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作者:阿娜瓦丝发布于 2007年2月20日

第十一章

“既不要追求死亡,也不要害怕它;当死亡来临时,

它就变成垫脚石,让你迈向更高的生活。”

                                           ——美赫巴巴

纳瑞曼为发展事业不停地工作了近五年,显然他需要休息一下,我们计划在1946年8月去克什米尔度假。纳瑞曼认为我也需要休息,但是我因母亲的健康恶化对出门犹豫不决。纳瑞曼4月份见巴巴时,巴巴说:“巴查麦将在五个月之内去世。”尽管纳瑞曼没告诉我,但我通过别人知道了。我没告诉纳瑞曼我已经知道,而是默默地顺从于至爱巴巴的意愿,决定为了纳瑞曼去克什米尔。幸运地是阿露医生同意我们不在时照顾母亲,她已成为我们家中的成员一般。知道母亲会得到很好的照料,减轻了我的一些不安。后来通过一系列有趣的事情,我心中所有的焦虑都被移除了,这涉及到阿露医生以及对一个名叫海拉巴巴(Hira Baba)的圣人的拜访,。

在印度,人们拜访圣人是很悠久的习俗。巴巴尚未命令他的爱者远离其他圣人或古鲁,因此很多人仍旧拜访他们。我个人除了巴巴外,从未被任何人所吸引,并且对其他人拜访的一些圣人的权威怀有疑问。然而,当巴巴亲自派禅吉去拜访赛古鲁和圣人时,禅吉经常带上我们家的成员一起去。这使我们认识到与这些圣人接触对我们有益。当时的五位至师之一乌帕斯尼.马哈拉吉经常访问孟买,我的家人和我会跟禅吉一起去达善。1943年,纳瑞曼,娜格丝和我还去看望了来另一位孟买的至师纳瑞延.马哈拉吉。当我对他说我叔叔在巴巴的埃舍时,马哈拉吉说:“我听说美赫巴巴在保持沉默。为什么他在保持沉默?”我回答说:“马哈拉吉,您知道。”他回应道:“为什么你们不用强烈的爱让他说话?”那时我认为他只是指尽力让巴巴开口说话。后来我理解了他话中的真正含义:巴巴通过在内里对我们说话来回应我们的爱。

就在去克什米尔之前,我与阿露去拜访海拉巴巴。她一直常去看他,他会给她一些差事做。每当阿露和他谈起美赫巴巴,他总是深情地赞美巴巴。尽管阿露讲的海拉巴巴的故事给我留下好印象,但我对她越来越深的陷入感到不舒服,也不鼓励她的拜访。我知道阿露有多么爱美赫巴巴,因此鼓励她只想他。

阿露理解我的关心并同意停止去海拉巴巴那里,但是她想最后见他一次,郑重地告别。她请我陪她做最后一次拜访,我同意了。我们在海拉巴巴面前坐了一会儿,我确信了他的真诚。我们离开前,阿露对他说她不会再来了,令我惊讶的是,她随后提到我准备去克什米尔。阿露知道我虽然已经决定去,但仍然对出行感到很不安。她只字未提我母亲的严重病情,但海拉巴巴看着我说:“女儿,去克什米尔吧。神会照看你的。你不在时他不会让任何事情发生。”我感到他的信息来自于美赫巴巴,他通过海拉巴巴的话,让我镇定并给我离开的力量,尽管我母亲已临近死亡。

之后,就在我们出发去克什米尔前,我遇到两个不愉快的情形,有人想用神秘能力治疗我母亲。母亲心肠好,但像个孩子一般,在灵性上比较天真,这些品质既有利于她,又对她不利。她对巴巴怀有巨大的信心,但她有时也信任那些不配得的人。第一件事同一个自称灵性高级的人有关,他叫撒瓦克(Savak)。这个人用神秘能力帮人们解决健康、财务和个人问题。我还是个孩子时,撒瓦克通过母亲的一些亲戚遇到她。他很快发现她的天真轻信的性格,开始来我们家,提供一些据说会帮助她和家人的建议。虽然母亲完全信任巴巴,但她也会听从撒瓦克的建议,经常执行它们,认为这会有益。她相信所有那些自称圣人的人都是好的,意识不到有些人只是利用神秘能力来控制他人并获取钱财。她从不会想到会有人出于贪婪而实际上伤害别人。甚至在撒瓦克第一次来看我母亲时,我就对他感到厌恶。这种感觉让我远离他或类似他的人,对此我很感谢巴巴。

