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蒂先于巴巴一行抵达戛纳,安排了雪莉之家。“那是个好地方,”美婼回忆说,“有个漂亮的私人花园和一个玻璃门廊,远离大路。我们太累了,只想吃饭休息。”
但首先要分配卧室。她们在房子各处看了一下,发现楼下的卧室“太豪华了”。楼上的两间小卧室刚刚好:玛妮住较小的单人房间,美婼和蔻诗德住另一个房间。
娜佳仍然难受。她待着不动,闭着眼睛,静静坐在楼梯上。吉蒂和拉诺扶她起来,将她领到楼下的一间卧室,在床上躺好,觉得这样对她会好些。娜佳几乎动都不能动,整晚不适,但第二天便康复了。
晚饭后,美婼和女子们各自回卧室,美婼打开巴巴的小包,准备好他早上剃须和洗漱的物品。打开行李后,她们铺好床,熄了灯,但是没有夜灯。这下坏了,开关在哪里?“我们黑灯瞎火啥都看不见,摸索着避开家具,磕磕碰碰地,最后终于找到了开关。虽然我从不喜欢那么亮的灯,我们还是开着灯睡觉了。”床很软,她们在欧洲的头一晚睡得极好。
然而到了早上,巴巴来了,洗了脸,吃过早饭,告知她们:“不要完全安顿下来。不要打开全部行李。”
据禅吉说:“巴巴觉得这所房子不适合隐居多年的印度女士们,他希望她们继续隐居。”
诺芮娜运用其影响力,着手安排另一所房子,美婼等女子则在阳台上消磨时间,从那里她们可以看到花园。几个小时后,巴巴回来了,说他们找到一所更好的房子,叫卡达纳别墅。他们开车过去观看,别墅也坐落在一座小山上,只是这次可以看到大海。“房子很漂亮,”美婼回忆说,“是一栋三层楼的建筑,宽敞通风。最上面是一个带顶的平台。山的一侧是阶地式花园。巴巴不喜欢住在拥挤的地方。”
雪莉之家的花园虽然隐蔽,但街上行人也可能进入。卡达纳别墅建在山坡上,视野开阔,可一览里维埃拉河的景色,不会有人轻易闯入。
玛妮日记记录到:
8月15日:离开雪莉之家,前往卡达纳别墅。(女房主和她的猫迎接了我们)——一所漂亮的大房子,可爱的花园露台。
8月16日:晚饭前,在房子附属的树林里散步。
卡达纳别墅相当气派:里面大理石楼梯蜿蜒通往楼上宽阔的走廊,雕花的桌台紧靠着墙上一面大镜子。“每样东西都很精致。”美婼说。
她们发现有一间主卧,可供美婼、玛妮、蔻诗德和娜佳四人舒适地居住。主卧室另带一个房间,里面有一个小盥洗池,她们可以在此处更衣;旁边是一间浴室,有两个盥洗池和一个浴缸。房间带宽大的飘窗,光线充足。日间,她们可以看见穿着时尚的人们打着伞,在风景如画的海湾沙滩上晒日光浴。到了晚上,海湾一带的灯光倒映在水面上,犹如一条闪烁的项链。
“水中的倒影很美,” 美婼说,“晚间,我们常和巴巴临窗眺望,欣赏美景。”
她们不得不忍受一种不适:尽管是夏天,夜晚却很冷,床上的亚麻被单感觉就像冰一样。“上床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苏娜玛西和瓦露住隔壁一间中等大小的卧室,吉蒂的房间在大厅尽头。诺芮娜、伊丽莎白和拉诺的卧室在顶层,那里的走廊尽头,也有巴巴的一间房。有一次,美婼和其他女子被带去看巴巴的房间。“这是一个不错的房间,不奢华,但很宽敞。从阳台上可以看到大海。”
楼下是宽大的客厅,有一架钢琴,家具更为精致;一间接待室,里面有一部电话和一个写字台;一个餐厅;大理石楼梯旁有个壁龛。厨房和仆人房在后面,厨房旁有一间“冷藏室”,水果和蔬菜存放在架子上。
