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如何走到巴巴这里的,一切都源于我在美国的姐姐。姐姐从土耳其远赴北卡罗来纳州的基督山,攻读戏剧博士学位。1970年代有一天,她与戏剧系主任有个预约。在秘书办公室等候约见时,在桌上看到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位男子,留着长发和浓厚的胡须。她深为照片吸引,思忖:“我记得这张脸,但在哪里见过,就想不起来了。”
她问秘书莉亚·佛罗伦斯,这位先生是谁。莉亚告诉她,是美赫巴巴。姐姐意识到没听说过美赫巴巴其名,但是他的脸却感觉那么熟悉。她想其中定有什么不寻常的意味,便好奇地探问究竟。莉亚对她说,他是阿瓦塔。
姐姐问:“阿瓦塔,是怎么回事?”
莉亚开始解释,不巧我姐姐的约见时间到了,她只好去见系主任。姐姐毕业后,被大学聘用,因此有更多机会可以见到莉亚。每次她们见面,莉亚都讲美赫巴巴。姐姐很喜欢听,因为她一直有灵性倾向。
一天,莉亚邀请她参加由美赫巴巴的秘书阿迪·K·伊朗尼在大学进行的一次讲谈。我姐姐感觉还没准备好见这样的人,于是谢绝了莉亚的邀请。
莉亚跟阿迪谈话中提到了我姐,阿迪说想见见。第二天莉亚将阿迪的话转达,姐姐感到别无选择,同意参加会谈。她来到活动现场,见到阿迪,他们一起交谈起来。从谈话一开始,姐姐就确信美赫巴巴是阿瓦塔。
那年夏天她回到土耳其,讲的全是美赫巴巴的故事。她对我们所有人讲美赫巴巴是谁,我却态度略显谨慎。心想:“可怜的姐姐独自一人在美国,她需要抓住些什么。”我很为她难过,对她说不想再听她讲这个美赫巴巴。
两年后,当时我在法国读书。一天大约凌晨三点,我伏案做功课时,一个问题出现在脑海;我知道那不是我的,因为那时我从不会对自己或别人问此类问题。这个问题是:“我是谁?我在这里做什么?”我停下来试图再听一次,但这个声音来去匆匆,仿佛是个幻觉。我继续埋头学习。五分钟后,同样的问题又出现了。“这不属于我的问题类型,”我对自己说,“太怪异了。但问题没有错。我知道自己叫哈桑,是这个身体,有这张面孔。我在这里做什么?我在学习建筑学,这我也知道。但在这个世界、这个宇宙,我的职责是什么?我为何在这里?出于何因?这个问题才有真义,那我又如何找到答案呢?”
这些念头在我脑子里滴答滴答响了一夜。第二天我去学校,跟朋友们讲了昨晚的经历。一个朋友大笑道:“你想知道答案吗?”“想啊,”我说。他告诉我他在做超验冥想,并邀请我参加,说那会帮我找到路径。
“这个超验冥想是啥?”我问,在我家里,家人信神,但拒斥宗教和传统。所以所有这类事情对我都很新鲜。他对我做了讲解,每天早晚各持咒二十分钟,以打开能量中心。
我决定试试。练习了一年半,并不满意。我想体验灵性力量,认为那是真正的神秘主义。不过超验冥想的课程费用一般很贵,我负担不起。而且我也经常与老师们争论,并开始看到他们的缺点。“这不是真正的神秘主义,”我思忖,便中断了学习。
我又修习了几个月禅宗,但禅宗太讲戒律,太严格,感觉不适合我。我必须找到适合自己的。究竟什么适合我呢?我开始在自己的土耳其神秘主义文化传统中寻找,阅读哈菲兹、鲁米、祖班等苏非大师的教言。阅读这些令我喜悦,感觉他们更能讲到我心里;感到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道路。然而,我意识到仅仅通过读书不能达到目标,我得找一个向导或大师。但我如何能在马赛这般的物质世界找到这样一个人呢?