这个自诩的圣人远在1934年已经试图用神秘方法治疗我的家人,那是在我们刚搬进伯满居不久。我的第四个也是最小的弟弟诺泽九个月时得了重病,几近死亡。撒瓦克访问了我母亲并声称他能够救诺泽的命。他教母亲在诺泽的床柱上系一根红线,之后我弟弟的情况确实好转了。于是撒瓦克对母亲说,他要向美赫巴巴显示他是怎样救诺泽的命的,但我认为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傲慢的挑战。

巴巴下一次来访时看见系在床柱上的红线,问起缘由。我母亲做了解释,对巴巴说撒瓦克想来看他。巴巴命令马上把红线拿去,并让她叫撒瓦克来。撒瓦克走进屋时,我可以看出他想叫巴巴注意到红线,但随后发现它不在那里了。我母亲马上解释说巴巴命令取下它。撒瓦克怒视巴巴。我转身看到巴巴面部没有表情,不为这个人的傲慢所动。我不清楚那一刻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感到了巴巴的沉默的说服力。

在那之后的这些年,撒瓦克继续偶尔来拜访我母亲。就在我出发去克什米尔之前,他来说他想带她去印度中部的阿杰梅尔(Ajmer),到克瓦迦.木伊努丁.恰示提(Khwaja Muinuddin Chishti)的坟墓治疗,巴巴说后者是位至师。母亲疼痛得很厉害,无法清晰地思考,被撒瓦克的建议弄得更糊涂了。她只有四十八岁,还有三个年幼的儿子需要照看。她问我该怎么办,我温和地告诉她,我们必须只信任巴巴,臣服于他的意愿。听了我的话,母亲显得轻松了,接受了她的命运应完全交到巴巴手中。

第二件有关神秘术的事涉及我母亲的一个朋友。这个妇女爱巴巴;然而为了挽救她丈夫的生命,她在绝望中涉入神秘术,甚至在她丈夫活下来之后还继续不止。她声称听见禅吉的声音说:“救救我的巴查。”(巴查是我母亲的名字巴查麦的简称)这个妇女确信她能救我母亲,就请另一个巴巴爱者带我母亲去她那里。当第二个妇女打电话给我讲述整个事情后,我坚定地说:“你看,无论我母亲是死是活,美赫巴巴对于我们是唯一的。他知道什么最好。如果巴巴想让我母亲活,她就会活。如果他想让她死,她就会死。我们不希望任何人的任何干涉。我不打算带我母亲去她那里,所以不要对她提这件事。我们有高之最高,他知道什么对我们每个人最好。我们为什么要转向别人?”

巴巴亲自向他的爱者揭示了当时的五位真正至师的身份,有时他甚至指示人们去拜访他们。然而后来,当五个大师都去世后,他下令要他的跟随者停止联系其他的任何大师。1948年,巴巴在马德拉斯(Madras)时,有几个从孟买来陪伴他的爱者问,他们是否可以朝拜拉玛纳.马哈希(Ramana.Maharshi)的墓地(巴巴曾说他已经成道)。巴巴对所有在场的人说:“你们一旦来到我这儿,就不要去其它任何地方。”从那天起,至爱巴巴一再提醒他的爱者不要拜访其他的大师、圣人或古鲁,并且要远离神秘术。

多年之后巴巴问我:“你知道密勒日巴(Milarapa)的故事吗?”我回答说不知道,巴巴就让美婼和玛妮于当天晚上他休息后给我讲整个故事。我下次拜访美拉扎德时,巴巴问:“你读了密勒日巴的故事吗?”我虽然在家中找到了这本书,但一直没有读,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巴巴要我读。回到孟买后,我立刻阅读了《西藏的伟大瑜伽师密勒日巴》。密勒日巴利用咒术报复了毁坏他的家庭的姑母。最后他厌倦了仇恨情感的空虚,从修炼咒术神通转向寻求真理。在完成同意收他为徒的大师给他的任务中,密勒日巴经历了可怕的痛苦。巴巴对我说密勒日巴确实成道了,但他让我读这个故事,是以此为例来说明,一个人不得不怎样努力与受苦才能消除因使用咒术神通给灵魂造成的伤害。

1958年美赫巴巴发布了一本题为“警示(Warning)”的小册子,随后又发布了其它通报。在1966年的警示中巴巴说:“避开那些像多色电光信号一样的大师,他们闪亮又关上,照亮你的世界夜空,又把你留在黑暗里。”然而,即使今天他的一些爱者仍然不顾巴巴的警示,而坚持使用神秘术或咨询其他导师来寻求帮助。这些是非常危险的。巴巴对那些爱他的人强调说:“只要抓住我的衣边。把一切留给我!”

