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婚礼安排

作者:戴维·芬斯特发布于 2020年5月31日
1923年5月9日摄于阿美纳伽
顾麦、蔻诗德·R·伊朗尼(高荷之母)、鲁斯特姆、馥芮妮、朵拉特麦、堪萨赫伯(后排的留须者)
照片由作者收藏
美赫巴巴乘马车离开后,美婼和母亲、姐姐及姨妈在萨考利待了一周左右。在萨考利时,她们有一天去拜谒赛巴巴的陵墓。芙芮妮玛西体质虚弱,受不得劳累,故为她雇了一辆牛车,车里铺衬软垫和靠垫,三女子跟随牛车,步行三英里半去舍地。

她们早上出发,到陵墓达善。那时舍地的气氛怡人,宁静而祥和。她们是唯一的访客,一位导游带她们各处参观,领她们看与已故至师有关的地点,比如赛巴巴过去常坐的那棵苦楝树。他指出为赛巴巴遮阴的那根树枝,叫她们尝尝枝上的叶子。她们尝后惊奇地发现,叶子不像一般那样苦,而是甜的。

当时在萨考利居住的,还有美赫巴巴的长姨母、抚养巴巴兄长嘉姆希德的朵拉玛西。朵拉特麦以前同她在普纳见过面。逗留期间,朵拉玛西与朵拉特麦交谈,问她想不想珀茹嘉出嫁,是否为(将近19岁的)女儿考虑过人选。

朵拉特麦说还没考虑,朵拉玛西便说起阿美纳伽的一个体面的伊朗尼家庭。她说这个家庭一直在为他们24岁、一表人才的长子鲁斯特姆寻找合适的对象,但目前为止还没找到般配的女孩。按照琐罗亚斯德教习俗,他们特地为他占星,但到现在仍未找到一个和他的星座相配的姑娘。

朵拉特麦问这个男孩是否追随灵性道路,朵拉玛西说他是美赫巴巴的一名弟子,现与美赫巴巴居住“大师之家”。据珀茹嘉(馥芮妮)后来回忆,那时不乏比鲁斯特姆相貌英俊、对她有意的求婚者,但因与巴巴的联系,朵拉特麦更中意这门亲事。她和朵拉玛西立即去见乌帕斯尼·马哈拉吉,说明让鲁斯特姆和珀茹嘉婚配的想法。

马哈拉吉祝福这桩姻缘,女子们还得到他的许可,去孟买同巴巴商量此事。在孟买,决定朵拉特麦和珀茹嘉于1923年2月,在庆祝巴巴29岁生日的盛大聚会上,到“大师之家”同未来的新郎和母亲会面。

起码美婼记得姐姐的婚事是这样安排的。但按鲁斯特姆之母顾麦的说法,事情远非那么简单。自1922年3月始,就一直在为鲁斯特姆物色新娘,那时美赫巴巴还住“普纳小屋”。

当时巴巴告诉顾麦,她同他有很深的联系,实际上是他的“灵性母亲”。巴巴让她许诺,顾麦说愿为他献出自己的生命,巴巴满意,但又说:“把你儿子阿迪和女儿朵丽给我。出于我自身的用意,我想让他们自由。履行你作为父母的责任,安排你儿子鲁斯特姆的婚姻,接下来为你女儿珀茹嘉安排婚事。”

顾麦答应,虽然并不急于让鲁斯特姆结婚。“说真的,我不太想让他成家,他性情浮躁,不够稳重。”顾麦后来在一份书面记录中讲道,“而且很难找一个既能照顾他,又能管好家的女子,鲁斯特姆想要一个受过教育的女孩。”

不久,她收到巴巴的来信,要她再来普纳,那里有适合鲁斯特姆的姑娘,顾麦可同巴巴的生母希芮茵麦一同登门造访。“我听从巴巴的召唤而去。”

