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血染美国土地

作者:戴维·芬斯特发布于 2024年8月2日

1952年5月20日周二下午2时许,美赫巴巴离开美赫中心。大多数男满德里——大阿迪、美赫吉、尼鲁、古斯塔吉和邓肯前一天出发,奉命直接驱车去加利福尼亚,为巴巴的抵达做准备。巴巴的原计划是用九天时间驾车穿越美国,于5月29日到达另一个巴巴中心——加利福尼亚奥亥的美赫山。他将于6月6日从那里前往旧金山,10日启程再赴默土海滨。

{注:大阿迪、萨若希和邓肯不得不去康威的驾照局,通过驾驶考试,之后获得驾照。}

据美婼说,是艾微·杜思向巴巴建议:“何不来加利福尼亚呢,女孩们可以多看看美国。费用由我来承担。”巴巴同意了此行。

“因为东方女子一直窝居在中心,”吉蒂解释,“她们对前往加利福尼亚,对看一些新鲜事物颇为兴奋。她们一直很期待。”

美婼特别想看看大峡谷。他们离开印度之前,她甚至问过巴巴:“我们去美国时,能去看看大峡谷吗?”

巴巴说:“好,我们尽量也去一趟。”

菲丽丝来到客房道别。“巴巴一行正准备启程,”菲丽丝忆述,“一切都结束了。巴巴那天看起来判若两人。天气也不同——狂风暴雨。我从未见过巴巴那种样子。他一直像奎师那,快乐又可爱。现在他眼神奇异,头发飞扬。我从客房出来时见到巴巴。巴巴用字母板拼写,让我去叫伊丽莎白。伊丽莎白来了,巴巴问她:‘你带保险单没?’伊丽莎白告诉巴巴,她把保险单放在幽畔沙丘(家中)。巴巴坚持要她沿途停车,带上保险单。”

九人分乘两辆车与巴巴同行。由伊丽莎白驾驶的第一辆车上,有巴巴、美婼、玛妮和美茹;第二辆由萨若希驾驶的旅行车上,有吉蒂、拉诺、高荷和迪莉娅。第一天下午他们驱车5个多小时,到达南卡罗来纳州的哥伦比亚,在森林汽车旅馆住宿。“汽车旅馆很可爱,”美婼回忆道,“四周种满了花,非常漂亮。巴巴说洗个澡,舒服点。我们要去旅馆的餐厅吃饭,离我们的房间很近。”

{注:拉诺是向导,会查阅地图给萨若希指路。但他们离开默土海滨不久,萨若希就说:"我不得不戴上耳塞,因为驾车期间迪莉娅和其他人说话太多了。”}

在餐厅里,大家坐下吃饭,欣赏着柔和的灯光和装饰。“巴巴、我、玛妮和美茹坐在角落的一张圆桌旁,这里不会被打扰。女侍者递上菜单,我们看了一遍。巴巴问我们要点什么。我们离开默土海滨后,巴巴(再次)取消了食素令。”

玛妮说:“我们一直想知道牛排是什么味道,美婼,现在菜单上就有。美国以牛排闻名。我们点一份吧。现在是我们的机会。你永远不知道我们何时再有机会尝到。”

于是她们点了牛排。巴巴点了炸鱼和蔬菜。牛排端来后,美婼和玛妮高兴地拿起刀叉,准备尝一口。但是牛排太硬了,她们试着将它切开时,它从盘子里滑了出来。最后,她们告诉伊丽莎白:“我们连切都切不开。”

侍者被叫来。伊丽莎白很生气,走进厨房投诉。“这牛排硬得像皮革。”她说。但厨师说再没有了。

“结果我们吃了鱼和蔬菜,”美婼说,“味道不错。我们不必付牛排的钱,但连一口都没吃到——我们在美国从未尝过牛排。”

