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的始与终

作者:美赫巴巴发布于 2007年2月11日

何从与何去?

人心只要不直接体验终极实在的本来面目,就会被每一个企图解释宇宙起源与目的的努力所困惑。远古似乎笼罩于高深莫测的奥秘,未来又好像是一部密封的书。由于摩耶的迷惑,人心至多只能对宇宙的过去和未来进行高明的推测。既达不到对这些问题的终极认识,又难以满足于这方面的无知。“何从?”与“何去?”成为两个持久而尖锐的问题,让人心充满神圣骚动。

开始与终结

在对宇宙起源的探究中,人心不会满足于无穷的倒退,也不会安于没目标的无止境变化。若没有最初的起因,进化就难以理解;若不引向某个终点,就失去一切的方向和意义。“何从?”与“何去?”问题本身便预设了这个进化世界的始与终。进化的开始即时间的开始,进化的结束即时间的结束。进化有始也有终,因为时间有始也有终。

在这个变化世界的始与终之间有很多的周期。但在这些周期中并通过这些周期,是持续的宇宙进化。进化过程的真正终结被称作“摩诃普罗来亚”或者说世界大绝灭。届时世界成为其最开始时的状态——什么都没有。可把世界的摩诃普罗来亚跟人的睡眠比较。对一个深睡的人,形形色色的经验世界完全消失。在摩诃普罗来亚发生的时候,作为摩耶产物的整个客观世界也同样会消失于乌有。就仿佛宇宙从来未曾存在过。

实在超越时间

即使在进化期间,宇宙本身也仅仅是想象而已。事实上,只有一个不分而永恒的实在。它无始无终,超越时间。从这个超时间之实在的观点看,整个时间过程纯属想象,已经过去的亿万年和将要到来的亿万年连一秒钟的价值都没有;就仿佛是从来未曾存在过。因此不能说多元和进化的宇宙是这个独一实在的真实结果。若是独一实在的结果,实在则要么是个相对术语,要么是个合成存在。不过事实并非如此。独一实在是绝对的。

实在与大无

独一实在本身囊括了一切存在。它是大有,大无是它的影子。“无所不包的存在”概念意味着在其存在之外什么都不存在。当你分析这个“存在”概念时,已经隐含着“非存在”概念。这个非存在或者说大无概念帮你弄明白存在概念。因而,存在的补充方面是不存在或称大无。但不能认为大无本身具有分别和独立存在。它本身什么都不是。它也不可能是任何事物的起因。多元和进化的宇宙不可能是大无本身的结果,你们已经看到,它也不可能是独一实在的结果。那么多元和进化的宇宙是怎样产生的?

实在与宇宙

多元和进化的宇宙产生于独一实在与大无的混合。当这个大无被置于独一实在的背景中时,宇宙便从中产生。但不应认为宇宙有一部分是独一实在的结果,也不应认为它有着实在的成分。宇宙是大无的结果。它什么都不是。仅仅貌似存在。这种表面的存在归因于(可以说是在大无背后的)独一实在。当大无被添加到独一实在时,结果就是多元和进化的宇宙。

因此,无限而绝对的独一实在不经历任何变化。它是绝对的,根本不受任何增减所影响。一体实在依然如故,本身完整而绝对,对出自大无的宇宙万象不关心也无牵连。可把大无比作数学的零。它本身没有正值,但与另一个数相加,便产生了多。当大无与独一实在结合时,多元和进化的宇宙同样也从大无中涌现出来。

自我与环境

整个进化过程都发生在想象领域之内。当独一实在海洋的表面在想象中被搅扰时,便产生了由不同意识中心构成的多元世界。这把生活基本上划分为“我”与“非我”,或者说自我及其环境。由于这个有限我的虚妄和不全(它仅仅是实则不可分整体的一个假想部分),意识不可能满足于永远与之认同,因而陷入不停骚动,被迫去试图与非我认同。那部分被意识成功认同的非我亦即环境,作为“我的”被纳入自我。而那部分没有被意识成功认同的非我,则成为不能减缩的环境:这就不可避免地造成对自我的某种限制和某种抗衡。