她带鲁斯特姆同去,提及鲁斯特姆的婚姻,巴巴推荐娜佳麦·贝拉姆吉·伊朗尼的女儿,她也叫馥芮妮。

{注:娜佳·贝拉姆吉·伊朗尼是纬露·萨若希·伊朗尼的姨母。}

顾麦其实已和娜佳麦·伊朗尼谈过此事,便向巴巴汇报说:“他们是大人物,她要寻的是有钱的女婿。”此外母亲还表明女儿尚在读书,需要更多的持家经验,才能嫁给一个匹配的男子。

这中间女孩自己爱上顾麦的另一个儿子、已答应给巴巴的阿迪。巴巴后来发现此事,温和地告诉馥芮妮,她不能嫁给阿迪。她若放弃,巴巴说她会嫁给一个有钱人,会很幸福,馥芮妮接受了。

巴巴让娜佳麦带希芮茵麦和顾麦坐车去拜访条件相当的家庭。娜佳麦知道自己的女儿喜欢顾麦家,她则意不在此,故乐得帮忙。顾麦说:“娜佳迫不及待找到巴巴认可的女孩,这样我们就不会惦记她女儿了。

“我们三人坐娜佳麦的汽车,每天走访两个家庭。对我们登门的用意,他们表示理解。每次拜访完,我们会直接去小屋,把结果告诉巴巴。巴巴听后,又会把我们指向别的家庭,但他会补充说:‘这只会按照我的意愿发生(表明巴巴知道那个女孩是谁)。’

“娜佳会问我:‘既然巴巴对他的选择如此确定,干吗还让我们到处跑?’

“我会把她的话告诉巴巴,但他依然指示我们要做出努力。我们差不多把普纳所有符合条件的(伊朗尼)女孩见了个遍,但因与马哈拉吉和巴巴的关系,没人会给我们正面答复,反而对我们(跟随这些灵性人物)冷嘲热讽。

“娜佳说,现在只剩一个家庭了,但她们已出了普纳(在城外)。后来我们才知她指的是朵拉特麦。”

后来顾麦去萨考利,连马哈拉吉都问给鲁斯特姆找到新娘没有。顾麦说全普纳都找遍了,一无所获,并说巴巴说婚事会按他的意愿达成。

马哈拉吉说:“照你自己的人选去找,不要听默文的建议,他没有家庭生活的经验。试着找个贫穷家庭的女孩,那会更适合你。不要追逐富人。”

顾麦大惑不解:“我不明白他怎会叫我不要听从巴巴,跟从巴巴可是他给我们的命令。我无所适从,不知该相信谁。”

巴巴迁到“大师之家”后,召顾麦从阿美纳伽,母亲从普纳,到孟买物色一个女孩。顾麦回忆说:“与鲁斯特姆·马萨姊妹之女耶兹达妮订下婚约。一切准备就绪之际,他们发来电报,将婚事取消。

{注:鲁斯特姆·马萨即马萨吉,美赫巴巴的姨夫,彭度和娜佳之父。}

“和普纳一样,希芮茵麦和我在孟买四处奔走,寻访女孩。不可避免的,即使事情看起来大有希望,最后一刻也会出问题。巴巴已定好普纳(与珀茹嘉/馥芮妮),孟买不可能成功。”

顾麦记得1922年在萨考利,与朵拉特麦见过一次。之后马哈拉吉问她:“你知道朵拉特麦吗?”

“不太熟悉,”顾麦回答,“我才认识她不久。”

“她来自普纳,”马哈拉吉说,“很富有,拥有几处房产。她还有两个女儿,你愿意给鲁斯特姆说一个吗?”

