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0月20日,当美赫巴巴和女同伴们在贝尔高姆下车时,他们面临着如何到达住处的难题。“在雨季,贝尔高姆寒冷多风,因为那里会下大雨。”美婼说,“我们抵达时,雨下个不停,而我们的房子坐落在一块刚耕过的田地里。要到达那里,我们得穿过厚厚的泥浆。”
幸运的是,高荷带了两双防水胶靴,诺芮娜和伊丽莎白回美国时没有带走。美拉扎德的雨让高荷想起了它们,所以把它们塞进一个麻袋里,带了过来。她告诉巴巴她有鞋,他让女子们穿上,轮流穿过浸透雨水的田野。
女子们的房子离男子们的棚屋有200码远,是一个更坚固的建筑,但很简陋。在为了隐蔽而竖起的竹席后面,她们看到一个普通的“印度式”砖结构建筑,有三个狭窄的房间和铺瓦的屋顶,但没有室内吊顶和门廊。房间内空无一物,但女子们尽可能让自己舒服些。“只要头上有个屋顶,”美婼评论,“我们就很高兴。
{注:这块22英亩的贝尔高姆地产是以韦希奴表亲的名义购买的;但是建筑和一口井所在的四英亩土地记在了美婼名下。在她去世后,这片土地要交给安置者们,“希望他们保留这片土地,作为新生活之初我们在这里逗留的纪念或遗址(《美赫主》第3463-3464页)。后来在1955年6月,这片土地也被卖给了韦希奴的表亲。}
巴巴住在离房子不远的新建小屋里。虽然水泥地面还未全干,巴巴还是睡在那里。时值雨季,又下了一整夜的雨,所以天气寒凉。第二天派人送来木板,美婼和美茹在上面铺上巴巴的薄被褥,“以免他着凉。”
美茹和高荷睡在房子的前屋;美婼和玛妮在第二个房间;她们和巴巴的箱子放在第三个房间——也在那里吃饭。她们在光秃秃的混凝土地板上铺开被褥,雨水渗了进去。“一点也不暖和,”美茹回忆道,“脚下湿漉漉的。”高荷的那个角落一直特别潮湿,所以她们住在那里时,她总是感到不舒服。
“我们的行李十分有限,因为巴巴只允许我们带一定数量的衣物和铺盖,在这种环境下显得非常微薄——特别是当你不得不躺在潮湿的地板上……几乎每次下雨,主室都会漏雨被淹,之后满德里会带着梯子过来,尽量修补漏洞。每夜还有老鼠们在忙着啃噬墙壁,到了早上,在巴巴来喝茶之前,我们会打扫瓦砾。
“一天夜里玛妮被惊醒,问是什么咬了她的手指。美婼在近旁,高荷和我在另一个房间。我们都醒了,发现是老鼠咬了她的手指。她的手一定是伸到了蚊帐外面,被老鼠啃了。手指流了点血,高荷做了护理。”
{注:《新生活的故事》第149、151页。}
玛妮刚醒来时,以为是美婼在戳她的枕头,便喊道:“美婼,你在做啥!”
“我在做啥?”美婼回答,“我啥也没做!”
贝尔高姆除了老鼠,还有成群的蚊子,但并非一无是处。美婼回忆说:“贝尔高姆气候很好、很凉爽,就像普纳。那里一片繁茂——土壤肥沃,有很多芒果。后面是开阔的田野,很安静。”
巴巴和同伴们在贝尔高姆度过了20天的“培训阶段”,忙于家务活儿。10月22日,巴巴分配了任务:清洗餐具、给两个住处打井水、清扫居住区等等。洗衣和洗餐具都在室外进行。由于没有合适的厨房,所以从餐馆订餐,直到他们安顿好。
对男同伴来说,头三天只是试验性的,在10月25日,即培训阶段正式开始的那一天确定职责。而在男子们劳动的第一天,巴巴又给他们分发甜食,“以庆祝入住贝尔高姆”。
由于巴巴现在是大家的“同伴”,他也参与了男子们认为“乏味”的家务。他在厨房帮忙,甚至刷洗锅盆。有一次,女子们看见他在她们房屋附近的深井里打水。另一次,当地一家报纸的编辑坚持要见巴巴本人:“当时巴巴正在打扫小屋。他把扫帚放在i地上,走上前触摸了那人的脚。”
巴巴给大家搭手帮忙,甚至头顶物品,在男女两边来回运送。当他头顶着一篮蔬菜走过来时,美婼看见了,兴奋地对其他人叫道:“瞧巴巴!”
