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纯爱首先作为大师的礼物被接受时,
它在求道者的意识里牢牢地扎下根,
如同播在肥沃土壤中的种子,随着时间
的推移种子会发芽并逐渐长成大树。”
——美赫巴巴
一年后,1935年4月,巴巴再次来我们的公寓看我们。让我吃惊的是他问我想不想回学校完成学业!我马上回答是的。巴巴知道我是多么想重返课堂,教育对我父亲有多么重要。他在慈悲中让我回去,尽管后来我感到巴巴对我的回答并不满意。
学校两个月后才开学,因此我跟随辅导老师很用功地学习。就在开学前,我的校长让我做第六级的测试,说如果我通过了,她会直接让我跳到最后的第七级,尽管有些老师建议她不要冒这个险。之后巴巴让我经历了很严峻的考验,以至于我怀疑这么急切返校也许是个错误。在学校的头一个月我的脑筋很迟钝,似乎什么都学不进去,似乎我连英语都不懂。我已经有一年时间没打开过一本书,甚至一本小说。两个月后我的英语老师失望地找我谈话,她不知道该怎样帮助我跟上班。看到眼泪流下我的脸颊,她安慰我并建议我每天读五个小时十九世纪查理.狄更斯的小说,即便是读不懂。读到第三本小说时,我从前的英语知识突然回来了,同时我的专注力也恢复了。学习变得较容易,到第六个月时我已排到了班级的前三名内。
在学年末我参加了大学入学考试。在结果公布前一周,巴巴来到我们家。他对我在学校的这一年很感兴趣,问:“你考试做得怎样?”我说:“很好,巴巴。我想我将以高分通过。”巴巴看着我,“你将失败,”他说:“我希望你再考一次,那时你将通过考试。”我真的非常震惊。尽管巴巴这样说,我还是对通过考试抱有希望,但是当结果公布时,我确实落榜了。连续七天,至爱巴巴出现在我的梦里。有一个梦在我的记忆中尤其清晰:我们在伯满居的公寓门铃响起来,我打开门,巴巴站在那儿。他发出的光辉充满了整个公寓,三间房间和厨房都是光。
四个月后我又参加了考试。因为巴巴曾经让我这样做,我又试了一次,这次成功了。下一次巴巴来看我们时,我问他上大学的事,因为对我来说很明显他负责着我的学业。他抬起手说:“你已经学了这么多,已经足够了。我不想让你上大学。”我想在经济上帮助家人,于是问巴巴我是否应该上专科当教师。“是的,你可以做这个,”他说。
在这段时间,我的堂兄纳瑞曼到了孟买,我曾在1927年见过他一次。他已经在卡拉奇上了两年大学,又在贝纳勒斯大学完成了理学士学位。由于他获得全校第一名,他被授予去美国和英国深造的奖学金。纳瑞曼选择了英国的曼彻斯特,因为那里的大学提供最好的化学课程。他于1936年底来孟买,办理旅行和护照的初步手续。这时我已经十八岁,开始结识男孩和男子,虽然我仍与他们保持距离。在孟买的几个月期间,纳瑞曼经常来我们家,我喜欢他的陪伴。除了优异的学习成绩,他还是大学板球队的队长,同时是出色的棋手、网球和乒乓球运动员。我们和大家一起外出或在家中坐在一起聊天,因而互相熟悉起来。作为各自家庭中的长子女,我们有很多共同之处。我们对父母生活的艰难都感触颇深,并经常讨论自己的问题和经历。
纳瑞曼对我讲到他在1929年和巴巴一起度过的时光,那是巴巴和满德里,包括我们的叔叔禅吉,访问卡拉奇的时候。纳瑞曼和他外祖母,还有姨母姨父们去寻求巴巴的达善。巴巴让禅吉把纳瑞曼带到他这里,有十五天时间纳瑞曼住在巴巴的房子里,只是在每天早上离开去大学里,因为巴巴非常注重他的学业。在这次首次与巴巴亲密相处后,纳瑞曼有七年时间与他没有直接联系,不过巴巴的一封亲笔信显示了他们的亲近关系:
