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男子们的行乞

1949年10月底，美赫巴巴派了两名新生活同伴，萨达希乌·帕特尔和巴巴达斯，到贝拿勒斯为下一阶段的男子训练寻找住处，这一阶段的训练主要是乞讨。在两名当地医生卡勒和纳斯的帮助下，为他们安排了两周的住宿。

11月12日，巴巴和同伴们乘火车离开贝尔高姆去普纳，女子坐头等车厢，男子坐三等。从普纳到孟买，女子们仍坐头等车厢，巴巴和七个男子坐佣人车厢，其余男子坐另一节。他们在孟买转车前往贝拿勒斯，于11月15日凌晨4点半到达。 

｛注：沿途的几站，巴巴在车站下车，去女子的车厢看望她们。｝

旅途中，高荷穿了一件漂亮的绿松石色连衣裙，上面有珍珠纽扣，这条连衣裙曾属于伊丽莎白。离开孟买后，她换下裙子，放进她的行李箱。然而到了下一站，一个苦力把裙子从行李箱里偷走了（她们推测）。“巴巴在告诉我们，在新生活中，没有什么是属于我们的。”美婼下结论。

清晨到达贝拿勒斯时，天很冷，仍然很黑，女子们因旅行而疲惫不堪。“我们只能在车站月台上等啊等。”美婼回忆道，“候车室里挤满了人，所有长凳都被占了。有人在打呼噜，而我们像孤儿一样站在门口。花了很长时间才安排我们去住处，大家腿都站累了，并感觉越来越冷。”

她们不知道的是，一场关于接送她们的小剧正在上演。纳斯医生和家人凌晨4点就赶到车站，前来提供接送，因为他们听说一行人中有四个“娇弱”的女士，而住处安排得很远。巴巴却生气了，因为他告诉过巴巴达斯，不让人在车站迎接他们，因为巴巴不想施达善之类。

“我刚到贝拿勒斯就遇到这种麻烦，这不是好兆头。”巴巴评论道。但纳斯夫妇是出于好意，所以巴巴最终同意让医生开车送他和女子们去住处，前提是医生愿意接受11卢比的报酬。纳斯夫妇十分谦恭地接受了这一点，认为这是他们的好运。

最后，巴巴和女子们被载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名叫纳提-伊姆利。精心设计的大铁门为他们的汽车打开。院子四周石墙围绕，有带喷泉的大花园和果园。另有一座单独的客舍，是男同伴的住处。附近有独立的佣人宿舍和厨房。

车停在大门外时，女子们似乎看到两个守卫半睡半醒地站在前楼梯旁。“我们奇怪要住的是什么样的房子。”美茹回忆道，“但驶入院中后，我们发现那只是守卫雕像。”

巴巴告诉她们，她们的房间在二楼，于是她们爬上楼梯，来到一个天花板很高的巨大大厅。桌椅和沙发都堆在一个角落；房间的其余部分堆满了折叠椅（就像演讲厅使用的那种），成排叠放在一起。 

美茹说：“我们都认为这间房没法住，所以去了另一间，幸好那间是空的，铺着地毯的地板上只有一个长靠垫。”房间带有俯瞰花园的可爱阳台，并延伸到房子周围。

大而长的枕垫用印度丝绸做成。“对我们来说就像天堂！”美婼回忆道。

“大家都被这只厚厚的长枕吸引，”美茹继续说道，“我们四人困得发晕，又冷得发抖，于是立刻把头枕在上面，靠着它取暖。早上醒来时，在日光下看到我们的枕头，发现它根本不干净，我们奇怪自己怎么能靠着它舒服地休息。”

“那天早上，大家很冷又很饿，”美婼说，“因此虽然天还早，我们说：‘现在是早上了，我们会喝些热茶，配上面包和黄油。’大家起身，迅速梳洗并等待。”

巴巴过来问想不想喝茶，她们当然想；于是他去催促男子们，女子们则打开背包，拿出她们的杯碟。

“早餐来了，”美婼接着说，“你猜是什么？我们想要的只是黄油面包和茶，早餐却是加了胡椒和其他香料的热菠菜，还有薄饼。一大早就吃这么一顿饭！”

“这是午饭吗？”美婼问道。

高荷说：“这也许是当地人吃的早餐——所以他们送来这个。我们最好吃掉，并对此感激。”

美婼说：“这是我第一次吃菠菜早餐。但说来奇怪，因为又冷又饿，我们都吃得很香，随后的热茶也很受欢迎。”

