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作者:阿娜瓦丝发布于 2006年12月9日

第四章

“认识灵性的最好途径是用心灵而不是用头脑。”

                                      ——美赫巴巴

因为病后我的身体很虚弱,医生令我离开城市去休养。阿露医生建议送我去盘齐伽尼(Panchgani),她的姨母也是巴巴的爱者,在那里经营有“山景旅馆”。我非常高兴,因为当时巴巴和他的男女满德里在盘齐伽尼。我写信告诉巴巴我将去那里休养。我信中的一段话表明我是多么渴望在他身边:

      ……何时我能够再次幸福地啜饮您足下的圣水?只要喝几滴这样的圣水,整个身体都被净化,一切罪恶都被洗刷,一切疾病都被治愈——任何医生的药物都不能医治的……最难忍的疾病是心灵的折磨苦恼,头脑的难以平静,但是有什么药剂能满足它们?

      只有一位医生可以给予平静和休息,仅仅用他的触摸和亲切微笑。我多么渴望看到您闪光的棕色眼睛,里面是宇宙之书。我多么想听到您雪白长袍的簌簌飘动……

我心中盼望他让我每天来达善他,于是告诉巴巴说我想经常见到他。巴巴很快回信让我过来住在他的埃舍。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认为自己不配,从未梦想过被邀请去埃舍里居住。那时我对满德里的看法是很不同的——我认为他们是活着的天使,不知道我怎能去和他们一起生活。

因为高荷的大学放暑假,巴巴让她和我一起去。那个年代女孩一般不单独旅行,由于我父母有其他孩子们要照看,他们不能陪我们去盘齐伽尼。纳瑞曼的弟弟贝拉姆(Behram)刚好从卡拉奇来孟买探亲,他答应陪我们去。我们一到就得到了巴巴的达善,我们的心被他的拥抱填满了,但可怜的高荷的拜访也到此结束。她的扁桃腺在旅行中肿得厉害,以致不能说话,所以巴巴命令她做切除手术,并让贝拉姆于第二天就陪伴她回孟买。从那时起巴巴对高荷的手势就是把他的手放在喉咙上,表示扁桃腺。

在盘齐伽尼的埃舍里女子很少。后来巴巴开始蓝车旅行时,更多的女子加入。但在这个期间只有美婼、玛妮(Mani)、娜佳(Naja)、蔻诗德(Khorshed)和瓦露(Valu),还有西方的诺芮娜(Norina)、拉诺(Rano)、伊丽莎白.帕特森(Elizabeth Patterson)和吉蒂.戴维(Kitty Davy)。因为我身体虚弱,巴巴指定诺芮娜照顾我,他有时亲自照料我,给我药物并确保我的舒适。到那里的第二天我就感到强壮些了,巴巴让我那天傍晚在院子里加入其她人,并穿上一件外套,因为我们在露天,我仍然虚弱。四月的盘齐伽尼并不冷,或者说我是那样想的,那天傍晚我想穿一件长袖高领的丝质衫就可以了。一张大垫子铺在草坪上,大家都围坐在巴巴的身边。几分钟后巴巴转向我,说:“我让你穿上外套。”我没有意识到穿长袖衫并不等于执行巴巴的命令,就回答说:“巴巴,我穿着长袖衫。”巴巴严厉地说:“但我告诉你穿上外套。为什么你没听我的话?”他这样重复了四次。我意识到我做了什么,但是我保持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巴巴又问:“为什么你没有服从我?为什么你没有穿上外套?”我承受不了他的不悦,开始静静地流泪。巴巴问:“你为什么哭?”我说:“哦,巴巴,因为我没有服从您。我让您不高兴了。”巴巴没有轻松地对待这件事。他说:“记住要绝对地服从我,要一丝不苟地服从我!”我回答说:“是的,巴巴。”但我继续哭,巴巴没有让我停止。他很慈爱,但同时也很严厉。最后巴巴拥抱了我,第二天他对我很友爱,我又高兴起来。

然而,在随后的这些年间,我意识到假若那件事没有发生,我可能就不会发展出对绝对服从的深刻理解。有时巴巴让我们犯一些很小的错误,以便我们学会将来不犯更大的错误。我穿丝质衫时不知道那是在违背巴巴,他有意地让我经历那次体验,以便让我醒悟到服从的真正含义。我的整个一生都在尽力服从巴巴,虽然也曾自觉或不自觉地失败过很多次。一旦我们理解了服从的意义,服从穿外套这样简单的命令容易;但巴巴让我们做某个在感情或思想上不为我们所控制的事情时,服从巴巴就困难多了。经过在盘齐伽尼的这次教训,我开始随时在小事上服从巴巴。

从那天起,我在盘齐伽尼度过的时光很宁静舒心。巴巴的情绪很好,他每天都会拥抱每个人。有时他从一个房间去另一个房间时经过我,会给我一个意外的拥抱。巴巴跟我们亲密相处,参加我们的看手势猜字谜游戏,看着他亲自表演出不同的文字是很快乐的事。每天傍晚我们都和巴巴一起坐在花园里,有时候打牌,我们都感受到他的温和亲近。