美拉巴德
阿美纳伽,1934年3月16日
我亲爱的纳瑞曼——
弗拉姆罗兹把你的信给了我,并如你信中所期待,请求我给你一些指示。
我希望你记住我在卡拉奇对你说的一切话——永远在思想和行动上保持纯洁。
我把我的爱和祝福给予你。
〔签名〕M.S.Irani
(默文.希瑞亚.伊朗尼)
巴巴的信里附有禅吉叔叔的纸条,强调了这封信的重要性:
这封来自于巴巴,由他亲自签名的信……是对极少数靠近他的心与爱的人的一种特别待遇。这是给你的信息,直接来自于他,应该格外珍惜地对待与重视。你难以想象它意味着什么。你有一天将会认识之,并意识到像这样一个直接而宝贵的信息中每一个字的涵义,它给你带来的是无法言喻的祝福。永远把它珍藏在心中。
〔签名〕Framroze(弗拉姆罗兹)
做好初步的旅行安排后,纳瑞曼返回卡拉奇,所以他没有在纳西科参加1937年巴巴的生日庆祝。我随同家人前往,还有几百名印度弟子,以及来印度跟随巴巴且住在美赫静修所的西方人。帕椎为这个盛大场合照了很多张照片。从早上一直到晚上,巴巴给五万多人施与达善,用手触每个人的脚,之后触自己的前额,他的额头因人们脚上的灰尘而变黑。巴巴用另一只手给礼物(prasad),然后站在他身边的一位满德里给人们一块布。光是看着巴巴我们都感到精疲力竭。我们觉得这种辛劳给他施加了太大的压力,但大师的能力超越了任何人的领悟。(在后来那些年,随着至爱巴巴年龄增加,他的工作强度实际上却增加了。)那天我们坐在地上吃午饭时,巴巴坐在我们中间。他的临在是很美的场景,尽管看他的西方跟随者们用手抓饭很好笑,这是印度式的吃法,他们从未尝试过的事情。他们试图捡起米饭和扁豆,似乎那是一块蛋糕。
生日庆祝后我们回到孟买,三个月之后我开始了中级教师培训课程。我在晚上听理论课,白天在一所为琐罗亚斯德教的孩子办的慈善学校教书。这是一个挑战,因为学校的孩子都很穷,营养不良,没有安全感且不受管束。可幸的是学校给他们免费午餐;对很多人来说那是他们仅有的一顿饭。多数孩子来自破裂的家庭并缺乏管教,因此很难让他们集中注意力。其他教师会体罚他们,但让我抬手打他们是不可能的,即便他们似乎需要这种管教。这些孩子被环境造就得很麻木,我给予他们的爱和善意似乎并没有对他们产生很大影响。
我开始培训时,纳瑞曼从卡拉奇回到孟买,因为他还要花几个月来安排他九月去英国的行程的其余所有细节,我很高兴有他做伴儿。后来他即将离开去曼彻斯特时,他把自己写的一些诗给我。其中一首他美好地描述了爱:
爱属于灵魂
青春与美丽是爱的桥梁
而灵魂乃是溪水
洗荡着岸与岸
在另一首诗里,他坦白我乃是他爱的对象:
……噢,阿娜贝拉 我只能半识半察
也许我能向你倾诉我的忧伤
如果你要相信什么
请相信我是多么爱你,亲爱的……
纳瑞曼还给我看了他保存文章的日记,在一处他写道,“我对这一个的爱纯洁而简单,我现在只想在她的心中占据一小块安静的角落,可以平静地居住在那里,直到最后一息离开这个必朽的皮囊……”他甚至把日记本献给了我:
……谨献给我闲暇时光的伴侣
我的悲伤的抚慰者
我的欢乐与希望的知音
我最古老和最亲爱的……
字母表的第一个字母
这本小书
我怀着感激与挚爱献给她