“我不了解她们,马哈拉吉。您比我更了解。”

“那里有一切(地产、财富),”马哈拉吉继续说,“但年龄大的那个脾气有点暴躁。”

顾麦回答:“那就打消这个主意吧。我本来就不大喜欢那个母亲。”

据顾麦之子大阿迪说,朵拉特麦和顾麦从一开始就没建立起融洽的关系。“那都是巴巴促成的。”他说。

“她们(朵拉特麦和顾麦)有着不同的性情和血统;她们之间没多少共同之处。那时森林官员比商界人士显赫得多,在政府任职公认地位比商人要高。杰罕吉尔在英国政府中的职位很高,所以自然而然地,我的家庭尊重美婼的家庭,因为她们比我们更富有。我们的家庭原本就不在同等的位置上。”

阿迪总结道:“没有美赫巴巴,这段婚姻不会成。”

顾麦的丈夫凯库希如现如今是成功的商人,甚至被英国人授予荣誉称号(堪萨赫伯),但情况并非一直如此。顾麦自己后来告诉美婼,她家曾经很穷,有时甚至给孩子们共分一个煎蛋。

顾麦的丈夫来萨考利接她回阿美纳伽时,带着外甥女霍麦和莫塔。马哈拉吉对顾麦说:“你为何不娶这个女孩(莫塔)?她是自家人。”

顾麦解释说:“她父亲反对您,这会在家里制造不和。此外,她有点胖。”

马哈拉吉玩笑道:“你若把她留在这里,她很快就会瘦下来!”

与此同时,巴巴的姨母朵拉玛西已同朵拉特麦见过面;她和顾麦之妹苏娜玛西,跟顾麦提朵拉特麦的女儿,“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主意,”顾麦写道,“我说我不认识她们,还是算了吧。我不知道巴巴已经定了,要结姻的正是这个家庭!”

巴巴最终告诉顾麦(没说哪一个),朵拉特麦的一个女儿将适合鲁斯特姆,女孩受过教育,且家境富有。“鲁斯特姆会喜欢她,”巴巴说,“你中意哪一个?”

“我说我不认识她们,”顾麦继续说,“我们只在萨考利见过。”

“我征求鲁斯特姆的意见。他说:‘我已经厌倦了这件事,我见了那么多女孩子。现在就按你和巴巴的意思办吧。’

“巴巴把朵拉特麦叫到大师之家商议此事,他们之间就定妥了。在这件事上,我没和她直接谈过。我把一切交给巴巴。

“巴巴遣我去萨考利征询马哈拉吉,并把女孩带到大师之家举行订婚礼。到了萨考利,马哈拉吉对我很生气。‘马上离开这里!’他吼道,‘找一个家境贫寒的姑娘,她将对你有益。’

“我说明这一切都是巴巴安排的,他说:‘默文没有世俗经验。我告诉你,这事没有好结果,将来你必受痛苦。’他的立场没变。

“我夹在他们俩之间,左右为难,失望地返回家中。家里没人认识这个家庭,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不想要一个打算去萨考利跟随乌帕斯尼·马哈拉吉的女孩。

“堪萨赫伯去孟买对巴巴讲:‘我不想要萨考利的女孩。婆婆(顾麦)已经想去萨考利,倘若媳妇也这样,谁来照顾丈夫和家庭?’

“巴巴便令珀茹嘉不要再去萨考利。希芮茵麦被遣去接珀茹嘉。她去见马哈拉吉,但他不同意,叫她走。尽管如此,订婚礼仍如期在大师之家举行。”
在萨考利小住后,美婼、朵拉特麦、芙芮妮玛西和珀茹嘉回到普纳,美婼到圣海伦娜学校读完本学年。但圣诞节假期过后,1923年1月,美婼没回校读新学期。美婼16岁,同母亲和姐姐在家中,直到姐姐订婚。

同年2月,朵拉特麦带珀茹嘉去孟买,安排与鲁斯特姆的婚事,而芙芮妮玛西和美婼的外婆希琳带美婼去了萨考利。朵拉特麦和珀茹嘉住帕瑞尔、顾麦之妹苏娜玛西家,后者和女儿蔻诗德也追随巴巴。许多人来“大师之家”参加巴巴的生日庆祝,朵拉特麦和珀茹嘉也到场出席,珀茹嘉和鲁斯特姆在此第一次见面,并同意结婚。

