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讲

美赫巴巴茶会讲道集发布于 2023年5月30日

1926年9月21日  周二  美拉巴德

【据《联合日记》记载,这篇关于舍弃的语录是一大早授予的。之后不久,巴巴提议进行为期七天的徒步旅行,途中不带钱,乞讨食物。满德里同意。事不宜迟,当天上午10点出发!不过就在出发前,巴巴将旅行时间缩减为一天。他和满德里走到6英里外的瓦尔基村,乞讨午饭。就这样,一篇舍弃开示立刻引发一场短暂实践。似乎是对四分之一世纪后新生活的预演。 ——编者】

关于舍弃

对于世俗人和广大群众而言,救治灵性蒙昧的良方,以及获得灵性知识和神性(Īshvar prāpti)的最佳途径,就是舍弃。古吉拉特语称之为散亚斯(sanyās)和提亚各(tyāg)。

这种舍弃有两种方式:可以来自某种不愉快的经历,更确切地说,因为对世界感到厌倦:这种情况被称作外若各(vairāg)。还有一种情况可以来自强烈的见神渴望——塔拉卜(talab)。不管怎样,这都意味着舍弃最终一定会到来,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对获得灵性知识、了解神圣事物或人物等所有一切,舍弃都是首要的前提条件。

辨喜在弃世诗中说,舍弃意味着人家给什么就吃什么,漂泊四方居无定所,远离并割断业缘,尤其是摆脱财色纠葛。通过这样舍弃一切并保持这种状态,过去的业相全部消灭,深重的新业相不会形成。“给什么吃什么,直到业力耗尽。”辨喜如是建议。

虽然这种舍弃给一般人提供了最佳道路,但也会带来很多困难。尽管如此,如果弃世者坚持这种漂泊生活,接受的食物只够充饥,远离贪婪和情欲魔掌,也可以说他达到了远高于世俗居家人的地位。下面卡比尔的诗句精彩描写了真苦行僧的状态: 

只求食物填腹、衣服遮身,

别无所有者,堪称苦行僧。

相反,现今这些所谓的“圣徒”(sādhu)和“弃世者”(sanyāsī)通常都是懒汉。他们到处流浪,目的无非是不劳而获,衣食免费。更糟的是,这些人还对最该避免的“酒色”话题津津乐道。世俗人都远胜过这些伪君子、骗子圣徒和弃世者。

然而事实仍然是:世界及其环境在各个方面都像枷锁——不管相关行为是好是坏。因为无论什么行动都容易产生业相。

舍弃一切来伴随赛古鲁,要比这些伪圣徒和弃世者好得多,高得多。还要高的是:舍弃一切、伴随赛古鲁、履行古鲁委派的职责。这实际上就是对世界服务。

相比之下,所谓的为国家服务,为亲友服务,乃至通过慈善事业之类“为世界服务”——所有这些都让人陷入业相束缚。因为一切的行为,无论好坏,都制造业相。除了彻底舍弃,没有其他良方。所以有言道:“放开你的手,勇敢的弃世者!”也就是说松开双手,让行动溜走。换言之,避免行动,什么都不做。“吃喝歇息”是指在赛古鲁身边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此乃真正的行动瑜伽。即使世人说你是懦夫、阉人、无能、不敢正视世间困难,也不要介意。不要在乎这些人嘲笑侮辱,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因为真正的舍弃需要放弃世俗摩耶的勇气。但是这些懦夫做不到,因为他们被束绑于摩耶。此外,在世俗事务中,不管你怎样运用能力、勇气和胆略来面对和处理危难情况,也都会留下不完整和不圆满的印记。即使勇敢正视世界和困难的人,也是在业相负担下劳作,而难免犯错,不得不为此受苦。因为一切都归因并依赖于业相。很多情况下,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人们遭受失败,经历严重失望。当这些失望足以让人绝望时,他就会对一切感到厌恶;这种失望和厌恶驱使他最终决定舍弃一切——世界及其一切附属物。

有些人天生就对性关系和性交感到恐惧。这些恐惧,可以说对任何罪恶的恐惧,都归因于之前形成的业相。

物质上的懦夫不成最大罪人,就成灵性大师。

在其时代最伟大的大师都是物质上的最大懦夫。

然而在灵性世界,这些懦夫却是英雄。

伴随圣人

你们以为舍弃要比追求物质容易得多,厌恶放弃物质要比喜爱贪恋物质容易得多。其实不然。舍弃是最难的,只有那些准备好豁出性命者才敢尝试。引用一句波斯诗:

爱最初看似容易,可是困难接踵而至。

即使在舍弃一切外物之后,还有待放弃欲望和野心。不过,如果一个人做不到内在舍弃,外在舍弃仍会带来好处。就算在这个过程中欲望抬头,外在舍弃仍然是好的。

要实现内在舍弃,伴随圣人生活(satsaṅg)是最方便的方法。在世间守戒弃欲者,无疑干得好;但在舍弃后伴随圣人生活者,情况则相当不同。

可把伴随圣人者分成三类:

1、只给予却不索取者。

2、不给予又不索取者。

3、不给予但却索取者。

所有这些“给予和索取”都属于物质领域。上述前两类人(不索取者)品级更高:第一类堪称“英雄”,第二类“拔尖”。第三类(只索取者)属于“一般”。不过,所有三类人都获益巨大,主要是因为他们在舍弃之后伴随圣人生活;至于“给予”、“不给予”还是“索取”则完全取决于他们过去的业相。所有三类人——不仅前两类人(不索取者)而且第三类人(索取但是伴随古鲁者)——都远远胜过所谓的弃世者。不过,那些舍弃一切的普通弃世者,在某种程度上要胜过世俗人,因为后者还处于摩耶和物欲的魔掌牵绊之中。

伴随大师生活意味着服从古鲁的命令。

一些问答

问:佛陀为何舍弃一切?