作为随行者中唯一的男子,萨若希单独吃饭。他自己开车去了另一家餐厅,那儿碰巧要好得多。当巴巴得知萨若希享受了一顿美餐,吃得很满意,而她们却没有吃好时,他很是不悦。

虽然美婼和玛妮从未尝到牛排,但在沿途停靠的各个加油站和便餐柜台,倒是尝了汉堡和热狗。但事实证明,美婼不是特别喜欢美国的这些“美食”。

次日一早,他们离开哥伦比亚,全天驱车,穿越南卡罗来纳州。两辆车在劳伦斯分开了,但在格林维尔会合。巴巴警告萨若希,要紧跟在后面。在“凯撒头”州立公园,他们停车观赏蓝岭山脉的美景。在布里瓦德吃午饭,后来在北卡罗来纳州墨菲市的穆尔兰高地汽车旅馆停车过夜。旅馆有个小厨房,他们做了简单的晚餐和茶。

巴巴睡得好,次日早晨心情愉快。5月22日周四早晨6点半,他们离开墨菲,前往孟菲斯。“田纳西州非常美,”美婼回忆道,“我们驱车穿过群山时,旅途愉悦宜人。巴巴坐在前座。到处鲜花盛开。我喜爱看美国的乡村。我喜欢大自然。这合我心意。”

他们很快驶经奥科伊湖,实际上巴巴在那里说过,“我曾遍游世界,但从未见过比这更美的风景。而且此地有灵性氛围。”

他们驱车穿越田纳西州的山丘时,一时看到一座山上写着巨大的字:耶稣基督即将来临

“巴巴和我们一起就坐在车里,”玛妮讽刺地指出,“驶经那个标牌。过了几英里后,另一块标牌上写着:耶稣在这里。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个秘密——我们知道他在这里!”

美婼也记得:“和巴巴一起坐在车里,并看到那块标牌,真是太好了。”

至于午餐,巴巴通常说,要在首先抵达的地方停车用餐。他们在一个镇子(可能是田纳西州的克利夫兰镇)郊区下车,走进一家小餐馆。虽然这是个卡车服务站,但伊丽莎白觉得它看着还不错。她点了食物。女侍者说没有了。伊丽莎白点了别的。还是没有。反复几次,伊丽莎白最后气恼地问:“那你们有什么?”

答复是:“只有汉堡。”这正是巴巴不喜欢的。

但还是点了汉堡。为了消遣,玛妮往自动点唱机里投了些钱,巴巴喜爱播放的音乐。食物送来了。巴巴嚼不动他的那份。他需要更软的食物。召来侍者,点了煎蛋。

(侍者问)“Over easy or sunny side up?”巴巴和东方女子们一脸茫然,伊丽莎白解释了这是什么意思(双面煎还是单面煎)。

巴巴希望每天尽可能多开车,不浪费时间停车吃饭,而且按他的习惯,他希望每件事要“快、快、快”。因此,在横穿全国的公路旅行期间,他们从未在更贵的餐馆停车,因为这些餐馆要花时间去找,离高速公路更远,而且要花相当长的时间就座、点餐和上菜。

有时,他们甚至不下车。吉蒂或拉诺跑进餐厅,点好所有外卖食物,带到车上。高荷有时帮忙拿三明治。

{注:当时在美国南部,巴巴和东方满德里可能会被一些人视为“有色人种”,在餐厅和小餐馆受到歧视。也许让西方人去外卖柜台取食物,可避免不愉快。在美赫巴巴的南方之行后,60年代出现了许多新的民权立法。}

他们经常坐在车里吃饭,甚至喝热茶。至于晚餐,他们停车时已经很晚了,大多数地方已到打烊时间,所以餐馆不愿提供精致的食物。“(东方女子们)不喜欢美国的食物,”拉诺说,“因为我们经常去快餐馆。那时候资金有限,所以我们不能随便去哪里吃饭。”

每天出发前,巴巴都反复警告萨若希要跟紧伊丽莎白的车,但做到这点并不容易。萨若希驾驶的旅行车状况不佳,因此他的车难免比伊丽莎白的纳什车慢。在查塔努加,萨若希又跟丢了巴巴的车。他终于找到他们时,巴巴宣布:“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我决不宽恕你。”

{注:满德里开着更好的旅行车去加利福尼亚。}

在查塔努加附近,巴巴指示伊丽莎白稍微绕道,以便他们可在瞭望山上的岩石城停车观光(从那里可以俯瞰七个州)。在红宝石瀑布,伊丽莎白在车里等候,其他人则进入溶洞观看瀑布。他们乘电梯下去,然后穿过人工挖掘的隧道。

拉诺向他们解释钟乳石和石笋的区别。(谚语:“紧身裤往下掉,螨虫往上爬!”)