另一幢租用的别墅名为“卡波迪蒙特”,供男满德里、众多西方爱者和其他访客居住。巴巴在卡达纳别墅和东方女子一起在餐厅吃早餐,而后去卡波迪蒙特,与到戛纳来见他者会面。他一般会回去与女子们共进午餐,但有时也不回。
吉蒂奉命带两个英国女佣来,但她只找到一个。巴巴不想雇用任何当地人来做家务,因为这有可能导致流言蜚语的传播。他想要一个来自巴巴家庭的年轻女子。于是一位瑞士巴巴爱者的女儿,20岁的艾琳·比罗被召来帮忙做家务。她之前并未见过巴巴,也没见过其他人。
艾琳说,她刚到戛纳时,觉得自己被当做仆人对待,尤其是诺芮娜。“但我不敢说什么,不然她们就不会让我工作。我想工作。她们甚至提出支付我一些钱,但我回绝了,因为我的父亲给过我一些零花钱。我一点都不觉得累,不管做了多少饭,扫了多少地,洗了多少盘子。我不介意。我在家里从来没干过这种粗活;我们有仆人。而在这里,不知怎的,我却不介意为巴巴做一切。”
艾琳住厨房附近的佣人房,就在巴巴卧室的正下方。晚上,巴巴房间里的光线透过她的窗户射入室内。“我常站在窗前,想着能瞥见巴巴的影子。他的影子看起来像个巨人。虽然巴巴身高168厘米,我170厘米,但我总觉得巴巴比我高得多。”
美婼总是欢喜地谈起艾琳·比罗,她对这个迷人、爱交际的乡村女孩深有好感,其原因显而易见。年轻、大骨架、性格开朗的艾琳天性快活,长着一头赤褐色的卷发。她健壮有力,会缝纫,会编织,会做饭——而且还会骑马!和美婼本人一样,艾琳不属于智力类型,而是务实实干。“和艾琳在一起,我们感觉自在,”玛妮说,“她言语率真。跟她说话,你不必遮掩或美化什么。”
不过艾琳承认她对一些人“有情绪”,比如诺芮娜。“我们常常取笑诺芮娜的理智主义、哲理等等,”艾琳说,“因为我对这方面不感兴趣。”而艾琳和吉蒂相处得很好,吉蒂在家务方面参与较多,她和艾琳大多一起吃早餐。
艾琳做的一件事,完全让东方女性,尤其是美婼难以理解。美婼讨厌任何形式的时间表,但是在瑞士长大的艾琳,为自己的一整天制定了一个精确到分钟的时刻表。一大早,艾琳就在厨房里热洗澡水;巴巴也起得很早,来到厨房拥抱她。“我年轻时,巴巴很宠我。我特别容易被分心。他不来的日子,我感觉很糟。”
艾琳负责照看哈士奇卡努特,而伊丽莎白照顾她自己的狗吉皮。吉皮喜欢卡努特,但卡努特不太在乎吉皮。卡努特是一只极其迟钝的狗。在纳西科,它追邻居的鸡追得太厉害,以至农夫说如果不看管好它,他会开枪。伊丽莎白想尽一切办法劝阻卡努特,甚至在它的脖子上绑了一只死鸡,但都无济于事。
拉诺照顾了卡努特一段时间,她说与大多数动物不同,它对巴巴也反应迟钝。“巴巴不大利用对他没反应的人或动物。”卡努特由艾琳照顾后,生了一场病,艾琳对它悉心照料。后来艾琳去了印度,而她回来后,卡努特甚至连她都认不出,把她完全忘了。
巴巴不在房里的时候,艾琳还负责为巴巴的房间打扫和吸尘。此外,她和吉蒂在厨房里一个老式的铸铁大火炉上为巴巴和其他女子做饭。
巴巴吩咐东方女子不要做饭,她们在美拉巴德已经做得够多了。他说,他把她们带到法国不是为了煮饭,是来“休息和享受的”。
“我们在戛纳总是觉得饿,”美婼说,“也许是因为环境的改变和凉爽的空气吧。”
或者也许像玛妮常讲的那样,是因为她们完全不习惯使用刀叉。她们希望在西方人面前显得得体有教养,但对使用银器根本没有经验。“因为这个,我们在戛纳几乎挨饿。”玛妮夸张地说。
“太尴尬了。”美婼表示同意。
“你们怎么不说?”后来她们对巴巴讲述时,巴巴问道。
“显得就像丛林人(不可接触者)?”美婼说,“我们怎么可能那样!”
