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类意识的有限我或者说分别我,是一个以智力和情感为重要组成部分的复杂结构。其印象(业相)倾向以无数的方式相互纠缠。
无论这些倾向本身,还是其自然和偶然组合,都不能带来对生命意义的永久领会。相反,无休止的印象纠缠掩盖了真理,使之模糊不清,无法认识。在纠结处剪断乱线,将会是全盘输掉。拉直纠结的印象线,不可能是一个机械的过程,也不能简单粗暴了之。拉直印象的过程,在性质上必定微妙又困难,需要明辨智慧和无比谨慎。只有大师能够做到。
对封锁于每类印象体验中的相对零散意义,必须认真积累;必须小心地将之汇入、联系和融进其他类型的印象体验;必须在印象乱线可被拉直之前,收集与保留。但这远非简单容易之事。求道者通常自己做不到。大师的工作往往是将适当的意义注入弟子的印象倾向,使他能够纠正并消除其限制作用。
可用玩具橡皮球比方,说明消除印象制约效果的过程。皮球中没气,就会瘪缩。皮球表面起满皱褶。企图通过外部压力或调整去掉皱褶,注定会失败。因为每抚平一个皱,旁边就会出现另一个。或者是每去一个旧皱,在相同或相邻部位就会起许多新皱。
只要是纯粹靠外部操纵,皮球表面的皱褶就没有机会消失。通过外部操纵,无疑能够打乱并从根本上改变现有的皱褶模式。但这种方法却不能彻底消除皱褶。同样,纯粹靠外部或机械调整,也不能消除心中印象的制约性。
但如果在上述比方中,给橡皮球注入空气,皱褶就会全部自动圆满并消除。球充足了气,就不会有皱褶来扭曲球面。如果给心注入生命的意义,一切印象倾向“皱褶”也同样消灭并失效。由于完全摆脱了畸变,心也变得健全,不受局限。但只有在产生内在意义之后,印象的制约性才会失去效力。其作为惯性机制(对真理的无知抵制)的失效,使意识能够真正和自由地运作。
用矛盾说法,在无限意识的真理体验中,失去效力的不是印象或者说生命脚本,而是其约束力。这种约束力的消灭,使印象得以发挥真正作用——向摆脱局限的心或意识(心乃意识的载体)呈现其真正意义。因此从这个角度看,印象的修正是为了向被解放的意识贡献自身的一份正面意义。意识的修正是如此地彻底,以至于看似被消灭了,因为这种再调整使印象无法以分别性或半机械的方式运作——那必然会导致惯性或内在冲突、混乱失调。把心或意识的智能从印象失调中解放出来,是释放积极和谐自由意识的必要条件。
生命永恒地在“我心”上涂写自身的意义。但其字迹却不为与之纠缠的意识所领会,这归因于过去体验所留下的业相印记。这些扭曲的印记所造成的内在惯性和阻力,使我心无法以必要的警觉和敏捷,自由明智地在当下发挥作用。结果不可避免地部分错过永恒当下真理启示的含义。就这样,惯性造成心灵扭曲,心灵扭曲造成惯性:了无止境的恶性循环。在上述皮球例子中,假设在有皱的球面上写着最明智的真理。然而,只要球瘪皱缩,就没有人能读懂字迹。但如果给同一个皮球充满气,皱褶就会全部消失,平滑丰满球面的字迹也一目了然,谁都能看懂作者想表达的意思。同样道理,只有当大师的恩典行为给意识注入新的生命力和对真理的接受力,从而修正并去掉业相畸变时,生命在意识上书写的意义才会被轻易无误地领会。
必须冲破的恶性循环是,受限我被扭曲的心看不到生命的意义,从而无法从扭曲和抵制中解放自身。求道者只有臣服于大师,让大师所注入的意义照亮自己被扭曲的心,恶性循环才能打破。
在最初阶段,意义的注入可能表现为我心主动承担局限,就像给皮球打的气进入球内面的各种凹陷处时,似乎也受到限制。但这只是暂时阶段。球充足气之后,最终带来所有皱褶的消失。这是彻底去皱的唯一方法。同样,大师也只能在求道者过去体验所刻的线上,将生命的意义注入其心灵。他必须利用求道者之前获得的业相或印象倾向来觉悟他。大师可以说拿去隐含于求道者性格中的被误解体验的哑默,并赋予其声音,向他显明其意义。
在心被注满真理之后,也只有在那时,其扭曲才会全部消失。之后,在摆脱局限的心中,不知所云的混乱变形字迹,由生活本身写下的清晰自解所取代。大师不是从外面给弟子灌输外在真理。而是通过注入能够愈合一切业相畸变的生命力,来修复求道者的心,使之能够释解生命的密码。
在完善或圆满过程中,业相或印象倾向的扭曲轮廓完全消失,不再限制心的运作。但这并不意味着记忆和经验教训无可挽回地丧失,也不是个体历史记录的销毁。受真理启发的心只要想回忆过去,就能轻松自如地做到,不仅极生动清晰地回忆今生,还能回忆个体为达到无限永生所经历的一切无数前世。这种对无穷事件的丰富细节的记忆清晰、明确、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