她们住的房间本来是巴巴的；但另一个较大的房间放满了家具，她们不知道怎么住。她们告诉巴巴，巴巴让男子们把所有家具搬到阳台上，并打扫房间，女子们则在她们睡觉的房间等候。“最后，房间腾空，而阳台放满了。”美婼说。

出于巴巴自己的理由，他接着指示她们：“现在记住，外面有很多家具，但从今天起，任何人都不许坐在椅子、长凳或桌子上。你们不可以使用任何家具，只能坐地毯。” 

不过，她们房间的角落里放着一把椅子，用来放巴巴的衣服、外套和围巾。有一次，当美婼在那里和美茹交谈时，美婼忘了巴巴的命令，坐在椅子上。“你坐椅子了！”美茹惊呼。

她们笑了，但必须告知巴巴。“不要紧，”他说，“这是个失误。”

“我们必须记住所有这些小事，”美婼说，“不能读书或写字，现在也不能坐椅子！”

晚上，女子们在棉质薄地毯上铺开被褥；巴巴的被褥也铺在他房间的地板上。至于男同伴，巴巴命令他们在客舍的走廊宿营。因此，所有人都过得像是“宫殿里的乞丐”。

浴室在巴巴的房间旁边，女子们在这里洗澡。玛妮指出，虽然房子很豪华——有大理石地板和由象头雕塑支撑的阳台——“但浴室位置设计得不太方便。”

她们在后阳台洗衣服，然后用晒衣绳晒干。过了几天，她们注意到有行人骑着骆驼经过，高得足以看到墙内，并向她们张望。但她们很快就习惯了这种注视。

饭菜由这家当地人在女子的房子里准备，奇怪的早餐还在继续。“早上除了茶，还有菠菜和薄饼。”玛妮也回忆道，“我们吃不习惯，想吃烤面包。但它是以如此的爱和如此的好品质给予的。这家人本想给我们的食物比巴巴允许的多得多，但巴巴拒绝了。下午总是米饭豆糊；晚上是土豆和普里油炸饼。我们喜欢米饭豆糊，但当只有这个，既没有蔬菜也没有酸辣酱时，我们很快就吃腻了。”

美婼表示同意：“每天的食物都一样——午餐是米饭豆糊，晚餐是调味汁、土豆和薄饼。我们吃腻了米饭豆糊，从没吃过绿色的东西。（当然，除了最初几天的菠菜早餐。）”

“他们的烹饪方式与我们不同，”玛妮继续说，“烹调所有东西都添加香料。他们（为贵客）给米饭调味，我们吃不习惯。连甜食都加香料。

“有一次我因痛经而不适。当时我很难受，而且不能想喝茶就喝。高荷问：‘你吃些什么呢？’

“‘只吃白米饭，’我说，‘不吃豆糊。’

“她拿给我，但我把它放进嘴里时，味道就像熏香！我们在这里，一方面如此受宠，甚至不用做饭，而且有丰富的好食物送来——但我们却吃不下。”

从11月24日起，饭食的安排改变：现在巴巴想让同伴们学习乞讨食物，因为他说从1月1日起，他们必须认真行乞。那天，巴巴走到纳斯家的住所，亲自开启了乞讨阶段。

巴巴和同伴们身穿白色卡夫尼（长袍），左肩挎赭色布包，右手提铜罐，未戴头巾，赤脚而行。在巴巴的挎包上，美婼绣上了乞讨时的用语：Premsay bhiksha dijiye（请以爱施舍）。

从11月26日起，同伴们开始穿着如上，但加戴绿色头巾，成对地在贝拿勒斯的古老街道上行乞——作为印度最著名的印度教朝圣地，那里不乏灵性求道者和乞丐。 

与此同时，当男子们外出乞讨时，女子们按巴巴命令制作木偶。玛妮回忆说：“很久以前我们在美拉扎德时，我做过一些木偶，并为巴巴表演过一场木偶戏。我记得诺芮娜在节目结束后说：‘如果你需要找份工作，玛妮——如果巴巴让你去找份工作——你应该做的是木偶戏。’

“当时我们都笑了，但在贝拿勒斯的新生活中，在那座宫殿般的大房子里，巴巴对我们说：‘制做木偶吧，因为我们离开这里上路后，你们就得挣点东西。你们可以通过表演木偶戏来挣。每当我们停下来，人们就可以聚集观看。他们会喜欢并乐意为表演付点东西，这也是一种施舍形式。”