女子们也在做自己的家务,对此巴巴向男子赞美她们:“这四人(女子们)通过合作,像佣人一样做着她们从未做过的工作,忠实地过着新生活。
“连美婼也像佣人一样干活——扫地、洗衣、除尘,做我以前从不允许她做的事。”
提到蚊子骚扰大家,巴巴也评论:“玛妮脸上身上全是红斑,就像出麻疹。尽管房间潮湿,蚊子成群,我还是很高兴看到女子们精神高昂,谈笑风生。她们正忙着建泥炉,从11月1日起,她们就开始做饭。”
以前,在新生活之前,巴巴的食物总是分开准备;现在,所有人的食物——男子、女子和巴巴的——都在同一个锅里做。一个临时的竹席厨房已经为女子搭建起来;不过它太小,难以在里面做饭,而且没有排烟口。另外,当她们接管为所有人准备食物的任务时,她们不习惯如此大规模地烹饪,花了好几天才把份量弄对。例如,第一天她们没有备足番茄酸辣酱。
巴巴以为番茄不够用,就责怪负责采购的韦希奴。但那天上午,他走进同伴们的棚屋,解释说:“我的印象是番茄酱料不足是因为番茄数量不够。但后来我发现番茄存量足够,而今天是女子们烹饪的第一天,她们不习惯大量备菜,所以份量把握不好。”
{注:《美赫主》第3448-3449,3471, 3486页。}
美婼概述了一天的日程安排:“早上,阿迪演唱巴巴的歌曲和阿提。喝完茶,巴巴去满德里那边。我们感觉很冷,没有什么事可做。我们5点起床,尽量在房间里暖和一下,然后去厨房做饭,早上7点开始做。”
除了米饭和豆糊,她们上午还做一道蔬菜。巴巴像往常一样来到厨房,问食物准备好没有。蔬菜好了,但米饭还在煮。有一天,他说:“现在是11点45分,同伴们饿了。食物应该在10点45分准备好。”所以女子们开始得更早。
巴巴告诉过她们不要发火,要用温柔亲切的语气交谈。当她们忙得不可开交时,这尤其困难,她们有时会语气生硬。玛妮说:“在新生活那段时间有点困难——不应激动,有些话不该说,也不该顶嘴。
“有一天,美婼和我之间出了点状况。在可能发生什么之前,巴巴转过身说:‘别激动。美婼和你有着久远的(累世)联系,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
美婼说:“我们总是形影不离,(通常)彼此非常友爱。这是新生活,我们向巴巴承诺过,所以如果不小心让事情变糟,我们会互相提醒。”
{注:《新生活的故事》第138–139页。}
美婼补充道:“我们必须谨记要温柔相待。我们会感到不耐烦,并忙于干活儿,所以很难不生气。但(巴巴说)不要带火气说话,不要语气生硬和不耐烦。当我们根本不想温柔的时候,却不得不努力表现得温柔。
“我们要为满德里做饭,还要自己洗衣物。巴巴会到厨房来察看食物,边搅拌豆糊边问:‘半小时后能做好吗?’他会重回满德里那里待半小时。巴巴总是很活跃,来回往返。”
在新生活之前玛妮很少做饭,也很少参与,但她现在协助美婼:“玛妮总是在灶火旁,我来指导她。巴巴说过我不可靠近灶火(烹饪),所以我告诉玛妮要为这么多人放多少量、切多少土豆等等。
“巴巴有时跟满德里一起吃饭,但通常都跟我们一起吃。10点10分或10点半,食物就会送到男子那里。
“我们每天都给巴巴吃帕安。不买现成的,而是买槟榔叶在家里做,做时把几片叶子叠放。高荷懂医,却不会做饭,但她也和美茹一起帮忙做家务。我研磨香料,高荷打水,美茹给巴巴洗衣。
“在新生活期间,我们不可阅读。报纸用来包东西或生火,而巴巴的妙招是带来捷克语报纸。我们不懂这种语言,所以无妨。
“有一天,巴巴前来告诉我们,卡卡会来为大家做土豆馅饼。卡卡来到厨房准备食物的时候,我们待在房里。我们总是做咖喱和米饭,或者豆糊和米饭,所以那天能加餐真好。巴巴喜欢吃,卡卡因巴巴享用它们而自豪。”