“那是个可爱的景观,”美婼忆述,“一个带有瀑布的巨大溶洞。红色的泛光灯照在水流上。瀑布看着非常美,如红宝石般落下。还照射着一道绿光。”

玛妮有不同的体验:“我在那里有一种不安感。水像血一样红。红色瀑布看着像血。我通常不会有预感,所以很意外。无法解释。那是有点害怕的感觉。瀑布上有灯光。我对此没有多想,但后来,当我看到巴巴和美婼在事故中受伤时,才回想起来。”

{注:145英尺高的瀑布坐落于地下1000多英尺处,以发现者的妻子鲁比命名(意为红宝石)。两年前,巴巴曾带女子们去鹿野苑的地下洞窟,但红宝石瀑布的溶洞要深得多。这可能是阿瓦塔曾到过的地下最深处。}

大家从溶洞出来后,伊丽莎白对巴巴说:“如果我们每天都这样观光,那永远到不了加利福尼亚了。”

巴巴回复道:“这将是此行最后一次观光。”

美婼说:“还好我们至少看过这些地方,否则就没机会看到美国的其他地方了。只有中心、幽畔沙丘和医生!没有观光。我们启程去加利福尼亚,但命中注定到不了那里。”

吉蒂把这与她的第一次印度之行作了对比:“就像1933年的西方人,她们未能看到印度的很多地方,三周后就被打发回国,这次女满德里亦是如此。她们未能看到美国的很多地方。”

5月22日,他们在田纳西州韦恩斯伯勒郊外的西姆斯汽车旅馆住宿,旅馆位于一条奔流的小溪旁。晚餐巴巴喝了汤、吃小牛肉,睡了两小时左右。次日早晨5点半他们启程,全天驱车,穿越孟菲斯进入阿肯色州,在瑟西的白屋咖啡馆用午餐。当高荷拿着给巴巴的煎蛋卷走出餐厅时,拉诺说:“哦高荷,别把那个给巴巴。这种地方做不了煎蛋卷。它会如橡胶一样。”

“可是巴巴要煎蛋卷。”高荷说。

几分钟后,巴巴叫来拉诺。“这是什么东西?”他问。

“巴巴,我提醒过高荷,它会如橡胶一样。她们可以给您煎鸡蛋或热狗。但除此之外,不要尝试点别的东西。”巴巴不满意。

不过食物并非烦躁的唯一来源。伴随巴巴旅行者注意到,自从他们离开默土海滨,巴巴一直心情不佳。“离开默土海滨的目的是为了愉快地驾车穿越美国,”美茹说,“看看乡村、大峡谷等等。然而我们注意到,巴巴的心情易怒。他很容易为一些小事生气,而平常他很快会对之释然。我们自己私下会说,‘这太不像巴巴了。他通常会放过小过失。’”

{注:大阿迪、邓肯、美赫吉和古斯塔吉在前往美赫山的途中,曾停车观看了大峡谷和胡佛大坝。}

“事故发生前几天,他对某件事特别恼火。现场气氛紧张。后来,我们意识到巴巴之所以如此心烦,是因为他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故,不仅他自己会受伤,而且最重要的是,会发生在美婼身上的事。”

吉蒂表示同意:“我们觉得和巴巴一起旅行很棒,但是巴巴的身体不太好。他很累,心情不佳。他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下午剩余时间,他们驱车经康威、阿特金斯和克拉克斯维尔,抵达阿肯色州的奥扎克,在几间小木屋住宿,屋旁是缓缓流过的潭溪。白色大母鸡(可能是邻居的)在屋外四处刨土。大家都累了。拉诺不得不独自守夜。外面很吵,巴巴睡不着。他一度离开房间,关上身后的门。门被锁上,高荷只好从房主那里取来钥匙,才回到屋内。