“所以我们开始制作手偶。我做脸部和手臂（用纸和胶水），而美婼和其他人做衣服和首饰。其中一个小木偶是主奎师那，美婼为他做了所有首饰和王冠，美茹和高荷帮忙缝衣服。我们做了很多，并准备做更多，但巴巴突然放弃了这个主意。”

巴巴打算从贝拿勒斯步行到鹿野苑，同伴们在贝拿勒斯乞讨时所穿戴的白袍和绿头巾，在徒步前往鹿野苑时也会穿，绿头巾是经过一番讨论后，最近才买的。埃瑞奇想戴赭色头巾，但阿迪说那样太像印度教徒了，他们必须穿戴各种宗教的混搭，所以绿色头巾被采用。巴巴允许大家穿各自的鞋子走路，于是最后他们都戴印度教徒的头巾，穿穆斯林长衫或长袍（卡夫尼），而且有人穿着网球鞋，所以还有西方人的鞋子。

对于女子们，巴巴也在考虑让她们穿长袍戴头巾，玛妮回忆说：“巴巴想让我们自己做浅蓝色的羊毛长袍，还找了几块灰色棉布做头巾。之后巴巴在我头上示范如何系头巾。”

后来这个主意被放弃了，但玛妮永远难忘巴巴怎样熟练地系头巾——“那么灵巧、出彩而专业”。

由于要北上去印度教徒的朝圣地，于是决定四位女子应穿着带有简单编织边的棉质纱丽。她们穿纱丽会比穿长袍看起来更体面、更能融于其他朝圣者。告知男子们布料颜色，又买了些布料。在尘土飞扬的路上行走，白色太易脏，所以布料还是浅蓝灰色，但女子们觉得这种颜色相当沉闷，没有活力。

从11月18日到20日，巴巴派男子们四人一组，到贝拿勒斯著名的河堤浴场去观光。在取得纱丽之后，巴巴在萨达希乌和拜度的陪同下，于11月28日上午亲自带女子们去了一次。美婼记得头天晚上，巴巴说：“明天我们要穿过城镇去恒河，去看寺庙。”

“他建议我们穿纱丽，我们很喜欢这个主意。第二天，我们在镇上转了一圈，看到了不同的寺庙和额头涂着檀香膏的苦行僧。许多人戴着檀香木项链，在河边打坐。”

玛妮记得：“我们可以感受到那里的人们散发的虔诚气息，因为虔诚的印度教徒会下到河里，在神圣的恒河中沐浴，以得到净化。”

｛注：《新生活的故事》，第154、177-178页。｝

但巴巴告诉她们，他们不是真正的桑雅士（弃世者）：“他们看着像是，但在100人中，也许只有5个是真的。”

巴巴一直以来都在寻找真正的灵性求道者，在一处，他让她们等着，他去联系一位真正的玛司特或苦行僧。女子们受令背转身，巴巴走到一边进行联系。

回家时，巴巴步伐轻快，女子们穿着纱丽跟不上。到家后，她们告诉巴巴，纱丽不宽松，如果她们需要长途跋涉，纱丽就不实用了。

“巴巴非常细心周到。”美婼注意到，“穿过城镇时，我们发现穿着纱丽不能走得像他希望的那么快。纱丽并不实用。在早上，如果我们起床时必须裹上纱丽，那就太麻烦了。”

巴巴说：“那就别穿纱丽。穿上你们箱子里带的更适合走动的衣服。”

当然，那就是宽松裤。于是古怪的是，当男子们穿着长袍走来走去时，女子们却穿着裤子。“只要我们跟着巴巴，”美婼说，“衣着又有什么关系？”

美婼有几条暖和的棉布裤子，是巴巴给的，还有几件长衫和衬衫。其中一条卡其色的休闲裤尤其温暖：“我很高兴巴巴在天气变冷时给了我这条裤子。它的面料薄而软。我还做了另一条。”

有时走路时太冷了，美婼会同时穿三条裤子。“在跟随巴巴的生活中，我们经历了拉合尔的酷热——现在又经历了新生活的严寒！”

从市场订购了软皮鞋，女子们还带着两双凉鞋，如果一双开始磨脚，她们就可以更换。美婼给自己织了一双袜子，但没有给巴巴织，因为他说这样穿凉鞋走不快。

巴巴穿凉鞋或卡其色帆布鞋走路。如果他穿凉鞋走累了，就换鞋，反之亦然。

尽管如此，高荷记得：“巴巴的脚在长途跋涉中起了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