因此意识所达到的不是局限性二元的终结而是其转化。而只要意识仍然受制于虚妄想象的作用,就不可能成功地结束这个二元。意识为同化非我(或者说环境)所做的各种努力,结果只是最初的二元被同一个二元的其他无数新奇形式所取代。对环境某些部分的接受或拒绝分别表现为“想要”或“不想要”,从而产生了乐苦、好坏等对立两面。然而,无论是接受还是拒绝,都不能引向不二的自由,因此意识不停地从一面摇摆到另一面。这种相反两面之间的摇摆,构成了个体进化全过程的特征。

业相完全决定论

受限个体的进化完全由其自古以来所积累的业相来决定。虽然这都属于想象,但决定论却是彻底和自动的。每一个行动和体验,不管多短暂,都在心体留下一个印象。这个印象则是对心体的某种客观修改;由于心体连续几生保持不变,因而个体积累的印象也能够坚持几生。当如此积累的业相开始表现时(而不只是潜在于心体),就被体验为欲望。也就是说,这些业相被看作是主观的。客观与主观是业相的两个方面:前者是被动潜在状态,后者是主动表现状态。

通过主动阶段,这些业相决定着受限我的每一个体验和行动。就如在电影院把一个简短动作放映到银幕上,需要几英尺的胶片;决定受限我的一个行动,也常常涉及到很多的业相。业相通过这种表现和实现而被耗竭。微弱的业相通过心体被耗竭;较强的业相以欲望和幻想形式通过精体被耗竭;那些强大的业相通过表现为身体行动,借助肉体被耗竭。

尽管这种业相消耗不停地进行,但却不能最终摆脱业相,因为新业相不可避免地被创造出来——不仅通过新的行动,甚至是通过消耗过程本身。业相负荷就这样继续增加,一个人发现自己在甩掉这个负担的问题上无能为力。

通过对立达到平衡

由具体行动和体验存积的业相,让心容易受类似行动和体验的影响。而达到某个点之后,这个倾向又被某种自然反作用所抑制和抵消:完全转向直接相反的一面,为反面业相的运作腾出空间。这两个对立面往往构成同一个想象链的不同部分。比如说,一个人可能首先体验到自己是位名作家,拥有财富、名望、妻子等人生中称心如意的一切;但是后来,他可能会在同一生失去财富、名望、妻子等等一切。有时候一个想象链似乎不包括相反的两面。例如,有人可能整个一生都体验到自己是个威震四方的常胜君王。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在来世通过失败或者类似体验来平衡,再用一生来完成其想象链。因而纯粹的业相心理强迫受制于灵魂的更深目的之需要。

杀人事例

假设有人今生杀了人。这会把杀人业相积存于他的心体。假若意识只是简单地完全由这些杀人业相造成的最初倾向来决定的话,他就会继续一次又一次地杀人不止,每一次都从随后的同类行动中集聚进一步动力。若非经验的逻辑提供必要的遏制,就无法逃脱这种复发决定论。但这人很快意识到单方面体验的不完整,并且不自觉地走向反面,试图以此来恢复失去的平衡。所以有杀人体验者会产生被杀的心理需求和倾向。通过杀人,他只认识到整个情势的一部分,其中他是杀人方。整个情势的另一半,也就是被杀的角色,对他来说仍然陌生和未被认识,尽管已经进入他的体验。这就产生了通过把个人经验的反面吸引到自身来完成体验的需要;意识则具有满足这种新的迫切需求的倾向。一个杀过人的人会很快发展出被杀的倾向,以便通过亲身经历来涵盖整个情势。

这就产生了“谁会在来生杀他?”的问题。也许是前生那个被他杀的人,也许是另一个有着类似业相的人。作为个体之间相互作用的结果,业相联系或纽带产生;一个人用新肉身出生时,也许是在那些之前同他有业相联系的人中间,也许是在那些有着类似业相的人中间。生命的奇妙调整使得进化中二元的自由作用成为可能。

通过对立超越对立

人心如织布工的梭子穿行于两极之间,编织生命布匹的经纬。最能代表精神生活发展的不是直线而是曲线。以河岸的作用为例,如果没有两岸,河水就会流散,无法抵达目的。若非对立两极的制约,生命力也会以无穷无尽的方式消耗殆尽。最好把生命河岸看作两条在解脱处汇合的线而非平行线。随着个体接近目标,摇摆幅度也越来越小;目标达到时,摆动也彻底停止。就好比重心在底部的不倒翁玩具。摇一摇,它就继续左右摇摆一会儿,但摆动幅度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完全不动。这种对立面之间交替的停止,就宇宙的进化而言,意味着摩诃普罗来亚;就个体灵性进化而言,意味着解脱。