答:为了获得真理

问:罗摩克里希那为何舍弃一切?

答:为了看见神并且与神合一。

问:图克拉姆为何舍弃一切?

答:他因生意上连连亏损失败而厌世。弃世后,内心产生对神的爱。这之后,他不得不经受数不清的更多磨难。

纯粹因世俗上的失败而遁世,为逃避失败而自杀或因之发疯——这些都完全不同于我们说的舍弃。真舍弃是真死亡。如果一个人在舍弃之后有幸找到古鲁,当然很好;不然,他就惨了——作为进一步的严峻考验,重重困难将落在他头上。

总而言之,所有这些谈话和问答都围绕着业相展现问题。这是本质!如果那些附在纯净超灵上的业相被消除,则一切都好。不然,业相若仍旧留在纯净超灵上,就会构成更大负担,人不得不拿起扛着,承受更多压力紧张。

如前所述,圣人图克拉姆经历失望和厌世后选择了舍弃。再后来内心产生对神的爱,这让他值遇古鲁。但他人生中的这些发展,都归因于从前的业相和甚至无法想象的大量自我准备。不可思议的困难、重重压力和千辛万苦,制造并培养了如此强大的业相,以至于境况适时地为他提供机会,让舍弃、古鲁出现和古鲁恩典都发生在一生中,实际上是短短几年之内。

圈子成员的经历却与此完全不同;但那是另一回事了。

现在谈谈罗摩克里希那的情况,几乎他的全部跟随者都是弃世者。他总是指示他们不要做任何行动(羯磨),甚至不要读写——除了饮食也就是维持身体基本需要之外,什么都不做。这是罗摩克里希那制定的证悟之道。他甚至不允许击铃巴赞之类的修习。

这种不断的“做”和“是”把一切淹没(在幻相海洋)。而“什么都不做”和“什么都不是”则意味着真理——实际上这就是真理。

什么都不在时,神在;若什么都不在,神在。

我的在将我淹没:我若不在,还有什么会在?

意思是:

我不在时——我的这个“在”不在时——我就是神。

我什么都不是时,我就是神。

但这个“是”——我的自我存在——将我淹没。

啊,要是没有这该死的“我”,我会是在怎样的无限极乐海洋!

总之,假若我自己的“在”不挡道,我自己就会圆满成道。

问:可我们怎样才能不相信这些亲身体验的确凿事实?我们怎样才能感受并知道这些亲眼看见和感受的事情实际上都是乌有?

答:你是问将在何时确切地知道明白这一切什么都不是?当我们获得那种状态时,就会知道并证悟所有这一切都是乌有。

为了便于说明,这样想:你无论听多少言语解释,在当前这个醒状态能够适当认识什么是酣眠状态吗?根本不能!除非亲身体验过,否则永远不可能明白。因为在那种酣眠状态,什么都不存在:没有妻子,没有家庭,没有儿女,没有金钱,没有职业,没有工作,没有身体,没有心——绝对什么都没有!我可以起誓说,我讲的这个状态就是酣眠状态。这是个简单明了的事实。从酣眠状态(也就是从浸没于空无中)稍微醒来,一切都完了。因为你一醒来,空无酣眠状态便消失。同理,虽然我们在梦中感到饿,又吃又喝,从事各种活动,可醒来时我们知道,这一切都发生在梦中。如果我们在醒状态(而非在酣眠中)知道这个“大无”,同样也会知道大有。然而正是这个事情——有意识地体验酣眠——是极难知道和证悟的。

证悟大我时,天堂、人间、心、身尽皆消失,

只剩下唯一的无限永恒存在。

这种体验就是吠檀多的目标:在世解脱——吉万莫克提。

对此哈菲兹说:“这个世界及其众人混同一起。你根本不用顾虑这个世界,即使世人都说你疯了,又有何妨?”

停止机器运作

我们再用一个具体比喻,来说明凡人的醒状态,以及心的“在”与“做”是怎样止息的。设想有一台机器在不停地运转。如果你走向机器,从远处大喝:“请停止运作!你这样不停旋转有什么用?”你能指望机器会因你大声喊话而停转吗?当然不会!实际需要做什么?需要一个有胆量的人抓住运转中的机器,全凭力气迫使它停下,不再运作。在这样的勇敢者到来之前,机器自身是绝不会停止的。再设想,这台机器有个大轮子,上面有很多尖齿。即使机器停下不动,人也无法去抓;而在其运转时去抓这种危险致命的机械装备,将会是白送性命,因为靠任何常规手段来停止它几乎都不可能。这种情况下,一位行家会怎么做?首先,他会拿起合适的工具,从一定距离之外,用工具打断尖齿。做完之后,他才会直接用力使轮子停止转动。否则是不行的。

在这个比方中:

机器”代表凡人的生命

轮子”代表在身体中生死循环

尖齿”代表业相

工具代表来自无限大能大知的善行

行家”代表成道的赛古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