虽然我喜欢纳瑞曼的陪伴,但是我没有浪漫的倾向,并且以为他明白这个。我们曾经讨论过我对波斯诗人的学习,他知道我的灵魂渴望他们神秘地描述的对神的爱。纳瑞曼曾陪我去看与罗摩、奎师那和其它灵性主题有关的故事的电影,我看到那些舍弃世间而只为神活着的人,会感动得流泪。我最大的渴望就是过那样的独身生活,我只想把纳瑞曼当作一个朋友。我知道他梦想着完成学业后回印度,创办公司并帮助他的家人。我的年轻敏感的心,使我不忍完全粉碎他的希望,因此答应当他在曼彻斯特时给他写信。我害怕我对他的爱的拒绝可能会让他很失望,以至于放弃梦想而不回来。
纳瑞曼在孟买的那几个月,他有机会经常得到巴巴的达善。他离开印度去曼彻斯特的同时,巴巴最后一次乘船去西方,这次他带着美婼和其她东方女子,以及两个西方门徒——拉诺.盖丽(Rano Gayly)和诺芮娜.马查贝利(Norina Matchabelli)。纳瑞曼到英国后,他收到巴巴的信,让他去在法国戛纳的巴巴那里。纳瑞曼在开始研究生学业之前有一段自由时间,因此他能够跟巴巴在戛纳住十五天。巴巴用这段时间把纳瑞曼拉近他,就像在卡拉奇那样。尽管纳瑞曼早年与巴巴的接触有限,但是他与巴巴有着很深的联系。我们后来听说巴巴在戛纳给了那些和他在一起的人怎样的爱的盛宴。
我也很快将要体验爱,那是在1938年2月巴巴再次大规模庆祝他的生日时,这次是在美拉巴德。他从孟买、普纳、那格浦尔和其它的巴巴中心召集来亲近者。后来加入埃舍成为巴巴的医生的高荷.伊朗尼陪我来到美拉巴德。一年前她被巴巴送到我们家居住,并在医学院学习,从此后我们成了很亲密的朋友。我们请假四天,乘夜间的火车旅行,以便减少一天离校的时间;我的家人是一天前出发的。
我第一次跟亲爱的美婼和女满德里一起住在美拉巴德山上,在巴巴为她们建的埃舍里。我走上山时,巴巴正盘腿坐在厨房里的一张大桌子上,他叫过我并拥抱了我。美婼正站在旁边,巴巴转身问她:“美婼,你认识她吗?”美婼回答:“是的,巴巴,她是阿娜瓦丝。”我很高兴美婼记得我,因为我很少见她。巴巴转向我,指着美婼问我:“你认识她吗?”我说:“是的,巴巴,她是美婼。”美婼穿着一件简朴的带绿边的白色棉纱丽,非常美。看着她因对巴巴的爱而发光的脸,我被深深打动并立刻爱上了她。在那一刻她在我心中占据了一隅,直至今日。就是那时我理解了她与巴巴的特殊关系。没有人向我解释过,没有人告诉过我,甚至巴巴也没有,但是我知道。这是一种自然到来的理解。后来我意识到这次特别会面的意义;我有意识地醒悟到我与美婼的深深联结。
我很难描述在美拉巴德的那段时间。尽管我们只在那里住了四天,但其强度是难以衡量的。从第一刻,我就感觉到被巴巴的爱所充电的氛围向我灌注下来——爱多得让我不能容纳。巴巴于十年前进入了我的生活,但是我从未有过这一次的经历:我是为他的爱而出生的。他已经教给我服从、信任并臣服于他,但我尚未真正感受到巴巴的爱或者知道真爱是什么。现在他打开了闸门,爱汹涌而来,让我在无边的海洋上漂流,只有至爱巴巴的恩典之羽翼作支撑。我既狂喜又痛苦,静静地哭泣,我一边想着自己是怎么了,一边眼泪无法抑制地落下来。因为天性羞怯,我会坐在角落里,希望没人看到我,但是我无法真的逃离,尤其是从巴巴那里,因为他经常和我们在一起。当我们在下美拉巴德吃午饭时,他从我们身边走过,我的眼泪会使我窘迫,但是我却制止不住它们——连续四天!