{注:这些小屋当时称作潭溪汽车旅馆,现已不复存在。}

高荷自己也情绪低落。自从离开默土海滨,巴巴让她坐第二辆车,而美婼、玛妮和美茹跟他一起乘车。“我感到很难过,”她坦承,“我想知道,巴巴为何让我坐另一部车?可我什么都没说。每隔一段时间,无论我们在哪个汽车旅馆停车,巴巴都会说:‘哦,你在另一部车上过得很愉快,很享受。’笑着逗我,同萨若希说话开玩笑。”

“甚至在24日早上,巴巴都反复这样说。我说:‘可是巴巴,我不想坐那部车。您为何不让我跟您一起坐您的车呢?我一点都不开心。我想跟您一起坐车。’‘不,不,’他说,‘你应该坐另一部车。’我会(在他跟前)哭得很厉害。我在那天(24日)的日记中写道:‘我苦苦思念巴巴,这让我很伤心。人必须学会忍受这样的痛苦。’后来我意识到,我必须在那里照顾他们。我不应该卷入这场事故。”

5月24日周六,在这个多雾的早晨,5点45分出发前,巴巴神情严肃。头天晚上他没有吃晚饭,只要了牛奶和面包,早餐亦是同样。他彻夜未眠,说喉咙和胃部疼痛。他再次警告萨若希要紧跟在后,但他们一出发,他就不断地叫伊丽莎白开快点。伊丽莎白平时开车缓慢而谨慎;但这次,巴巴坚持要她开快点。

他们在史密斯堡越过阿肯色河,进入俄克拉荷马州。巴巴曾让伊丽莎白停车(可能在莫菲特)。他让萨若希继续往前开,自己则下车,在公路上来回踱步几分钟。

一次停车时,巴巴让伊丽莎白汇报所处位置,离加利福尼亚有多远。伊丽莎白查阅地图后,报告道:“在我看来,我们大致在整个大陆的中间位置。”

在去萨利索的途中,萨若希又跟丢了巴巴的车。他们会合后,巴巴让他先行驱车到下个镇戈尔;但在戈尔与沃纳之间,萨若希再次跟丢巴巴的车。上午8点15分,两辆车在沃纳会合,往北走美国64号公路,驶往马斯科吉。

巴巴又反复叫伊丽莎白加速。“可是巴巴,我快开到90迈了。”她有一次说。

“再快点。”他回复。

后来,巴巴问她现在的时间和所处位置。伊丽莎白说,他们离俄克拉荷马市大约有一小时路程。“好,”巴巴说,“我们在那里吃午饭。”

从马斯科吉往西的62号公路是一条双车道公路,两边是土路堤。按之字形路线驶过奥克马尔吉后,他们越过布雷格镇,途经起伏的乡村向西飞驰。头天夜里下过雨,路面湿滑。上午10点15分,在镇外8英里处,伊丽莎白看到一辆轿车朝他们逆行驶来。

正如她所描述的:

忽然,我看见一辆轿车朝我驶来,速度很快。它莫名其妙地从其右侧道拐到我的车前。我全力踩刹车,给那辆车尽量留出空间,把我的车尽可能停到公路右侧,而不致冲入沟中。我的车左前侧被那辆车撞得厉害。

另一辆车的司机报告:

我(驾驶1952年的水星轿车)朝东行驶,看见一辆(邮政)卡车停在前方。我减了速,可这样做时,一侧的刹车卡住,使车趋于朝左拐。这下,我在高速路上转了U形弯,偏离原路。这时,那部纳什车飞速驶来,撞上我的车尾。

{注:摘自俄克拉荷马州公路巡警的事故报告。见附录A。}

两辆车相撞时,另一辆车失控打转,伊丽莎白的纳什车突然熄火停下,车头撞得无法修复。撞击力巨大,将巴巴和美婼抛出车外,伊丽莎白被卡在方向盘后面。

{注:巴巴从右前门被抛出,美婼从右后座门被抛出。当时的汽车尚未配备安全带和气囊等安全设施。}

玛妮一直在后座休息。她忆述:“我往后靠着。美茹和美婼看得见那辆车朝我们驶来。她们说:“巴巴,巴巴,哦,车来了!’我自忖:“啧啧,瞧她们。巴巴就在车里。不会有事的。’事故发生时,我在打瞌睡,双腿放在座位上。我的颈部严重扭伤。至今有时还会疼痛。”