{注:巧合的是,捷克斯洛伐克移民在俄克拉何马州的布拉格定居下来。1952年,巴巴第一次发生车祸的地方就在这个城镇附近。(不过,美茹记得当时的报纸是德语的。)}
没过多久,玛妮做了一锅炖菜当晚餐。结果味道不是很好,不管加什么,味儿都不太对。巴巴走过来,问她在准备什么。她告诉他,但解释说味道不好。巴巴尝了尝,要了一些香料。他加了一小撮,连同剩下的土豆饼,捣碎了在火上搅拌。玛妮尝了一口,说她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男子们后来也捎话说,这是有史以来吃过的最好的炖菜。巴巴把它命名为“博伽梵(上帝)炖菜”。
巴巴让人把一个用来储存家用水的金属大浴缸送到女子厨房,男同伴们每天都要把它装满。它的底部有一个龙头,用来打水淘米、洗扁豆和蔬菜。一天,尼鲁让阿娄巴帮忙从井边提一些沉重的水桶,来灌满浴缸,但阿娄巴不太乐意。玛妮无意中听到他们的争执,被尼鲁逗乐了,他变得越来越恼怒,却努力让自己彬彬有礼。她为巴巴和其他女子滑稽地模仿那两个同伴,大家都觉得有趣。
{注:浴缸是与他们的其他行李一起从阿美纳伽运来的,当他们离开贝尔高姆时,浴缸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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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5日,巴巴召集男同伴们,确定他们的职责,给他们机会表达遇到的任何困难。大阿迪突然发火,说他怀疑巴巴的真正动机和意图。巴巴给了他们最后一次机会,重新考虑想不想伴随他:
在这个生活中,你们不能继续这样情绪不定。这个生活今后也许会比今天还要艰难千万倍……
上帝知道,昨天我甚至最后一次告诉美婼,在极端艰辛的情况下,在所有人之中,至少她要保持开心愉快。
会后,巴巴对男子们的抱怨做出一些让步,给了他们额外的毯子。有七人还得到白床单来阻挡蚊子,但后来巴巴给了所有人床单,说道:“在新生活中,人人平等对待。伟大或渺小的想法都不受欢迎。”
不过,邓收到了一顶真正的蚊帐,巴巴表明:“为了不让艰难的生活更艰难,他得到了一些关心,事实上,这既不是让步,也不是偏向。”
{注:《美赫主》3453-3454页。}
大概,巴巴允许女子们做的一些小考虑也是如此——比如蚊帐和胶靴,这些都不在新生活要带的物品清单上。
虽然巴巴一再说他现在是他们的“同伴”,而不是大师,但女子与他的关系并没有改变。美茹说,巴巴对她们来说仍然只是巴巴。“我们对巴巴的态度从未改变。”
埃瑞奇注意到改变其实没有必要,就像巴巴说的:“无论你内心的感受如何,那都是你自己的事;但在表面上,你必须把我当作同伴,(把我当作队伍领导者)努力服从我的命令,而不寻求任何个人的、灵性的或物质的回报。”
“新生活是一个严肃而紧张的时期,”美茹继续说,“必须严格遵守巴巴的要求——决不激动发怒,决不伤害任何人,要避免让巴巴情绪不好,从而帮助他。但从我们一出发,巴巴的心情就很轻松。”
对玛妮来说,新生活的强烈程度“几乎令人生畏”。她解释说:“好比一个人在海中划船,能看到并意识到它是多么广阔。我一度体会到新生活的强度,对它敬畏不已,再一次如临大海,能感受到它是那么令人望而生畏。从那时起,我就再也没有唱过《新生活之歌》(伽尼创作)。我无法唱;我被吓到了。巴巴一遍遍地说,他现在是我们的同伴——但在新生活期间,他比以往更像上帝。”