回到孟买,我接着做教师工作,感到像一条离开水的鱼。第一次体验爱是如此强大,我难以重新适应世间的生活。就像是巴巴让我在他的爱之海洋里浸了浸水,然后又把我孤独地抛上岸。我变得沮丧,但是我继续教书,机械地做日常杂务,感到无趣与疲惫。
我的中级教师培训课程的考试快到了,在三月底进行。我任教学校的校长给我两周的假期做准备,但我发现不可能专注学习。我让步于想给巴巴写信的迫切冲动,用两天时间写了一封长信。现在似乎有些地方措辞笨拙,它们却是一个在神(他是一切的爱)的道路上刚刚迈步的初始者的表达。
1938年3月2日
我亲爱的至爱巴巴,
很高兴给我亲爱的巴巴写几句话。您为我,我的家人和全世界的人所做的一切,我如何能感激得尽。我找不出文字……表达我对您的思想和感情……整个宇宙的帝王,不仅是人类的而且是天地和一切造物的帝王。
坐在您爱之源泉的边缘,目视闪光的泉水快乐地跳舞嬉戏,是多么地令人激动不已……
您是蒸发不尽的爱之海洋,无论热度有多强!成千上万的人饮用止渴,它却永不会枯竭。
您把一切卷入了您神爱的罗网。我们都投入其中,已难以逃离这个灵性之网……
亲爱的巴巴,何时我才能配做您脚上的尘土!我甚至连那都不配得,我甚至羞于说出我将做您脚下的尘土。我渴望得到您的爱的碎屑;我绝望地渴求从您爱的海洋里啜饮一滴水。
我愿意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坐着想您,任眼泪流淌。我,弱小人类的一员,还看不到您的真相,而只知道“巴巴是爱”。若能沐浴在您的爱中,再也不出来,永远湿润而永不干涸又有何妨?
您闪亮的眼睛洞穿我的心……就像阳光穿过窗户缝隙照射进来。您准备好进入每一个心灵,但不幸的是,并非所有的心灵门扉都敞开着。您被阻挡,您不得不在门外等待,直到门被打开欢迎您……时时刻刻直到生命终结,我都难以停止对您的赞美。
亲爱的巴巴,我还能说些什么。这只笔和纸迫使我停下。它说巴巴没有时间读你的无用长信,所以我眼中含泪写到这里。妈妈、爸爸和所有的人都送上他们最深的爱。他们还最真诚地感谢您在美拉巴德给我们所有人的爱。再次献上无尽的爱。
您最谦卑的,永不配做您的鞋底的
阿娜瓦丝
我们的邮件经常由来往于孟买和巴巴所在之处的人传递,他的回信很快就到了:
美拉巴德
阿美纳伽
1938年3月4日
最亲爱的阿娜瓦丝,
我收到了你的信,它使我非常高兴。如此的信心与爱,如此的深切强烈确实了不起。
正如你所言,我是天地和一切造物的“整个宇宙的帝王”。但我也是人身上帝,除了“完美的爱”还会是什么。因此我的性质是被爱。
我是这个纯洁的爱的源泉,那些要想止渴者必须从中饮用。它是无限的——恰如天空与海洋——并像神本身一样纯洁。我是罗网,那些值得的人将被我的爱捕捉进去。基督说:“我,如被抬升起来,将把一切拉向我。”
是什么给了你这种对爱的饥渴?是你的至爱巴巴。是你的也这样爱着你的至爱巴巴。你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但是你的爱和深深的情感则是它的结果。有一天你将知道这一切。我知道你的感受。我是永恒的爱。
尚未成道的人谁能理解我的上帝状态?但不要担心,最亲爱的阿娜瓦丝。爱在这个人体中的我。这是我想要的。你说“巴巴是爱”。你的信心是伟大的,你的爱也同样。没有什么能把你和你的至爱分开。
继续越来越爱我,爱将使你与你的至爱合一。其它的一切全都是幻相——只有爱是真实永恒的——无价的珍珠。同时在内在和外在寻求它。我既在你内里也在你外面。
移开石头,我在那里!
向内观,我也在那里!
我全部的爱,
〔签名〕M.S.Irani
(默文.希瑞亚.伊朗尼)
虽然后来有很多次他的信会指示我履行在世间的责任,但在这第一封信中,至爱巴巴知道在我内心新被唤醒的爱的敏感,他安慰我,给我信心,并鼓励我越来越爱他。
我发现还是不可能集中精力为即将到来的考试做准备,很快就只剩下四天了。我不想参加考试,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知道巴巴想让我试试。考试的综合知识部分不是问题,但是有一部分讲教育史,而我连课本都没碰过。后来证明,有关这个题目我交的考卷几乎是空白!我确信考得很差,但我并不关心。
由于我在精神和情感上的耗竭,我的身体也受到影响。考试之后我开始生病,在暑假前的最后一个月不能去学校。最后病情发展成危险的高烧,我被送进位于我家楼下,由阿露.卡姆巴塔医生(Dr. Alu Khambatta)开的医院,后来她也爱上巴巴。我的家人为我的情况担心,因为有一天夜里我神志不清,几乎失去意识,徘徊在生死边缘。后来我康复了,但是医生从未诊断出我的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