更糟的是,她们在戛纳的第一餐,在座有个西方人是左撇子。她用左手拿叉,所以女子们误以为她们也必须用左手。
艾琳和英国女佣用盘端着标准的意大利面或煮花椰菜,在餐桌旁服侍大家用餐。东方女子们对这样的服务感到很不自在。
苏娜玛西对西式用餐方式最不适应。一天午饭时间,大家都下了楼,美婼注意到苏娜玛西还在她的房间里。她走过去问:“玛西,该吃午饭了。你不饿吗?”
“饿,我很饿,但在餐桌上我感到很不自在。”
美婼惊讶地问为什么,玛西解释道:“她们会拿过来那些很长很长的东西(意大利面),然后艾琳像这样(伸着两只胳膊)端着。我取一根放在盘子里,想再拿点,但觉得太不好意思了。我们该怎么取食,怎么吃呢?”美婼笑了。
更让玛西难堪的是,艾琳端出葡萄,服侍她们吃时,玛西拿起一串葡萄,但茎连着。她试着用刀切,结果葡萄全掉了,只剩下一个,玛西羞得不敢多取。
美婼说:“玛西每天都对下楼吃饭感到紧张,对失礼感觉难为情,这对她来说是个严峻的考验,她一点都不习惯。”
尽管瓦露喜欢吃拌沙拉,但她也不喜餐餐不变的清淡食物。“我老爹的老爹都没吃过这样的食物,”她私下抱怨道,“我为什么要吃?”
玛妮反驳道:“你父亲的父亲从来没有坐过汽车,这是否意味着你也不应该坐?”
{注:当时,玛妮本人对一些现代化的便利设施感到不太舒服。玛妮第一次使用电话是在戛纳。拉诺告诉她,她会从另一座别墅给她打电话,但当她打电话时,玛妮慌乱得说不出话来。}
“让瓦露做出改变很难,”玛妮解释道,“然而当我们去戛纳时,她调整得很好,用刀叉吃饭——比玛西和其他人吃得多。”瓦露宁愿坐在地板上吃饭,但巴巴让她和其他人一起坐在桌边。
她们把现成的咖喱粉带到法国给巴巴做饭,巴巴在她们的别墅用午餐时,娜佳在瓦露的协助下为他做米饭和豆糊。有一次,巴巴让娜佳给大家煮辣味豆糊和米饭——那天她们可以吃一道印度菜。当瓦露坐在餐桌前吃午饭时,看到自己平时吃的东西,非常高兴,把整盘米饭都盛进了自己的盘子。
吉蒂不得不告诉她,这是为大家准备的。美婼评论道:“吃了这么多天的煮蔬菜,那天能吃到我们自己的食物,好高兴。”
但巴巴特别叮嘱她们要吃好。有一次他来吃午饭时,问吉蒂:“今天只做了这么多食物?不行,得多做些菜,让每个人都能吃饱。”于是吉蒂又准备了一道菜。
去法国之前,巴巴对美婼说:“你可以吃到很多的蘑菇。”这是美婼喜欢的,所以艾琳经常买。不过巴巴让娜佳做,他知道若是配炸洋葱和少许调味料做成印度风味的,美婼会更喜欢。
“我喜欢蘑菇配吐司和面包吃,很美味。”蘑菇是美婼在戛纳最喜欢的菜,但她也喜欢通心粉和奶酪,里面有小块的鸡肉——她们全素食的唯一例外,还有很多的新鲜水果。
起初巴巴和美婼单独在楼梯附近的壁龛处用餐,那里有一张小桌。但几天后,他开始邀请(早上从另一所房子前来拜访的)西方女子到卡达纳别墅与东方人共进午餐。这些人包括茹阿诺、诺妮、迪莉娅、安妮塔·迪卡罗和安妮塔最好的朋友安德芮·阿伦。
巴巴也和大家在长长的餐桌旁就餐,但因巴巴的饭只有米饭豆糊或咖喱,他吃得很快。
“我们还没吃完面包和蔬菜,巴巴就已经吃完了,并在水池里洗了手。米饭不需要太多咀嚼,”美婼说,“而且,巴巴总是吃得很快。”
其他人还在吃,巴巴在她们身边走动。他俯下身,有时甚至用手把食物送进她们的嘴里。伊丽莎白知道巴巴喜爱游戏,她把一个大飞镖板挂在餐厅的墙上。有时,吃完饭洗了手,巴巴会从盒里拿几支飞镖玩。
女子们一边吃,一边回头观看。“我尽量赶在其他人之前吃完,”美婼说,“我想和巴巴一起玩飞镖。我尽快吃完,洗过手,走到他身边。巴巴投了两三次,然后交给我投。我投掷过去,但没打中靶心。”巴巴几乎次次命中靶心。
大家都吃完时,巴巴已经结束了游戏;但有时他也会等大家,让她们也轮流玩玩。过不多时,他前往另一座别墅。