意识内化层面

然而,从二元走向不二,不纯粹是意识状态的差异问题。二者因性质不同而有着无限差异。前者是非神状态,后者是神圣状态。这种无限差异构成了第六与第七意识层面之间的深渊。前六个意识层面相互之间也分别由某种峡谷或距离分开。尽管它们之间的差距很大,但却不是无限大,因为全都同样受制于有限体验的两极对立交替。第一与第二、第二与第三层面,一直到第六层面等等之间的差距都很大,但不是无限大。所以严格来讲,这六个二元层面的任何一个都不能说比其他层面更接近第七层面。这六个层面的任何一个与第七层面的差距都是无限的,正如第六与第七层面的差距是无限的。经由前六个层面的进步是想象的进步。对第七层面的证悟是想象的终止,因此是个体在真理意识中的觉醒。

通过层面进步

尽管如此,经由六个层面的虚幻进步仍然是不能完全避开的。必须彻底耗竭想象,才能证悟真理。即便有大师,也必须穿过全部六个层面。大师在带领弟子通过层面时,可能让他要么睁着眼,要么蒙着眼。如果弟子在掩护下行道并且意识不到自己正在穿越的层面,欲望就会坚持到第七层面。但如果他睁着眼被引领,并且意识到自己正在穿越的层面,那么在第五层面和之后就不再有欲望。大师如果来工作,通常选择掩蔽作业,因为让弟子蒙着眼,可能比让他睁着眼,更对大师的工作积极有用。

穿越意识层面的特点始终是解开业相。应把业相的解开过程与消耗过程认真区别开。在消耗过程中,业相积极主动,表现为行动或体验。但却不能带来对业相的最终摆脱,因为新业相的不断积累不止是取代被消耗的业相,消耗本身也会制造更多业相。而在解开过程中,业相则被对无限的渴望火焰削弱与消灭。

对无限的渴望也许会带来大量的灵性痛苦。一般痛苦同一个人穿越层面时经受的强烈痛苦之间没有可比性。前者是业相的结果,后者是解开业相的结果。当肉体痛苦达到高峰时,人会失去知觉,痛苦因而得到缓解。但是对于灵性痛苦,却没有这种自动的缓解。不过,灵性痛苦不会变得无聊乏味,因为其中亦搀杂着某种快乐。

对无限的渴望愈来愈剧烈,直至高潮,之后逐渐地开始冷却。在冷却过程中,意识不会完全放弃对无限的渴望,而是继续坚持其证悟无限的目的。这个冷却但却潜伏的渴望状态,是对证悟无限的预备。渴望在此阶段已经成为歼灭其他一切欲望的工具,其本身也准备好被无限的深不可测寂静所熄灭。

证悟之和平

在通过证悟无限来满足对无限的渴望之前,意识还必须从第六层面过渡到第七层面。必须从二元过渡到不二。必须到达想象终点而非流连于想象之中。大师知道一体实在乃是唯一的实在,“大无”只是其影子。对于他,时间被吞没于永恒。他已经证悟实在的永恒方面,因而超越了时间,并将时间的始与终囊括于自身存在之中。他不受由“多”的作用与反作用构成的时间过程影响。凡人既不知造物界的开始又不知其结束;因陷入时间而缺乏正确的观点,被逼近的貌似严重事件压倒。他从自身业相能否实现的观点看待一切,对世界上发生的事情深感不安。对于他,整个客观世界似乎是某种不受欢迎的限制,必须要么战胜之,要么容忍之。

在另一方面,大师则摆脱了二元及二元所特有的业相。他没有任何的局限性。宇宙的风云变幻影响不了他的存在。世间一切喧嚣及其建设和毁灭过程,对他不会有任何特别意义,因为他已经进入真理圣殿——在造物界变幻不定的瞬间价值中仅仅得到部分或微弱反映的永恒意义之寓所。他把一切的存在都囊括于自身存在之中,把现象世界的全部活动仅仅看作是一场游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