在盘齐伽尼时我们的房子很宽敞可爱,俯瞰着山谷。一天我站在窗边,欣赏着如画的景色,巴巴从我身面走过来,用手蒙着我的眼睛。我摸到他的手说:“巴巴!”他移开手,我转过身,他用巨大的爱拥抱了我。这就像我们小时候玩“猜猜是谁”游戏,只是此时它让我陶醉。

来盘齐伽尼前我对女子埃舍的生活是模糊的。当巴巴来孟买访问我家时,我对他的体验仅限于接受他的达善,帮助母亲服侍他用餐,跟家人与他共同度过宝贵的几分钟。在盘齐伽尼,巴巴把我从家庭中带出来,第一次让我看到他性格的更多方面,既有人性又有神性。在那次拜访中如此靠近他,永远地改变了我的思想和生活。

我第一次目睹巴巴将严肃融入幽默是在娜佳病得卧床不起的时候。在美拉巴德时娜佳感染了几乎致命的肝炎,她已经康复了,但在盘齐伽尼时病又复发。巴巴去她房间看望她时,亲昵地与她开玩笑,逗得她大笑。一天他说:“你要是死了,我将把你系在一根绳子上,把你放到下面山谷里,老虎会过来把你吃掉!”听到巴巴如此轻松地看待死亡,我非常震惊。我曾被大人教导在重病的人面前甚至不要提及死亡,这里巴巴竟和娜佳就这个话题开玩笑!他们两个都笑了,而我只是目瞪口呆。后来巴巴说:“死是什么?就像是换一件外套!”但那时对我来说,它却是很重大的严肃事儿。

另一件使我印象深刻的事情是巴巴让伊丽莎白在一个山洞里呆了整整一夜。伊丽莎白是安全的,因为在洞口有一个铁门,但它位于一个绝对荒僻的地方,在那里还发现有老虎掌印。我充满新的对巴巴的爱,我对弃世的向往又很强烈,曾希望巴巴让我呆在那个山洞里。当然我还没有准备好经历这个,巴巴只把一个人有能力承担的东西给他。我的冲动是不成熟的,但那时我没有意识到;我想为巴巴攀越高峰,却不知道我还在梯子的第一级上。

在盘齐伽尼我第一次听到巴巴的一段语录。一天上午他坐在沙发上,他亲爱的美婼坐在他旁边,我们其余的人围成半圈坐在他身边。巴巴打了个手势,扫过所有的人,然后用指头指着前额说:“你们知道你们有多幸运吗?”(巴巴把手指放在前额上表示“幸运”。)然后巴巴指着我们每一个人,又说一遍:“你知道自己有多么幸运吗?我和你们坐在一起,和你们一起吃饭,和你们一起玩,你们离我这么近。为了坐在我面前,你们必须经历一世又一世的jap与tap!”(jap指念神名,tap指静心。)“山里有那么多人想见到我;他们过着静心的苦行生活,其中有些人不舍弃肉身,就是因为他们想见到我。”

想到我自己,一个普通人,为了坐在至爱巴巴的足前,已经历了累世的念神名与静心,这超出了我的理解。巴巴给我们这段语录,让我们认识到在他身边并不是件小事。虽然巴巴花了这么多时间跟我们相处,但他从不想让我们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他想让我们意识到我们是多么幸运,被赋予这个珍贵的机会。

巴巴接着说弃世与过苦行僧生活是容易的,但是与他——神人——在一起却很难。一个人只有过着正常的生活,才有机会服从他,臣服于他的意愿,怀着磐石般的信心顺从他。按这种方式生活能够培养内在的超然,把我们解放出来,按照他的计划服务他。发展这种按神人的意愿行事的能力,是一个人应该追求的最重要目标和最高成就。

尽管我试图去认识一切,但要理解在盘齐伽尼发生的一切,则超出了我的能力。我只知道我越来越爱巴巴了。然而,随着年月的流逝,巴巴引领我经历了诸多痛苦与喜悦,他唤醒我进一步认识到他的方法和言语永远是超越头脑的;理解不能靠智力得来,它完全是爱的结果。如果我们不去不断地质问我们生活中发生的事情,而是努力想着他、服从他,臣服于他给予我们的一切,对巴巴的真爱就会在我们心里成长。这种产生于爱的理解能够加深我们的信心,加强我们的臣服能力,带领我们跟着他向前进步。

巴巴说理解是爱的最珍贵品质,是“纯爱的神圣果实,宇宙中稀有的花朵”。他赐予我们这个花朵,来回应我们全心全意地去取悦他的努力,接受他给予我们的一切并总是去谋求他的意愿。巴巴所给予的认识来自于心灵并且照亮了心智,心智无力靠自己获得这种认识。过多的推理使问题复杂化且让我们迷惑,因为一个问题会引发另一个,没完没了,并缺乏心灵能够带来的清晰透彻。巴巴告诉我们:“头脑有它的位置,但是要等到心灵发话之后。”巴巴给我们头脑以用于我们的日常生活,但在爱者与至爱的游戏之间,驱使爱者去取悦至爱的,是心灵而非头脑。如果我们用自己的头脑,去合理并正当化我们的欲望与行动,我们就会失去用心灵理解的机会。但如果我们承认自己的弱点,请求至爱巴巴唤醒我们去认识他的方法,我们就会从错误中学习。正如巴巴提醒我们的:“只有当头脑从心灵的最深驱使中,接受它的目的与价值时,它才有助于灵性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