巴巴差不多每天都和女子们一起吃午餐,但他只留下来吃过几次晚饭。一天晚上,诺芮娜在桌上摆上银烛台,隆重宣布:“今晚,我们要和巴巴共进烛光晚餐。”
大家一致认为这是个绝妙浪漫的主意,一起动手精心装饰起来,诺芮娜则把餐桌布置得富丽堂皇。气氛十分迷人。巴巴来到灯光柔和的餐厅,大家聚集一堂。“很漂亮,”他说,“非常不错!我很高兴。谁想到的?”
女子们说是诺芮娜的主意,巴巴叫她近前,给她特殊的阿瓦塔式关爱,拍拍她的背,摸摸她的下巴。他又重复道:“我很高兴。”但接着打了个响指:“现在把灯打开!”
诺芮娜的脸色顿时一沉,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照吩咐做了。“巴巴喜欢灯光明亮,”美婼解释说,“他从不喜欢光线昏暗的房间。”
那时东方女子,尤其是美婼,极其害羞和矜持。“直到后来的年间,”玛妮说,“我们才开始不再害羞。在戛纳,我们没有敞开对西方人说过什么”。
蔻诗德则没那么羞怯,吉蒂和拉诺对她产生了误解。比如,她总是跟她们拿巴巴说事,好像是一道命令似的,她们觉得她有些专横。事实上,蔻诗德不大懂英语,也不知道如何礼貌地表达。她并不想冒犯她们,但她确实对她们有冒犯。
礼貌是个大问题:“吉蒂和拉诺在戛纳总为我们做事,”美婼说,“我们没有对这种小恩惠说谢谢的习惯,但我们听说西方人注意到了这一点。为了不冒犯她们,我们开始为最小的事向她们道谢。最后,吉蒂和拉诺实在受够了,她们说:‘请不要再说太感谢这种话了。你们自然一些就好了!’”
抵达戛纳的第二天,东方女子得知,一名法国女子要来别墅为她们洗头。“伊丽莎白做的安排,为了要给我们一种好感觉——一种新事物,一个美发师!”
吉蒂教女子们说法语“谢谢你”。于是那个法国女子给她们洗头时,不管她说什么或问什么,她们都不停地重复着自己所知唯一的法语:“谢谢你。”
在其他西方人拘于礼节的情况下,艾琳外向的性格令人宽慰。她买来编织针和毛线,教女子们织袜子。一天,艾琳问美婼:“巴巴想让我跳舞吗?我很乐意为他跳舞。”
“当然,”美婼兴奋地回答,“巴巴喜欢音乐、唱歌和舞蹈。”
艾琳开始练习。巴巴来的时候,美婼对他讲了艾琳的愿望。那天晚上,艾琳穿上了一件漂亮的浅绿色缎面晚礼服。当留声机播放的《蓝色多瑙河》响起时,艾琳手提飘逸的长裙,用脚尖旋转起舞。
后来,艾琳说:“在戛纳,我穿着浅绿色的晚礼服为巴巴跳了两次舞,我长发飘洒,打着赤脚。我不是舞蹈家,但我一心只想为巴巴做点什么。”巴巴鼓掌,奖励艾琳一个拥抱。
一段时间,他们每天晚上都玩哑谜游戏。分为两队:巴巴、美婼和诺芮娜一队;玛妮和其他想玩的人一队。
“巴巴总能猜到那个词,不管我们把它弄得多复杂,”玛妮说,“为了延长游戏时间,我们会精心编排,因为巴巴总是很快就猜出词语。例如,假如这个词是茶,我们就假装从水壶里倒茶。”
美婼接着说:“诺芮娜满脑子主意。她会说:‘巴巴,亲爱的,您这样做……巴巴,亲爱的,您穿这个不好看。’她非常爱巴巴。”
一天晚上,为让巴巴扮演摩西,诺芮娜在巴巴的下巴系了一条黑色的意大利花边领巾当胡子。巴巴戴着这种“胡子”,身穿白袍,头发散开。“巴巴显得那么新奇别致,”美婼回忆说,“当他出场时,每个人都笑着鼓掌。‘我看上去怎么样?’他问。”
有一次,拉诺扮演一条龙,用一条绿色长纱丽做尾巴。她发出嘶嘶的叫声,咆哮着,在家具上爬动,把这个角色演绎出来。巴巴立刻猜到了这个词,女子们叫他不要说出来,好多欣赏欣赏拉诺的戏剧性表演。
女子们享受着这些快乐的夜晚,但“我们的床上堆满了人们用来猜字谜的衣服。游戏后光是整理——叠好再放回去——就得花一个小时!”