庆祝活动后次日,巴巴与两家人进行私人会见。鲁斯特姆的亲戚从阿美纳伽来了很多,但珀茹嘉这边,只有她和母亲。鲁斯特姆和珀茹嘉在巴巴的见证下正式订婚,婚礼定于五月举行。这一次,巴巴还为珀茹嘉更名馥芮妮,以纪念他童年夭折的妹妹,并避免和鲁斯特姆之妹珀茹嘉混淆。

订婚仪式在巴巴生日庆祝用的大篷里举行。双方交换礼物,顾麦给馥芮妮买了一条钻石项链和一条珍珠项链(告诉儿媳这是她自己的心意,家人不会同意她在未来儿媳身上花那么多钱)。两位母亲,朵拉特麦和顾麦也给巴巴赠送礼物。巴巴指示她们为新郎新娘买新衣。

巴巴让馥芮妮婚礼前几个月,不要去萨考利,故她同苏娜玛西及女儿蔻诗德住在孟买。但订婚仪式后,馥芮妮随母亲最后一次到萨考利。在萨考利,她把订婚的事细细讲给美婼听——巴巴对这门亲事多满意,并且鲁斯特姆已请求巴巴参加婚礼。

巴巴的母亲希芮茵麦会来萨考利接馥芮妮回孟买,在她来之前,美婼和馥芮妮同外婆希琳在一起。希琳外婆到过萨考利多次,会在埃舍待几天。她也拜谒过巴巴简,是家中唯一不反对美赫巴巴的人,并得到他的达善。{注:美婼的外公于1927年去世,享年85岁;外婆于1935年11月17日,90岁时过世。由于外婆希琳在美婼加入埃舍多年后才去世,作者想知道她为何没再去美拉巴德见巴巴,或者去看望她的女儿和外孙女。玛妮解释说:“这类问题很难回答,因为现在有不同的视角。而我们那时与世隔绝,时时刻刻完全专注巴巴,没有任何疑问产生。美婼和我们从未想过此类问题。”(很可能是希琳外婆之子伊朗尼上校不许她去美拉巴德。)}

希琳喜欢吃得好,也喜欢别人吃好。有一天,她用南瓜、小麦粉和红糖给外孙女们做了一道点心。食材混合起来做成小薄饼,用酥油煎炸,可以保鲜好几天。

姐妹俩进来,看到这些诱人的美食。美婼吃了一个,又吃一个,忍不住再吃个……她吃得太多,肚子不舒服,拉肚子。萨考利的条件原始,她们的“厕所”即在一所破败房屋墙后空地上挖的几个坑。猪来到这里以粪便为食,故在大小便之前,女子们须先把猪赶走,再扔石头不令其靠近。

鉴于这种情况,美婼避免坐马哈拉吉附近,那里拥挤。她坐在门边,紧急时方便离开,她发誓再不吃这么多油炸的东西。

希琳外婆耳背。她到马哈拉吉的小屋,聆听他的开示时,听不懂他说什么——还是用马拉地语。美婼和馥芮妮同皇家旅馆房后奶工的孩子们玩耍时,懂得一点马拉地语;因此她们会尽量把马哈拉吉说的话都记下,过后复述给外婆听。她们得大声喊,她才能听到。女孩们对她转述什么,希琳都说:“对,当然,他说的没错,我懂。”

美婼受够了,有一天忍不住说道:“您既然已经知道,外婆,干吗还要问我们?”