蓦然间我想到了美赫巴巴,我姐姐多年前曾对我讲过。或许她能帮我。于是我写信给她,问她认不认识住在法国、见过或知晓美赫巴巴的人。收到信的当天,姐姐正在去默土海滨的路上。她对巴巴在法国的跟随者也不了解,便带上了信,觉得吉蒂·戴维或伊丽莎白·帕特森会有这方面的信息。
吉蒂说她知道一个名叫伊冯·安东尼的女士住在巴黎,但后来听说这位女士离开了巴黎,她现在在哪里,吉蒂也不知道。这时,一个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听到了这番谈话,说很抱歉打断一下,她认识伊冯。她在魁北克的时候给伊冯写过信,向伊冯要过《美赫巴巴语录》的法语译本。
“她刚刚寄给我几本,上面有她在马赛的新地址。”这位女士说道。
吉蒂微笑着说:“你瞧,现在有了她的地址,可以寄给你弟弟。”
收到伊冯的地址时,我惊讶不已,因为她家离我的住处只隔了一条街!我寻思这一切太奇特了,到底怎么回事;好似太有规划了吧。不行,我不能立刻就去。我得消化消化。
第二天,我等不及了,就去拜访伊冯。我按响了门铃,一位年老的女士前来开门。我说抱歉打扰了,对她说是吉蒂·戴维介绍来的。听到吉蒂的名字,她邀请我进去。我一进门,巴巴就捕获了我的心,我通过伊冯感受到了巴巴的爱。伊冯对我们的见面欣喜异常,感觉发现了自己留在马赛的意义。她取消了回巴黎的计划,感到留在马赛确为巴巴的意愿。伊冯当时如何来到马赛,开门迎接我的故事很动人。
1900年代初,伊冯出生于马赛的一个贵族家庭。父亲从军,伊冯受的是天主教教育,在学校与修女们相处艰难。修女们对她非常严厉,因此伊冯自小就对宗教本身十分厌倦。几年后,伊冯十四岁时,父亲去世。母亲后来再婚,再后来,暴躁善变的继父在她面前枪杀了母亲。伊冯悲痛欲绝,决心永远离开马赛。
口袋里只有五法郎、18岁的伊冯去了巴黎。幸运的是,她在巴黎附近的一家工厂找到工作。经理及其家人对她很慈善,她也非常爱他们。就这样她留在了巴黎,几年后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
这个时期,伊冯产生要找到在世大师的迫切愿望;确信早晚有一天会找到这样的大师。然而由于政局动荡,这方面的找寻受阻。战争期间,伊冯开始为法国抵抗组织工作。这期间遇到了未来的丈夫罗伯特。当时经常是这样的情形,警报器拉响,警示所有人撤离公寓,去地下防空设施。人们一直待到警报二次响起,显示险情解除,方可回公寓。
一天,伊冯返回公寓时,路过一个女子的房间,女子口里念着:“谢谢您,巴巴。谢谢您,巴巴。”她来回观察到好几次,好奇心大增,想知道女子在向谁祷告。于是在一次警报解除之后,她走到女子跟前问:“夫人,你在感谢谁?”女子回答:“美赫巴巴。”伊冯说:“是,我听到了这个名字。我好奇的是美赫巴巴是谁?”
女子回答:“他是阿瓦塔。”
“什么是阿瓦塔?”伊冯问。
“你有兴趣吗?”女子问道。
“有,”伊冯回答。女子便邀请她到自己的公寓,向伊冯解释美赫巴巴是谁。
女子对伊冯讲述,她和家人一直住在波兰。就在战争开始前,他们接到巴巴的电报,叫他们马上离开这个国家,过大洋那边去。他们遵从巴巴的命令,立刻出国,来到巴黎,暂时在此安顿下来。战争爆发后,他们明白了巴巴指示的含义。
这位女士给了伊冯一张小卡片,上面印着巴巴的照片和地址。她让伊冯战争一结束就给巴巴写信。伊冯看着照片,立马确信这就是她在找的大师。
伊冯再也没见过这个波兰女子。也许她和家人已真的漂洋渡海,无人知晓。
等到战争结束,伊冯写信给巴巴,讲她得到他的照片和地址的经历。巴巴的回信写道:“我一直知道你;你也一直与我在一起。”这让她再一次确认是自己的大师无疑。
那些年,伊冯从巴黎小组之间分享的书信中,不断地了解巴巴。1952年,巴巴计划赴伦敦,伊冯对丈夫说他们得去见巴巴。丈夫担心巴巴有可能是江湖骗子,“我们干嘛要去?”他问。伊冯笃定需要去见巴巴,丈夫去不去,她都要去。伊冯希望丈夫去,但对方不肯。最后经过好一番说服,丈夫同意陪她一起去。