住到最后的时候,就有点不方便了,因为她们大部分东西都已经打包。晚上的猜字谜游戏中,她们还得打开包裹,取出“戏服”。不玩字谜游戏时,巴巴坐在沙发上,女子们围坐。艾琳回忆说:“美婼常把她的头放在巴巴的胳膊上,而我把头放在巴巴的腿上。”
诺芮娜喜欢逗巴巴开心,说些有趣的话逗他笑。她宣称:“巴巴,您只要发话,我就嫁给海得拉巴的尼扎姆。他富可敌国——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之一。我那么爱您,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甚至嫁给尼扎姆,这样我就可以偷偷地把他所有的钱给您!”
“去吧,”巴巴说,又加了一句,“但他不会喜欢你的,诺芮娜。他只想娶穆斯林妻子。”
巴巴喜欢听诺芮娜讲述她生活中发生的趣事。玛妮说:“诺芮娜可以随便拿一件芝麻小事,添枝加叶,讲得妙趣横生,激动人心。”
美婼附和道:“巴巴和我们坐在一起,或者等着上菜时,诺芮娜总能讲些诙谐机智的话,或给他讲个有趣的故事。”
有一次,诺芮娜给巴巴讲了一个她年轻时在意大利佛罗伦萨的故事。她脚蹬高跟鞋,身穿最好的衣服,手提钱包在街上走着。突然,一个小偷一把将钱包抢走,诺芮娜追了上去。穿着高跟鞋和优雅高级时装的诺芮娜,在街上边跑边大声呼叫:“抓小偷!抓小偷!”像个疯女人。没人记得诺芮娜到底抓没抓住那个小偷,但巴巴想到那个画面,不禁大笑。
“巴巴不喜欢气氛沉闷,”美婼总结道,“诺芮娜知道这一点,她想让巴巴开心。她把故事讲得异常生动有趣,巴巴很欣赏。巴巴喜爱那些能逗他大笑的人,而诺芮娜和安妮塔(像伽尼医生一样)都有这种天赋。然而巴巴得忍住笑声,不能完全享受。
但也有限度。一次为了制造幽默,安妮塔手画十字,用尖细滑稽的声音背诵起《主祷文》。巴巴止住她,指着自己声明:“我是上主。“安妮塔向他鞠躬,请求他的原谅。
还有一次,安妮塔说:“您造我的时候肯定喝醉了!”巴巴被逗乐了。
安妮塔是一位年轻的美国艺术家,对巴巴说她想和他一起回印度。“你干吗要去印度?”他问道,“你难道还不像个印度人吗?”因为安妮塔有着深色的头发和地中海人的五官。
{注:安妮塔有一次向巴巴问起当时广为人知的灵性导师乔治·葛吉夫。巴巴说:“他获得了一部分真理,但不是全部。”}
巴巴也喜欢拿安妮塔开玩笑。有时,她被叫到他的房间,却不见巴巴的人。“巴巴在哪里?”她迷惑不解地问。躲在门后的巴巴一闪而出,吓她一跳。
安妮塔1931年在美国通过诺芮娜认识巴巴,但在来戛纳之前,她从未见过美婼或其他女满德里。“诺芮娜从印度回来后,”安妮塔说,“她跟我说美婼是巴巴的相反面。这是件新鲜事,但我并不感到惊讶,巴巴曾对我说:‘等你到印度见过女孩们,就明白了。’这对我而言始终有点神秘。直到诺芮娜告诉我,我才真正对她们有了概念。
“和巴巴一起,没有碰运气(偶然)一说。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意识到——从来没有偶然这回事。每件事都有其清晰计划和明确认知,直到后来才呈现出非凡之处。
“我到戛纳后,巴巴再次说:‘等着见女孩们吧。’她们住在山上的别墅里。那真是一个美好的时刻。我被带去见她们,我必须说根本不像遇见以前从未遇见过的人。这种联系令人惊叹——尽管她们在印度出生长大,而我在美国和欧洲——这是一种从生命而来的联系,就好像我们一直相识相知。