“不是,我想听听他怎么说。”外婆坚持,下一次依然故我。

此前有次去萨考利,一天傍晚日已西沉,天色渐黑,那时没有电灯。美婼、馥芮妮和希琳外婆决定去马哈拉吉身边坐坐。晚间常有一些女子达善马哈拉吉,伴随他左右。她们到他的小屋时,里面一片昏暗,美婼和馥芮妮看得出马哈拉吉不在,但她们打算和外婆开个玩笑。

马哈拉吉总坐房间一角的麻袋上,希琳外婆被领进屋,她问道:“马哈拉吉在哪里?”她想达善他。

女孩们说:“在这里,外婆。”老太太弯下腰,用手触空位前的地面,然后坐下。

馥芮妮撑不住,走出房间,到外面放声大笑,美婼领外婆出来,告诉她马哈拉吉不在。她们只是开玩笑。

然而马哈拉吉就在附近,听到馥芮妮的笑声,对她极其不悦,说他的房间不是玩笑大笑的地方。他斥责她道:“你已经长成大人了,不该再这样笑了!”

仿佛要“咒”她,他又说:“你将有六个孩子!”

大师的责骂暗含对未来的预言,鲁斯特姆和馥芮妮确实育有六个子女。

姐姐随希芮茵麦去孟买后,美婼和外婆一起住在萨考利,朵拉特麦则来往不定。美婼喜欢住萨考利,尽管没有仆人,得自己动手清洗锅盘,打扫房间,阳光下晾晒被褥。萨考利的一切都极为原始:房屋由刷白的泥砖砌成,干净而简单,牛粪(作为防腐剂)铺就的地面,茅草屋顶。她们的居住环境同样简朴:一个单间,铺盖铺在角落里。(房间的另一角用窗帘隔开,用作浴室。)不过有一个炉灶可以做饭。{注:这是美婼第一次见巴巴的母亲。美婼还见到未来的姐夫鲁斯特姆,他三月份来萨考利,带来巴巴给马哈拉吉的信息。}
 
“我们不介意,我们习惯了在外生活。”美婼说。做完家务,美婼会出去和婆罗门女尼们在一起。有时她们给她讲圣人和至师的故事,比如弥婼拜的故事,她就是在这里第一次听说。

马哈拉吉的小屋和其他房舍一样简朴,只有一扇小窗;数月以来,他将自己限制在小屋一角的一个笼子里。屋内仍有空间,让女子们坐,每天早晨在他面前举行阿提,接着用午饭。

马哈拉吉的午餐包括米饭、咖喱、酸辣酱和一道精细的甜食,盛在一个大塔利(不锈钢盘)里。盘子盖着盖子,放在他面前。接着盖子揭开,阿提开始。女孩们唱巴巴为马哈拉吉创作的古吉拉特语阿提。乌帕斯尼·马哈拉吉还用梵文为赛巴巴创作过一首阿提,这首也唱。这些阿提并另外的歌曲每天都唱,所以要花些时间。女子一一达善马哈拉吉,坐在一旁。阿提结束后,她们会跟马哈拉吉交谈一会儿,马哈拉吉会开示,有时严肃,但大多轻松有趣。顾麦记得马哈拉吉就灵性道路给过一段阐释,她觉得特别贴切:

女子的心比男子更易转向这条道路。一个人行此道路,与其关联者也极可能进入。一个行道的女子,其42代都获救赎。

(比方说)用线穿珠,每穿一颗珠,线头就变扭曲;同理,家庭中第一个行此道路的女子,不得不受大苦。

一个人必须如油入水般生活,生活在世间,却与之无涉。

{注:巴巴曾对大阿迪透露,乌帕斯尼·马哈拉吉为印度妇女做阿瓦塔工作,巴巴本人为外国妇女做此类工作。}

指着因灵性倾向不被家人理解,而遭受巨大痛苦的顾麦,他说:“她在家庭生活中,但不属于它。”

有一次马哈拉吉提到,西方人到萨考利的一天会到来。他还评论印度独立运动:“印度人渴望统治这个国家,而一旦获得独立,他们将不晓得如何治理。”

另一日讨论时事,他含糊其辞地说:“北方有一只熊(指俄罗斯),在雪地里睡觉。我希望世界不要用全力将它摇醒。”