抵达伦敦后,他们与巴巴私下会面。一进房间,伊冯看到的只是一片白光,而非巴巴的身体——他的脸、头发和衣服,只是他那辉煌存在的明耀之光。有人叫他们过巴巴这里,他们向他顶礼。伊冯躬身时,巴巴手托住她的下颚,面对面直视她。那一刻她看到了他的脸,虽然光依然强烈。她听到有人翻译巴巴的手势:“不管做什么,以美赫巴巴的名去做。”当时伊冯和罗伯特在做帮助教育流浪儿童的工作。巴巴知道这项工作对他们不易,希望把这个负担承担过来,使他们只成为渠道。
从听到巴巴讯息的那一刻,罗伯特开始流泪——不是寻常的泪,而是爱之泪。哭泣多日,无法入睡,流泪不止。伊冯打趣罗伯特,说他要认出巴巴是江湖骗子的意图不成,结果反倒认出了他的神性。
这是他们首次也是最后一次见美赫巴巴,但始终与巴巴保持着联结。伊冯完全确信巴巴是阿瓦塔,因为从一开始,她对巴巴的认知与服从就是来自于内心。
见巴巴几年后,罗伯特病倒,病重住院。身体虚弱的罗伯特深感无望,请求伊冯给美赫巴巴写信,问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伊冯反对:“这类问题,我们不要问巴巴。”罗伯特执意要求,为取悦丈夫,伊冯写了信。几周后回复到来。巴巴表示:“别担心,罗伯特会好的。”她给罗伯特看信,说:“你看,你会好的,为啥要担心?”数月后,罗伯特康复,恢复正常工作和生活。
一年后,罗伯特旧疾复发,住进医院。他再次恳求伊冯给巴巴写信,告知巴巴。最后伊冯直接说道:“罗伯特,你要走了,接受现实吧。”罗伯特说:“我接受,我接受死亡,但仍希望得到美赫巴巴的答复。”伊冯同意写信,巴巴的回复是:“罗伯特应接受自己的命运。”罗伯特看过信,感到自己能够欣然接受巴巴的意愿了。
几天后,伊冯给医院打电话,问询罗伯特的状况,护士相当冲撞地说:“你不知道吗?你丈夫昨晚去世了。”尽管伊冯对罗伯特去世有心理准备,但护士的粗鲁让她十分难过。她含泪挂上电话,突然传来敲门声。“这么早谁会来呢?”她想。她打开门,看到美赫巴巴发来的电报,写着:“罗伯特与我在一起。”她因巴巴的全知临在与仁慈而啜泣,同时又欣慰罗伯特最终与巴巴在一起了。
若干年后,邓·斯蒂文思建议伊冯去马赛,伊冯一口回绝了,说绝不再回去。邓说:“你知道,巴巴去过马赛,甚至带穆罕默德玛司特去过。他在那里做了大量工作,因此我们必须在那里做些什么。”起初伊冯犹豫是因为她在马赛遭受的所有痛苦,但最终经过劝说,她同意考虑,如果巴巴向她显示那是他的意愿的话。
离开巴黎、所有的朋友以及巴巴社区,只身一人去马赛,伊冯黯然神伤。那里她一个人都不认识,又没有家,“我去那里干嘛?”她不能理解。邓向她保证会有结果。她想到有个侄女在马赛,就打电话过去,说要来住几日。侄女听到伊冯的消息很诧异,她有很多年没见过伊冯了。
伊冯来到马赛,发现侄女住在有海景的风景很美的地方。伊冯喜欢此地,问侄女能不能给她找个类似可观海景的大公寓。侄女说不可能,因为这种房屋很少售卖或出租。“尽量为我找找,”伊冯回答,“你要是为我找到这样的公寓,我就来马赛。”伊冯以此向巴巴提出挑战,希望可以不必离开巴黎;认定侄女不会找到这种漂亮公寓。几个月后,侄女打来电话,说:“伊冯,我找到一个带大阳台和海景的大公寓。”伊冯说:“好吧,我接受。这是巴巴的意愿。”
伊冯到马赛后,头几周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她的侄女很忙,不能经常联系伊冯。伊冯发现自己陷入极其孤独悲伤的境地。一天在去市场的路上,一个骑摩托车的小偷试图抢劫她的钱包。伊冯反抗时摔倒,胳膊和腿都摔骨折。她再次怀疑自己何必待在马赛,她一直以来就十分厌恶的城市。“我在这里,问题只会越来越糟,”她思忖,“这种痛苦,在巴黎根本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最后,伊冯受够了,决定回巴黎。就在她开始打点物品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来者是我。如今她已95岁高龄,仍住在马赛,分享着巴巴的爱。多么神圣的巧合啊!
来自哈桑·瑟利希克的录音,2000年7月,于美拉巴德。
译自保·纳图编录的《美赫巴巴的爱的故事》
翻译:美赫锋 校对:美赫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