱赞美诗的兴致和热忱,我们喜欢唱自己选的赞美诗。赞美诗很美,比如:‘您是我们疲惫路途上可依靠的礁石,您是我们暴风雨中的避难所,耶稣是小孩子的朋友’。后来我们跟巴巴在一起的时候,这些赞美诗会时而萦绕脑际。”

圣海伦娜学校办校有方,美婼对它的喜爱胜过修女学校。在她看来,这所学校唯一的缺点是男女同班。男生坐后排,女生坐前排。但班里学生并不多——只有三四个男孩和五到八个女孩,来自不同的背景。

在修女学校,学钢琴被认为是女孩子受教育的必修部分,大多数女孩都学。但圣海伦娜学校的情况却非如此,只有两个女孩学习钢琴,全校只有一架钢琴。由一个欧洲男子授课,但这个人喝酒。美婼上了几天课,当这名男子转脸对她讲话时,美婼闻到浓浓的酒气——美婼的钢琴课到此为止。

当天回到家,美婼对姐姐说:“我要把钢琴书全部扔掉!”

“为什么?”珀茹嘉慌忙问道,当初是她力主美婼学钢琴的。

美婼跟她讲了钢琴老师的事。“他一张嘴,就有一股威士忌的味道,那么难闻的气味!我受不了。”

珀茹嘉仍想让她参加临近的高级考试,而美婼也为此次考试做了准备;朵拉特倒无所谓,怎样都行,故此美婼的钢琴课于当天终结。“不用再学钢琴了,我非常高兴。我喜欢弹钢琴,但不喜欢学。我命里无缘进一步学习。”

一年一度的慈善演出中,美婼被选中和众女孩进行舞蹈表演,女孩们分别穿粉色和蓝色的纱丽。穿粉纱丽的女孩手捧粉红球型烛灯,手中发出粉红色的光。参演的学校众多,圣海伦娜拿了首奖。音乐会出售门票,所筹资金捐献给一个为一战孤儿设立的基金会。

美婼不必再上钢琴课,本希望空闲时间会多起来,但新的课外活动很快补进空缺——女子军团,类似于女童子军。每组女子军团都有一面旗帜,旗上绘有不同象征的彩鸟图案。美婼所在的一队年纪较小,她们的旗帜标志是戴胜鸟。

{注:多年后,美婼得知在神秘学中,戴胜鸟是灵性大师的象征,被称为“鸟中之王”。巴巴解释这种鸟有灵性意义,美婼听后很高兴。}

女子军团放学后每周活动一两次,校长苏珊小姐作辅导员。美婼一队的队长是个帕西女孩,家庭富有,常因社交活动繁多而缺席。在该女生错过几次课外活动后,苏珊小姐表示:“领队必须参与,并为自己的队负责,而这个女孩前脚放学,后脚就走。”

校长手举戴胜鸟旗,并全体队员,走向美婼,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新队长。”

美婼吓了一跳。“我不想当队长,又不得不当。我原想逃避学钢琴,结果却当了队长!

“我不是很聪明,但全力以赴学习《军团法则》,并教习其他女孩。我们必须把各要点及10到12条女团规章牢记于心。女团信条如下:忠诚可靠、乐于助人、情同姐妹、谦恭有礼、纯洁善良,如飒飒之风。”

这项活动也未持续多久,因为一年后全家人加入美赫巴巴。然而此乃美婼在埃舍角色的先兆,这是她首次担任领袖者,所有女孩都敬仰她。
 
去修女学校上学时,美婼没骑过自行车,但在圣海伦娜学校时骑过几次。有一次她把女团制服忘在家里,害怕被老师批评,她自己没有自行车,便借用别人的自行车,骑回家取制服。还有一次,在午休时间,她骑车带一个朋友回家。她们喝了点饮料,美婼见过母亲,俩人又骑车到校上课。自第一次跟莫妮卡学骑自行车,没别人教过美婼。在家里,她管邻居借了自行车,在院子里练习。

白马鲍伯斯随她们住进托迪瓦拉路的家,朵拉特用它拉她的私人马车。一天晚上,美婼决定再骑一次。马鞍套好,美婼跨上马背。她想带鲍伯斯去田野,快马兜一圈。美婼策马到马厩后的大路上,但上路后,白马便不听指挥,不服驱遣,不肯再往前一步——哪里不对劲。
美婼跳了下来,她刚跳下马,马鞍就脱落掉地。粗心的马夫没检查马鞍,肚子上的皮带断了。幸亏鲍伯斯止步不前,不然美婼很可能甩出去受重伤。