每天傍晚,巴巴都到女子住处来放松一下。他经常敲多拉克(手鼓),美茹说:“我们坐下倾听,被美妙的节奏和鼓声迷住。看着巴巴弹奏时纤细优美的手指,以及他眼中全神贯注的神情,仿佛他与音乐融为一体。”
屋里没有家具,所以他们坐在地板上,巴巴背靠枕头。“巴巴总是喜欢谈话,”美婼说,“或是让我们给他讲故事或唱歌。”
{注:《新生活的故事》第125,150–151, 176页。}
有一次,巴巴让美婼讲个有趣的故事,她说:“我不知道什么有趣的故事,但我读过一个故事,可以给您讲。”她只能讲一半,因为她只记得这些,但美茹读过同样的故事,所以她替美婼讲完了。玛妮经常给巴巴讲笑话或有趣的故事,有一次巴巴让她唱歌,她唱了一首短歌。
而在贝尔高姆的晚间娱乐活动中,最让人难忘的是高荷学了一首玛妮教她的歌,然后唱给巴巴听。玛妮在厨房干完活儿后,她催促高荷:“现在来吧。你必须学会这首歌,并唱给巴巴听。它简短易学。”
“把它教给其他人吧,”高荷恳求道,“我的嗓音不好。”
女子们用熟悉的论点说:“不行高荷,你必须学。巴巴尤其会喜欢你唱。巴巴会更欣赏它;他知道你有多害羞,知道你不喜欢做这些。上次你跳舞的时候,他是多么欣赏啊!”
“你们都要学。”高荷说。
她们为此争论不休,最后玛妮说:“你得学!瞧这有多容易。现在就跟我唱。”
于是高荷让步了,学唱了这首歌。这是一首古吉拉特语歌曲,专为学童而作,意在传授一些道德训导,只有两段简短的歌词。那天傍晚巴巴来的时候,他坐在垫子上,想听个故事,但玛妮说:“高荷会一首不错的歌。她愿意唱给您听。”
高荷试图装聋作哑来逃避这件事:“唱什么歌?”
但女子们把她向前推。“唱吧!”
她紧张地双手交握。“我觉得胆怯。我唱不好。”
“没关系。”巴巴亲切地说,“不管你会多少,唱吧。”
女子们也催促她:“来吧,高荷,唱吧。”
于是高荷用古吉拉特语唱道:
要耐心,耐心,耐心。
耐心的回报会在神那里得到。
这首歌应该是严肃而优美的,但当高荷唱的时候,巴巴重复歌词,调侃她的发音,把歌词幽默地曲解。
例如,高荷唱的是阿居而不是哈居。
“什么?”巴巴问,“居?…是上帝头上的虱子?”如此这般。
高荷窘迫委屈。“别再教我唱歌了!”她对玛妮说,“我不会唱给巴巴听了。他在取笑我!”
他确实是,但女子们对她说:“巴巴喜欢它,他在欣赏。”
巴巴让她重新开始,并保证:“现在我不会打扰你了。”
于是高荷开始唱;但巴巴又打趣她。
“巴巴太淘气了。”美婼说,“高荷一开始就害羞,巴巴让她更害羞了。他使她觉得更困难。他想找点乐子——而他经常拿高荷开玩笑。”
还有一次(10月21日),他们燃放鞭炮取乐,这些鞭炮是美茹的妹妹娜谷在他们离开前带到美拉扎德的。美茹回忆说,当时“我们忙着打包,没有心情做那个。”
虽然烟火也不在巴巴的新生活允许携带物品清单上,但女子们还是把这个小包裹带到了贝尔高姆,当她们把这件事告诉巴巴时,他很高兴。女子们燃放了几只,巴巴也拿了几只给男子们。“这是我们的灯节。”美茹说。
玛妮记得,就在离开贝尔高姆前往贝拿勒斯之前,“巴巴给了我们每人一条岗加里——牧羊人和村民用的一种粗毛毯。对我们来说,它们虽然粗糙(并沉重),但似乎非常令人愉快,因为它们会为我们的北方之旅增添温暖,我们知道那里会越来越冷。”
{注:出处同上,第151页;这种毯子是用羔羊毛做的,也被称为卡姆里,巴巴早期的“卡姆里外套”就是用这种毯子做的,他一直穿了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