“我醒来时,看见伊丽莎白瘫趴在前座,以为她死了。我还记得,伊丽莎白戴的那顶漂亮小帽,前面有纱网……上面全是血,当时一切都很血腥。我发现自己独自坐在后座。巴巴和美婼不在车上了。”

伊丽莎白的车停在通向一座农舍的车道上,两侧是沟渠。农舍里住着斯坦利·J·莫卡一家。莫卡拿着毯子冲出来,给伤者盖上。他拦下一辆路过的车,车上有一名孕妇和她丈夫,正前往布雷格诊所做产检。他们答应叫一辆救护车到现场。

{注:莫卡的妻子露丝和两个小女儿待在屋里。}

{注:每周《布雷格新闻记录》中没有当天的出生记录,不过记载了前一天有个女婴出生。}

“我记得,”玛妮继续说,“在另一辆(萨若希的)车抵达之前,我跪在巴巴和美婼身边。我的衣服上沾满了泥和血。”我疯狂地问莫卡:“救护车何时能到啊!”他非常善良,说:‘快来了……快来了。’”

美茹起初昏迷过去,但很快恢复了意识。“撞击前我最后的记忆是美婼不停地喊着‘巴巴,巴巴’。我把手放在脸前,随后撞在前座上,失去了知觉。”

{注:美茹因撞到前座椅的上沿,双眼瘀伤乌青,颈部严重扭伤,腿脚有深伤和瘀青。}

事故的撞击力使伊丽莎白的眼镜飞脱,击中美茹脸部,镜片破碎划伤了她的脸,留下的伤痕有段时间一直未愈合。面部损伤算是轻微的,相比之下她左眼角上方前额的伤口很深,一块镜片的细碎玻璃嵌入其中。美茹的一只手轻微骨折,另一只手腕部被割伤,手臂骨也裂了。

“但我没有时间去想我的伤痛,”美茹说,“我一看(巴巴和美婼那边的)两扇车门大开着,知道巴巴和美婼被抛出去了。我被惊吓得浑身发抖,挣扎着下了车。我立刻去找他们。”

巴巴和美婼的情况要糟得多,都躺在路边,车子附近的地上。巴巴的腿和臂骨折,鼻梁断裂,舌头破裂。美婼痛苦地呻吟着。“我先去看美婼,”美茹继续说,“她额头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血涌如注,由于被甩出时撞到门所致。她痛苦地叫喊,说疼得多么厉害。她说,那是难以忍受的疼痛。(时至今日)我仿佛还能听到她痛苦的叫声在我耳边回响。”

“我叫玛妮过来陪美婼。我全身像落叶般颤抖,走向巴巴,他脸朝下趴在潮湿的泥地里。我试着抬他的头,但手不管用。我坐在泥地上,曲膝朝着巴巴,使劲抬起他的头,让他的额头枕在我的膝盖上,这样他就能呼吸了。我就这样坐在那里,直到救援到来。”

另一辆车的三名乘客——24岁的司机安东尼(托尼)·帕尔米耶里,是一名朝鲜战争退伍军人,戴着木制假肢;他的未婚妻比莉·汉森和准岳母简·汉森,来自俄克拉荷马市,都没有受伤。汉森夫人用车上带的水将一块手绢浸湿,去给美婼揩脸。

15分钟后,萨若希的车载着迪莉娅、吉蒂、拉诺和高荷到了。他们驶经布雷格时,(坐前座的)拉诺注意到一块带箭头的标牌,上面写着:医院。“在这么古雅可爱的小地方开医院,”她沉思自语,“这里风景如画,幽僻宁静。”

现在他们驶近事故地点,拉诺看到了路上的混乱。“出车祸了!”萨若希惊呼道。

“噢,我的天哪。”拉诺喊道。

“那是伊丽莎白的车!”

“不可能。”拉诺说。

萨若希吼道:“你说不可能是什么意思?它就是!”

