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时候(上)

作者:埃瑞奇·杰萨瓦拉发布于 2006年8月15日

我出生在一个琐罗亚斯德教家庭,从小受父母教育要听从古老的琐罗亚斯德教的律则:善思,善言,善行。我早年的生活可以说一帆风顺:慈爱的父母,美丽的环境和舒适的家。在我身边是不断的关爱的交流,生活中没有任何不和谐的音符。

我母亲生我时只有16岁。由于我父亲离家在加尔各答的印度最大的一家造酒厂里当经理,我母亲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我身上,我吃得好,长得很健壮。我6岁时,父亲辞职,出任锅炉检验师,但这个工作要求他经常出差,虽然基地在那格浦儿(Nagpur)。

我母亲不得不经常陪伴父亲出差,她带着孩子旅行越来越困难,于是决定把我送到纳西克(Nasik)的一所寄宿学校。因为我是最小的孩子,校长和夫人收养了我,让我住在他们家的一个小房间里。这位好心的女士每天给我提供最美味的饭菜,我最喜欢什么,就给我吃什么。

与之同时,我父亲在那格浦儿购置了一个大庄园,有一座很大的房子,称作“玛利居”,我母亲感到是安顿下来且亲自抚养我的时候了,因此把我接到那格浦儿。

一天,我在家度长达一个月的圣诞节假的期间,我母亲的住在阿美纳伽的弟弟,写信说他在那里遇到一个人,可能就是被期待的那一个,琐罗亚斯德教徒等待了几千年的先知,所以他邀请我们去拜访这个人,他叫美赫巴巴。

我母亲一直对灵性的东西感兴趣,于是决定调查一下,就带着我和两个妹妹去了阿美纳伽。我当时只有9岁,对美赫巴巴或这次旅行的目的一无所知,但我像别的孩子一样爱玩儿,喜欢爬高上低,离开那格浦儿去远行这个主意让我激动。

我们是坐马车去的,里面没空位,母亲就让我坐在后面车厢外。马向美拉巴德奔驰,我很喜欢。在我们显然到达了目的地的时候,突然我听见母亲叫道:“埃瑞奇,跳下来!”我跳下车,但落地时胳膊肘被轻轻擦伤。一家人随后走向一堆人坐着的地方。

我注意到在人群正中坐着一个人,他身边有一堆供写字用的石板。那就是美赫巴巴,他看见我,便招呼我过去。我哭着告诉他,我把自己碰伤了。他把我放在他腿上,拥抱与安慰我。我仍然能记得被这个陌生人关心抚慰时,我内里涌出的爱的感觉;他随后用自己的手帕包扎我的伤口。过了些时候,他给人发甜食,我的直接反应是这个人不仅善良而且还非常慷慨。

假期结束后,我进了一所传教士开设的很好的罗马天主教学校。唯一让人不安的因素是非天主教的学生受到天主教学生的挖苦,被称作“异教徒”。他们还叫我“胖子”,这个我倒不介意,因为那是对我外表的真实描述。但我反对另外那个称呼,因为我把自己看作真正的信神者。

几年后,我发现教义问答课也在教学大纲里,但非天主教徒却被排除在外,且被迫坐在教室后面,我反感这种新的歧视形式。

当然我也放纵于一般男孩子的恶作剧,并经常为此受处罚,但我是个好学生。尽管我天赋不错,但在学年结束时我的总分却仍然低,因为很大比例的分数都被分配在旧约和新约学习里,而非天主教徒不能参加这门课的考试。

这种状况日趋恶化。不让非天主教徒上圣经课,也不能在这块时间去玩,还有,一天我因另一个孩子的过错而被授课老师狠狠地鞭打。因此“异教徒们”聚集一起去找校长告状。

我让校长看我身上的鞭痕,并一五一十地说出对非天主教徒所施行的种种歧视形式,他许诺对我提出的各点意见进行调查。

第二天,我们被叫到学校的会堂里,校长列举了建校的历史,解释了有关宗教教育的政策。突然我们听见他宣布从此以后,宗教课将向那些愿意学的非天主教徒开放,其他学生则可以在这个期间去教室外玩。随后校长转向我,问道:“杰萨瓦拉,你的决定是什么?”

我完全惊呆了,虽然我迫不及待想到外面玩,但我别无选择,只得结结巴巴地说:“神父,我听课。”校长笑着说:“我对你感到满意。现在就去买课本,开始学习。”

在期中考试中,我《圣经》课的成绩全班第一。我很快成为天主教兄弟和神父所宠爱的学生,因为他们看到我可能会皈依。我父母继续让我接受最好的教育,甚至安排家庭教师,教我学艺术和手工课,并且给我建了健身房。我只需开口,想要什么都会得到。

1931年的一天,有个陌生人来到我家门口,对我母亲说他是美赫巴巴的弟弟佳尔,美赫巴巴跟他一起来的。“他在哪儿?他为什么没跟你一起来这儿?”我母亲激动地问。佳尔的回答是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巴巴就坐在里面。我母亲喜出望外,跑去欢迎巴巴进屋,这是他第一次来我家。