“自然,美丽的美婼是绝对惊人的。从我见到她的那一刻起……首先,我对艺术感兴趣,我会从艺术的角度观察事物。她脸部的轮廓仿佛珍贵的波斯版画。在波斯诗歌中,他们总是形容脸‘形似一颗心’。她的脸就如同心的形状——下巴收为一个点。颧骨相当高。她的肤色非常美。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骨骼结构。她的骨骼极其匀称精美,她脸部的构造令人心动,她的眼睛和波斯画上看到的一样。我喜欢看美婼——她的典型的波斯骨骼;她的向上挑起的眼睛;她的长长的黑亮的头发;她的无比纯洁的脸庞。
“当你注视她时,会有一种极其纯洁的感觉。她是那么的美,走起路来腰背笔直。她所有的动作都异常温柔。她毫不软弱,而是有某种内在的力量。连同爱的品质——你觉得她有能力爱,有能力抚慰。也许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初次见她时,对她的特别一无所知。可正如你不能粗暴地对待某些材料那样,因她的精细特质,必须被非常温柔地对待——我们法语中称之为精工细料。它极其纯净,高度进化。你不能像处理粗麻布那样处理丝绸,是有区别的。
“比较而言,因她的精纯,她的独特,她有重要的角色要扮演。她极为柔弱,我不是说她应对不了事情,她做得到巨大的服从,她的服从才是关键。
“就像我说的,我习惯着迷地看美婼。我们用餐时,她会和巴巴一起进来。她有一种无比的美,真正的美。当他们在一起时,我无法区分我在美婼和巴巴身上看到的美。你不能说它是一种等同的美,而是一种纯洁的反射。美婼非常高贵文雅——在某种意义上,她身上有贵族的气质,贵族的气息。她举止优雅美好,这源自于伟大的爱。还有她那自然的举止,这很重要。
“她说话时,声音里有一种犹豫:‘哦……哦……哦,’她会像这样。像一种涟漪——仿佛水面上荡起的涟漪。
“在戛纳山上见到女孩们时,我从未有过隔阂或害羞的感觉。我们相处得轻松自在。我们在一起时,巴巴不在别墅。我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计划事情上——巴巴回来时,我们要为他表演,为他减轻一些工作负担。
“就好比巴巴是一位身居要职的高管,他离开家门出去办公。当他回到心系他的家人身边时,她们想为他准备一些欢快的、能让他忘记工作的东西。
“所以我们所有的计划都是为了减轻巴巴的压力。我们想逗他开心,让他舒适。吉蒂会在角落里教美婼弹钢琴,而玛妮和我则制作戏服或画草图。对巴巴的爱让你富有创造力,因为你想为他做点什么。”
美婼自己说,巴巴在戛纳对一位访客说过的话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爱意味着付出而不期待任何回报的生活。”正如巴巴另一天所说:“人生的目标不是找到神,而是失去自我。”来戛纳之前没见过巴巴的艾琳,只是简单表述:“我觉得我回来了——我到家了。”
一如往常,活动的背后隐藏着世界危机,这场危机即将根除久已成形的既定状况,使许多人流离失所。这也是巴巴的“工作”,正如他在与她们的私人谈话中透露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