美婼住萨考利期间,马哈拉吉一直在笼内闭关。她时而得到给他送食物的殊荣:按指示把食物放在笼前,随后退去。

美赫巴巴上年在萨考利逗留半年,年轻的美婼也有必要在此“受训”几个月。在萨考利,她第一次和一群女弟子生活在一起,观察她们如何爱和服务大师。这给她留下深刻而持久的印象。

馥芮妮和鲁斯特姆的婚礼将于5月9日在阿美纳伽举行,朵拉特麦前往阿美纳伽,与顾麦的丈夫堪萨赫伯商议婚礼细节。(双方同意费用由两家共同分担。)乌帕斯尼·马哈拉吉的生日将于5月3日庆祝,朵拉特麦连同顾麦及巴巴的四名满德里,来萨考利参加生日庆祝。朵拉特麦还打算走时带上美婼。

朵拉特麦自然觉得美婼是馥芮妮唯一的妹妹,理当出席婚礼。各处亲戚都请到了,新娘的妹妹不到场,成什么样子?

朵拉特麦到萨考利,和马哈拉吉谈起参加婚礼的宾客,带着些许的忐忑,她提出带美婼去阿美纳伽的事:“马哈拉吉,我是来带美婼参加婚礼的,可以带她走吗?”

马哈拉吉表示不同意美婼去。“她在这里很开心。”他说,“你何必带她去?没有她婚礼就不能举行吗?到时那么多人在,她不会喜欢的。她乐意在这里和姑娘们(女尼们)在一起。”

朵拉特麦无计可施。新娘的妹妹缺席不在,势必引起一大堆疑问,场面难免尴尬。她知道就这方面而言,她自己的、连同顾麦的亲属,没人对灵性感兴趣。事实上,他们对跟随至师这种观念敌意深重。
 
然而两天前,美婼的膝盖莫名肿了起来,甚至开始头晕虚弱。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在家时,美婼一直是个活泼好动的孩子,她爬树、骑马,甚至从上面掉下来,从未受过伤。她不怎么生病,连发烧感冒都少有,身体素来健康。
“我过去常盼能生场病,好不去上课。”美婼承认。

现在突然间膝盖无端疼痛僵硬,走路不稳,一瘸一拐。她去达善马哈拉吉,见她跛腿、膝盖肿胀,马哈拉吉叫最亲近的跟随者(灵性母亲)德格拜,给她敷亚麻籽膏,照料她。

马哈拉吉有了不叫美婼参加婚礼的额外借口。他对美婼的母亲说:“她路都走不好,这看着不大好。她跛着条腿成何体统?她习惯光脚走路,你还要给她穿那种高跟鞋之类的东西;就让她留在这儿吧。”

朵拉特麦见马哈拉吉不许可,便不再坚持:生日过后,她独自回了阿美纳伽。美婼一点都不介意,正如马哈拉吉所说,她在萨考利非常快乐,即便将错过唯一姐姐的婚礼。她一点也不后悔待在那里。

马哈拉吉这一决定背后另有隐情:美婼八岁时,在鲁西舅舅婚礼上见过一面的堂哥,打算向她求婚。他们没再见过面或说过话,但当有人问起这个年轻人想娶谁为妻,心中可有心仪的女孩?他每每回答:“美婼·伊朗尼。”

男孩的姑母(杰罕吉尔的一个姊妹)带着一枚订婚金戒、一件昂贵的纱丽等礼物前来参加婚礼。这些意图,马哈拉吉和巴巴自然知晓。为让美婼避免这种尴尬局面,没叫她去阿美纳伽。

尽管顾麦虔诚忠信,但大多数亲戚并不把美赫巴巴尊为灵性大师,此次婚礼上,敌对分歧纷纷扬扬。与穆斯林和印度教徒不同,琐罗亚斯德教徒没有跟随圣人或至师的密教灵性传统;故琐罗亚斯德教徒多把巴巴及其追随者视作误入歧途,要么就是江湖骗子。