纳瑞曼和我把母亲交给巴巴,启程去克什米尔。我们到达斯利那加(Srinagar)时,道拉特.辛医生(Dr. Daulat Singh,后来参加新生活的满德里之一)来我们的旅店欢迎我们。他告诉我们巴巴曾送给他一块刻有禅吉的墓志铭的大理石板,还有一封信,让他保留着,直到巴巴给他进一步的指示。大理石在道拉特.辛那里将近一年了,就在两天前他收到巴巴的第二封信,让他现在把大理石放置在禅吉的墓上。

纳瑞曼和我知道至爱巴巴一直等着我们两个如此爱禅吉的人,在斯利那加把墓志铭放在他的墓上。我们选择了8月25日,禅吉去世的第二个周年纪念日,来到巴达密巴戈(Badami Bagh),一个山边的安静小墓地和开满鲜花的可爱花园。我们站在他的墓旁时,我回想起最后一次在火车站见禅吉叔叔时他的悲伤。然后我想起在那天很久之前他曾面带微笑说,他将死于克什米尔。

我们于9月1日回到孟买,我母亲一个月之后去世了。在最后的几周中,她经受了极度的疼痛,因为癌症已经扩散到全身。巴巴不断询问她的健康状况,不仅安慰着母亲,同时还有我们其余的人。我们无助地看着她,不能做很多来减轻她的痛苦。突然,在她去世之前三天,她变得非常平静,我感觉到她身体上已不再痛苦了。她微笑着指着房间里不同的地方说:“哦!你们看见巴巴站在那儿吗?”或者她会说:“巴巴在这里。他在我的床边。”看到巴巴在给她解脱,我们分享着她的幸福。

可是第二天她不再看见巴巴,并且显然经历着一种可怕的空无,不能见他的极度痛苦。她不断地催促我们拍电报给巴巴让他回来,乞求道:“叫巴巴来,叫巴巴来。”她会问我们:“他为什么消失了?”这种情感痛苦持续了一整天,甚至比她的肉体痛苦更糟,因为我们丝毫无法相助。我尽力地安慰她说:“母亲,我刚给巴巴发了电报。”但是这只能安抚她五分钟。她想要知道为什么巴巴没有回复,哀求我发第二封电报。“为什么你不乞求巴巴来我这儿?”她会问:“为什么你不恳求巴巴来我这儿?”

第三天她变得十分安静,虚弱得甚至抬不起手,我们不得不把耳朵凑近她的嘴,来听她的微弱声音。她的生命在衰竭。那天晚上我精疲力尽地在她床边睡着了。半夜我听她喊到“巴巴!”我惊醒了,但是我母亲正在沉睡。现在我警惕地坐在她身边。大约早上四点钟的时候,她开始念巴巴的名字,她的声音不再微弱。她重复着:“巴巴!巴巴!”力量之大使我全身震动。她眼睛睁着,然而她什么都看不见。

在这些最后的紧张时刻,家人都很安静地陪在我母亲身边。在她去世前半小时,我叫醒了弟弟们。我让他们坐在她身边并告诉他们:“持续念巴巴的名字,因为母亲要去世了。”我父亲在她面前捧着巴巴的照片让她看,但是很明显她意识不到它或我们的存在。她持续大声地叫了巴巴四十五分钟;然后静静地躺着,在五点钟她悄悄地去了。她做到了巴巴一直让我们做的:“在你的最后一次呼吸中持我的名。”两小时后我父亲承受不住了,我让他哭了几分钟,然后温和地告诉他若是他哭泣,家中其他人也会这样。我乞求他忍住眼泪,我说:“母亲已经到巴巴那里了,她是幸福的。我们必须想着她的幸福。”我让弟弟们想像母亲在一个美丽的花园里,巴巴在她身边,向她倾注他的爱。