萨若希刹住车,拉诺跳下来:“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巴巴在哪儿?’我不担心其他人。到处都找不到巴巴。我冲向车子,发现伊丽莎白被卡在方向盘后。她在说:‘请哪位帮帮先生吧。有人能照顾一下先生吗?’可是巴巴在哪儿?我一遍遍不停地重复说:‘巴巴在哪儿?巴巴在哪儿?’”

“我随后发现,有人已经把他抬到路堤边上,给他盖上毯子。巴巴试着打手势说,他的手和腿受伤了。血从他的嘴里涌出。胳膊和腿也在流血。我取出手帕为他擦血,并让迪莉娅去车上拿我提包里的另一块手帕。其他人和美婼在一起。高荷在巴巴和美婼之间来回奔走。玛妮惊呆了。那时他们已经派人叫救护车。”

{注:据美茹和高荷所述,巴巴和美婼被抛到路堤上,在救护车和柩车抵达之前没有被抬动过。}

{注:玛妮注意到,后来在医院里,虽然汉森夫人没有受伤,却表现得非常紧张、震惊和不安。玛妮猜测,她似乎希望能得到一些保险金。}

拉诺回忆说,在这个过程中,帕尔米耶里和他的未婚妻不但没过来帮忙,还在车里举止亲昵,拥抱亲吻。拉诺很气恼。“都什么时候了,还做那样的事!”她想。

迪莉娅讲述:“那天上午巴巴一直心情阴郁,在路上来回踱步。他嘱咐我们:‘你们必须紧跟在后。如果你们做不到,我再也不跟你们说话了。’我们中途停了车,喝些饮料,去了洗手间,心想反正我们都会在美赫山会合的,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看到事故已经发生。他们已经派人叫救护车。我看到巴巴时,似乎他的眼神没有认出人,离得遥远。美婼闭着眼睛,失去了知觉。”迪莉娅从旅行车上拿了小枕头,垫在巴巴头下。

{注:这个沾着血迹的枕头,现保存于默土海滨美赫中心的巴巴房子。}

高荷回忆说:“我一到现场,就直接奔向巴巴。巴巴就躺在那里。表面看来,他好像什么事都没有。我第一眼看去,他的面部表情严肃,眼神遥远。我以为他没事儿。他四肢摊开躺在地上,但我以为只是因为被抛出车子所致。之后看到他在流鼻血。巴巴指指他的腿,我摸了摸,发现骨折了。他的手臂也骨折了。救护人员来时,我提醒他们注意。他们不得不用夹板将其固定,抬他的另一条腿。

“我们也担心美婼,她处于半昏迷状态。我从没想过她死了。我摸过她的脉搏,没什么问题。她额头上有伤口。对那些要抬美婼的男人该怎么办?我们问巴巴:‘美婼怎么办?现在男人们要把她抬起,必须将她抬进救护车,之后医生们将会碰触她。’巴巴说:‘没关系。有我在。’”

警察到了。还有过路车停下,他们在看发生的事故。由于这个边远小镇只有一辆救护车,让巴巴和伊丽莎白乘救护车,美婼和美茹乘柩车,被送往医院。拉诺和高荷陪同巴巴,玛妮陪同美婼。担架送来后,巴巴指指美婼,要求先救她。

“巴巴急需帮助,因为他腿伤很疼,”美婼后来说,“即便那时,他还是先为别人着想,叫他们救我。在这种紧要时刻,你会为自己着想,但巴巴却不为自己着想。巴巴对别人充满爱和关怀。在这种危急时刻,巴巴还想着别人。巴巴的爱是如此美好。”

巴巴在救护车里一言未发,但表情严峻。他仍在流血。拉诺擦去血迹,尽量把血止住。美婼的额头也在流血,她还吐了一点血。

受伤者被推进医院,布雷格诊所的创始人内德·伯利森医生,后来评论说:“我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血和泥。”

1952年默土海滨,与迪莉娅和美婼一起
夏闵·杜思·诺尔斯拍摄——苏非再定向提供
1952年5月26日,印度时报文章
作者收藏

    翻译:巴巴·梦 校对:石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