大约就在这个时候,我在学校里的宗教课中遇到困难,因为我开始问一些探究性的问题,每一次我都得到同样的令人困惑与不满的答案:“坐下。这是个秘密。”现在,我成长的环境主要是基督教,这让我渴望主耶稣基督,我渴望基督的来临,有一次受驱使询问主的重临。我记得就是在同一天巴巴首次来到我家,但我从教义问答课老师那里得到的唯一答复是粗鲁的回绝。

放学后我骑自行车回家,快到家时我看见美赫巴巴站在大门口。我跳下车,向他鞠躬后说:“饶恕我,巴巴,”并不真正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巴巴看着我,然后拥抱我,把手臂放在我肩上,一同走进院子。最后他说,“我很高兴你来了。我们玩些游戏吧,”我们开始打玻璃弹子。

那天我曾答应同学我将参加班级之间的足球比赛,但此时我进退两难。尽管如此,我继续跟巴巴玩玻璃弹子游戏,虽然我心思在我正错过的足球赛上,我下决心不让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第二天放学回家时,我瞅见巴巴在大门口等,于是我怀着头一天的决心,迅速改换路线,从后门进屋。我冲了个淋浴,又从后门溜出去,冲进运动场。我很晚回家,母亲问我放学后不见我,我解释了为避开巴巴而做的一切。她惊骇无比。

“你知道他是谁吗?”她问道。

“不知道。谁?”我答。

“他是琐罗亚斯德再来,”她带着深信宣布说。

但我的心已经在耶稣身上,也是我说:“他是琐罗亚斯德又怎样?”

我不听话,这让母亲很不高兴,她不跟我说话,以示不悦。巴巴当时在屋子里,就问她怎么回事儿。听了事情的原委,巴巴鼓励我每天都去运动场,我回家后,他就询问我足球赛的细节。由于这种密切联系,我开始能够读懂他在用于交流的字母板上写下的一切,阅读的速度越来越快。晚上我高兴地听他讲故事。

只有在美赫巴巴离开那格浦儿时,我才意识到我是多么想念他。之前无论我什么时候渴望跟他在一起,我就会发现他在大门口等我,有一两次在课堂上,我因想念他而流下眼泪。正是因为我对主的渴望,他才来到我这里,我意识到我在无知中曾一度躲避他。

几年过去了,1937年我父母定期收到巴巴的信,有一次被邀请去纳西克参加巴巴的生日庆贺。只有我父亲能够去,因为我母亲病了。由于什么药都不管用,有人提到顺势疗法,建议我去找罗摩克利须那教会(The Ramakrishna Mission)的斯瓦米医生。我接受建议开车去教会,向医生描述了我母亲的症状,要他给些药。医生解释说他不见病人不能开药,并且同意来家给我母亲诊治。我便开车把他到带我家。

他进客厅时看见墙上美赫巴巴的大幅照片,他不动地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它们。他转向我问道:“你知道美赫巴巴!”我点点头,并告诉他说美赫巴巴经常来我家。斯瓦米医生慢慢地从一张照片踱步到另一张照片,并且说:“你们多有福啊!”我看着他,心想他对美赫巴巴这么有兴趣,这真不常见。同时我急切地想让他给我母亲看病。随后他突然记起来访的目的,检查后给她开了些顺势疗法的药物。

我开车送斯瓦米医生回去,他不直接去诊所,而是带我去见斯瓦米·巴斯喀兰(Swami Bhaskaran),罗摩克利须那教会的会长。他一看见后者,第一句话就是:“斯瓦米吉,美赫巴巴常去这个人的家。” 斯瓦米·巴斯喀兰恳切地对我说:“请麻烦你一件事。美赫巴巴再去你家时,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声,我想私下见他,因为我有很多烦恼的问题。”我说我会试试,并为这样一个有声望的人求我而感到得意。

同年,美赫巴巴让人给我父亲捎信说,他想在那格浦尔举行达善。这个消息像野火一样传开。巴巴到时,我请求他给斯瓦米.巴斯喀兰和医生达善,他同意了。在约定的日子我开车去教会去接他们。他们上车前,我提醒斯瓦米·巴斯喀兰别忘了带上问题单。“是的,我带在身上了,”他回答说。“这就是我为跟你来的目的。”

我自感很重要,费力地穿过达善会场的人群,把他们介绍给巴巴。巴巴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要他们在他面前的第一排坐下。那时我对巴巴的了解等于零,于是我天真地提醒他,这两个人是来私下会见的,每一次他都只是点点头。我还接连地督促斯瓦米·巴斯喀兰准备好问题表,但我很快就吃惊地看见两个人的泪水顺腮而下。目睹这两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在年轻得多的巴巴跟前哭泣,这让我很窘迫。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巴巴示意我把他们送回教会。他们听到后,站起来接受巴巴的拥抱,就离开了。在回去的路上我问斯瓦米·巴斯喀兰问题表的事儿。他说:“我的孩子,你不知道。只是看着他,我的一切问题都得到了回答。”我真是大为惊愕,因为我丝毫不知道美赫巴巴可能会是谁,听这两位受人尊敬的人说他是怎么怎么地了不起,我只有保持安静。

田心译自《至古者—一个门徒的回忆录》(The Ancient One—A disciple's Memoirs of Meher Baba edited by Naosherwan Anzar,1985 )