巴巴解释说,在灵魂割断与浊界的联系之前,它会感受到被抛在身后的亲人们的悲伤并为此牵绊,而正面的念头和感情会帮助灵魂的过渡。因此一个人悲伤时,想着我让弟弟们想像的那种场景是有益的。灵魂与世间生活的分离需要四天时间,巴巴把这段时间比作在下一段旅程开始之前在候车室里的等候。他把死亡比喻成脱下一件旧外衣——当它穿旧时,就是被丢弃的时候了。经历所爱的人的死亡会使我们更接近超然,因为这考验了我们臣服于巴巴的程度,他真正地给予我们力量和勇气。母亲去世后,巴巴给我们发电报说:“巴查麦永恒地幸福。”在母亲的葬礼上每个人都很平静;我们没有人掉一滴眼泪,虽然这是三年来我们心中亲人的第三个死亡。我们开始理解死亡只是灵魂旅程中的一个过渡。

我母亲去世六个月后,巴巴召唤我妹妹罗妲(Roda)、纳瑞曼和我去萨塔拉,后来证明这是几个更幸福事件的开端。我们到后不久,巴巴出乎意料地对罗妲说:“我想让你结婚。你心里有中意的男孩吗?”我很惊讶地听到罗妲提到吉姆.密斯特瑞(Jim Mistry)的名字,一位住在达达拉我父母家隔壁的青年。虽然罗妲与吉姆从未经人介绍,但是他们互相注意有一段时间了。

原来吉姆的一个姐姐认识罗妲最好的朋友,这两个人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安排罗妲和吉姆见过面。友情发展迅速,吉姆很快就向罗妲求婚。几个月后巴巴再次召唤纳瑞曼和我去萨塔拉时,他问起罗妲和吉姆,我告诉他吉姆已经求婚了。巴巴高兴地赞同,然后说他想让他们在12月订婚,也就是下个月。而且,他把一切都留给我来安排!

罗妲对于要吉姆必须在下个月订婚这个前景感到很紧张,因为在印度这么快订婚并不合习俗。再者,订婚通常由双方的家庭来决定。当她和吉姆同我聚在一起商谈这件事时,我们谈着一个或另一个事情,然后我告诉吉姆我们是美赫巴巴的跟随者。他说他知道,他清楚地记得十年前他在达达拉火车站看见过巴巴和禅吉叔叔一起。为了说服吉姆订婚要在巴巴指定的时间举行,我用我父亲作为借口,说他将离开去为巴巴做一些工作。尽管实际上他将只是离开两周时间,我让吉姆感到也许要去几个月,并对他说,我父亲觉得他不在家时罗妲继续和一个尚未订婚的男子交往是不合适的。不管怎样,吉姆设法说服了他的家人接受这个主意。订婚办得很简单,两个人当着两家人的面交换了戒指。

几个月之后巴巴又给了我一个挑战:他在5月份对我说,他想让吉姆和罗妲在8月份结婚。我告诉了罗妲,她再次变得十分紧张,但巴巴已经为订婚解决了所有问题,我知道他同样会为结婚安排好一切。这次我用于解释日子提早的理由是我们的弟弟特姆通于8月2日去世,我们希望婚礼在那天举行。(在死亡纪念日举行婚礼被认为是吉兆)。不管怎样,在巴巴的帮助下,他家人再次同意了8月的日期,尽管他们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准备婚礼。

罗妲和吉姆结婚了,他们度完蜜月就直接去美拉扎德参加巴巴的新居落成典礼。虽然吉姆是新来者,巴巴却允许他同他的亲密跟随者住在美拉巴德。吉姆立刻喜欢上巴巴,并在接下来的几年中逐渐地非常爱他。

当一年后罗妲和吉姆的第一个儿子出生时,巴巴正和我们一起住在阿厦那,他让罗妲在回家前直接把婴儿从医院抱到他这儿。巴巴把一周大的婴儿抱在怀里时,我能够看到他眼中的喜悦。巴巴让罗妲给孩子取名叫默文(Merwan),他自己的名字。两年后,巴巴给他们的第二个儿子取了名。他通过电话送信说:“以极大的爱给这个孩子起名为弗莱姆罗兹(Framroze)。”又过了两年,第三个儿子萨若希(Sarosh)也是巴巴起的名字。我们虽然经受了失去亲人的痛苦,但是当巴巴用这三个可喜的新丁来祝福我们家时,我们也经历了巨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