巴巴和满德里已离开孟买,住入库希如大院(现今美赫纳扎大院),属顾麦家所有。婚礼前五天,巴巴听阿迪说起婚礼宾客中种种流言蜚语和批评言论,怒而出走。听到巴巴走了的呼喊声,满德里放下手头之事,急忙跟上。

巴巴徒步几英里到镇外一个所在,靠近阿冉岗村,曾为英军军营,现归堪萨赫伯所有。巴巴此前与顾麦商议,打算带满德里在此处住段时间。他表示不想再参加婚礼,同满德里在此扎营,着手清理废弃的建筑物。

巴巴不打算参加自己的婚礼,鲁斯特姆难过异常,不过四天后,巴巴心软了。这次巴巴住顾麦新宅萨若希楼三楼,四面皆窗,可一览阿美纳伽市风景。

婚礼于1923年5月9日星期三举行,新人在火庙进行传统的琐罗亚斯德教仪式。巴巴没参加婚礼,但新婚伉俪在仪式后到萨若希楼接受他的祝福。库希如大院搭大棚接待来宾,盛宴款待,一支欧洲乐队演奏。但可怜的馥芮妮身体不适,只得注射针剂缓解痛经。

次日,亲友们聚集一堂,向新郎新娘赠送礼物,举行卡瓦里节目。顾麦的一些亲戚听说巴巴及满德里居住阿冉岗,就巴巴会不会霸占这块土地,发生激烈争吵。巴巴得知后,带满德里离开萨若希楼,去到一片坟场,之后去了一家客栈。巴巴在重新考量阿冉岗作总部的计划,而顾麦对亲属们的态度,以及巴巴离她的家而去,心痛欲碎。

最后堪萨赫伯找到巴巴,恳求他为了顾麦留在阿冉岗,巴巴同意。在客栈住宿三天后,巴巴带满德里回到阿冉岗。此地将成为美赫巴巴的永久总部,被他命名为美拉巴德。

琐罗亚斯德教婚礼后七八日,还有一项仪式要进行,新郎新娘互戴花环,并把糖果放对方口里。朵拉特麦前往美拉巴德,跟巴巴商量,想让美婼回来参加。朵拉特麦说起想娶美婼的那个年轻人,巴巴指示朵拉特麦把美婼从萨考利接来,商榷此事。

{注:顾麦的外甥女、即将成为美婼最好朋友的蔻诗德,这次谈话期间在场,后来向美婼讲述。}

“马哈拉吉不叫美婼参加婚礼。”朵拉特麦说,“我去接她,但他不同意美婼走——即便是为她姐姐的婚礼。”

巴巴说:“回趟萨考利,带美婼到纳伽(阿美纳伽)。”

“要是马哈拉吉不准,怎么办?”朵拉特麦问,“我怎能违背他的希望,怎能强迫他而坚持己见呢?”

“对马哈拉吉说:‘她是我的女儿,我要带她去纳伽!’”

朵拉特麦前往萨考利,一路惴惴不安。她怎能对一个至师说那种话?早年,巴巴和马哈拉吉之间在进行一场拔河比赛。朵拉特麦会听从巴巴还是马哈拉吉?巴巴在试探朵拉特麦,看她服不服从他。

朵拉特麦心提到了嗓子眼,到了萨考利,她私下见马哈拉吉,他问:“婚礼进行得如何?客人都走了吗?”

他们闲谈一会儿,朵拉特麦紧张地说:“我来接美婼……我可以带她去阿美纳伽吗?”

马哈拉吉心平气和地说:“可以,带她去。为什么不能?”

朵拉特麦松了口气,马哈拉吉如此轻易就同意了。这样美婼离开萨考利,这是她首次去阿美纳伽以及美拉巴德。
至师乌帕斯尼·玛哈拉吉,1920年由N. V. 维卡尔摄于孟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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