周围没有人,但一户居民家的园丁从远处目睹这一幕。他把自家女主人叫上,他们跑过来,两个人拽住马,帮着把马鞍抬回家,美婼步行在前带路。此后美婼再没骑过白马。

美婼14岁时,梅赫·达斯托家举行盛大婚礼。达斯托显赫富有,他只有一个女儿迪娜,遂精心筹备,希望为女儿办一场让普纳永远难忘的婚礼。那时普纳的琐罗亚斯德社区并不大——所有人都相熟,多数人相互之间都有某种联系——整个社区都被邀请,连同许多欧洲人。预计将有数百来宾,宴席盛大。

{注:此家族创立了美赫巴巴上过的达斯托语法学校。}

自从丈夫去世,朵拉特便不再参加这样的活动,但达斯托家亲自来人,向朵拉特请示:“我们知道你不会来,但请把你的女儿们送去。”

朵拉特表示同意,姐妹俩自然兴奋不已,热切向往着这一年的社交活动。婚礼临近,美婼思忖:“我所有的朋友都会去,肯定都穿戴最漂亮的衣裳,我要穿得更好。”
 
珀茹嘉要穿的是朵拉特为她选的普通金色纱丽,但这不是美婼要的。若干年前,杰罕吉尔曾买过一件特制刺绣纱丽,让朵拉特在珀茹嘉的皈依礼上穿。那是一件华丽厚重的杏色纱丽,密密的金丝刺绣。美婼决定就穿它,母亲许可。

婚礼当天,她们须在下午3点前沐浴,4点半到5点出门。不过洗浴后,美婼的母亲根据当时的习俗,不让她穿这件纱丽去,让她另选一件。

{注:那时女性经期被认为“不洁”,受诸多约束,比如不得在经期做饭,或不可穿这种贵重的纱丽。}

美婼固执不从,她的朋友们都会到场。“我必须穿这件纱丽,不然我不去了!”她声称。

朵拉特也同样坚持:“你若不听我的话,就别去!”

美婼留在了家里。因为那件纱丽,她错过了那次婚礼,这表明她多爱穿漂亮衣服,又有多么倔强。“我迷恋美丽的服饰。而一旦到巴巴身边,对衣饰的爱恋都得放弃。我们必须穿普通的棉布纱丽,头上系一块白布;而漂亮的发式,也是我钟爱的。”

不过美婼指出,在巴巴简使他成道前,巴巴也讲究衣着。他穿戴入时,衣服熨得平平整整,一尘不染。“在被巴巴简亲吻之后,”她说,“他舍弃了一切。”

美婼没有参加婚礼,也许另有隐情。是上天的安排,美婼推测,因为或许有人在婚礼上看到她,会向母亲提美婼的婚事——比如在鲁西的婚礼上,对她微笑的堂兄。

作者问美婼:“你年少时,有没有设想过未来的生活,结婚生子等等?”

“你知道,我们小时候,和如今的孩子完全不同。”她回答,“现在的孩子聪明伶俐,清楚周遭发生的事情。我们的思维没那么敏锐。我只是贪玩,从不听长辈们说什么,不在意他们的谈话。我从未想过这类事情。当然我大一点的时候,确实想过拥有一座(和母亲一样的)大房子,但没想过其他的。”

“你有没有想过有个什么样的丈夫?”

“年少时,设想要嫁的人时,我想过他要有白皙的皮肤,漂亮的卷发——巴巴就有这一切,他是那么英俊。”

美婼还评论说:“女孩子年少小时很傻。随着年龄增长,会变得更理性。我年轻时就很愚蠢,也一样有浪漫情怀。我想有朝一日若必须结婚生子,我希望他们都长得好看。我一直喜欢漂亮的头发,巴巴的头发就很美,就像女孩子的头发,而且他的皮肤白皙。

“我爱巴巴,虽然爱得远远不够。永远都不够。我们必须越来越爱他。我所有的爱都是巴巴的,但即使这样也不够。
不久之后将与神圣至爱建立联系的美婼,至此已有过各种各样的经历,结识过各式各样的人,这对一个如此年轻的人而言难能可贵。她出生于苏库尔一个光秃秃的小山丘上,随同家人巡游丛林,看过大海,游访过种族、阶级和宗教如万花筒般的印度各城镇。
 
美婼出身琐罗亚斯德教家庭,曾就读西式基督教学校,一所属罗马天主教,另一所属普世教会。她还学习属于自己宗教的教义,践行其仪式仪轨,但对任何宗教都没有特别的兴趣。

接着至师赫兹拉·巴巴简出现在她的生命中。而自丈夫去世后开始寻求心灵慰藉的母亲,即将把美婼带入命中注定的角色,成为本代阿瓦塔美赫巴巴的至爱。
圣海伦娜学校,普纳
照片由作者戴维·芬斯特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